第3章 文字的世界

一道刺眼的白光讓我的眼皮感到刺痛。

許久后，我睜開眼。

竟是被這隻存在文字中的世界景象所震驚。

人們駕駛著劍矢飛天入地，天地間那浩瀚蓬勃的真氣如紫氣蒸騰，一瀉千里，萬里無痕。

奇靈走獸與人類為友或敵，他們講訴著相同的言語，品著極具文化色彩的織物。

開宗立派，秘府競爭，修為境界。

培養，進階，掠奪，救濟，飛升......

這是很明顯是——一個原汁原味的修仙世界。

「子里該唔會是（這裡該不會是）…....」

我的嘴唇有些發顫，原本清晰的口音開始變形，扭曲成行近的字眼。

不知因為興奮還是那被震懾到的，我的內心突然彭拜洶湧，久久不能停息。

「至於這麼高興嗎，舌頭打結了，連話都說不清楚了。玈人看來你還遠遠沒練到家啊。」

一道有些輕蔑的聲音從我的背後傳來。

那個剛剛知道的名字的主人——珸菓，正聳著肩，擺出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態。

看到懸浮在半空的珸菓，我這才反應過來。

啊啊啊啊！

——我這永遠慢一拍的神經。

我顫巍巍地低下頭。

數百米之高的半空，我和珸菓直直地停在半空，絲毫沒有受到重力的影響，彷彿我們兩個融入了這天地，成為了一道合理的風景。

「這，不會是你的傑作吧？」

我捂著胸口，壓抑著某種波瀾的情感。

該不會這是它故意而為之的，興許它早就知道了那個秘密，所以我才會出現在這個尷尬的高度。

「沒有哦，就算我想要好好地捉弄你，肯定不會選擇這麼簡單的方式。」

「剛才你是說了『捉弄』這兩個字吧，你把我當作什麼？果然這就是你接近我的理由是吧，是吧！」

「好了好了，大男人這麼捉字眼，度量不會太小了，這樣可不會被女人喜歡的哦。」

「要你管！」

本來就沒有什麼人喜歡，你還要說出這個事實，這不是白白傷我心嗎？

我別過頭，努力讓自己不要低頭。

突然——一股奇軟的彈力爆發——珸菓輕巧地坐落在我的肩膀，它有著甚是輕於它所展露的出來的重量。

「你覺得這樣的世界怎麼樣？」

「不管怎麼樣都比我原先的世界要好就是了。」

「你真的這麼認為嗎？」

「.......」

沒錯，這裡很明顯不屬於科學的範疇。

修仙的世界，很殘酷。

虛幻的理念，只是人類本能的衍生。

現實的拓展，在文字中新的世界觀，新的生存模式。

但這裡有著比現實更為純粹的差距——力量！

這是一個充滿無限靈彩可能性的世界。

也許一個小小的機緣，足以讓人得道成仙。

也許一個小小的失誤，足以遺憾千古無存。

如果——沒有那唯一的牽挂。

我會選擇在這個世界生存。

即使活得更為狼狽不堪。

即使慘無人道到非人的窒息。

即使飛升無垠，修道茫茫，作為人的根本毫無殘留。

只要擁有力量——便是足夠！

「我還是無法離開自己的世界。」

嘆息如龍，綿延悠長。

那口氣裡面究竟蘊含著什麼樣的複雜情緒——哀傷，

無奈，憐憫，懊悔，期盼，眷戀，渴望，還是絕望......

無從知曉，也無底可尋。

「是因為她嗎？」

「果然你什麼都知道了啊。」

我笑著回應，帶著些許的釋然。

「這句話不太對哦玈人，即使我是個靈，但也不是無所不知。」

「她是我唯一生存的理由，你知道嗎？」

如果沒有她我真的會.......

「當然，玈人世界的唯一幻想救世主，可你總是把她想象得太高太高了，其實你知道的，她不過就是一個比較特殊的普通人而已。」

「只有這樣，才能讓我得到解放。」

「變態就是不一樣。」

珸菓擺擺手，顯然是對我的痴念感到無語。

「說吧，我究竟需要做什麼事情，是讓我來修仙嗎？如果沒有金手指之類，可別想我一個人承擔征服世界的幻想啊。」

「當然——不是！」

珸菓在身前比出一個「X」的手勢。

「你只需要作為一個修正者，在見證這個故事的結尾，然後回收一下某個東西，再順便發揮一下你的嘴巴，就OK。」

「雖然不知道修正者是什麼玩意，總而言之這是一項低風險的工作是吧。」

「目前來說是這樣的。」

你不要這樣好不好，你說來的話總是會讓我毛毛的，如果這裡沒有警察，不然我都快報警，哭出來了。

準確的定位對你來說就這麼難嗎？

「什麼時候開始？」我顫巍巍地說。

珸菓再度邪魅一笑。

「是什麼錯覺讓你覺得還沒有開始呢。」

「您是用了鏡花水月嗎？怎麼開始搞懸疑了？」

珸菓沒有理會我的戲話。

只見它白軟的拳頭輕點某處虛空。

整個三維修仙世界被某種奇力壓縮成一個平面的鏡像。

而我們正處在這虛空的中心。

「現在這個世界已經被『故事化』，而你現在就是唯一能夠觀賞的觀眾，不過這次的主角你應該很熟悉。」

「嗯？」

「我還以為你已經發現了呢，這麼明顯的世界觀，還不清楚嗎？」

「怎麼感覺你說話總是話裡有話的，好高深啊。」

陰陽人可是我的好本事，不過珸菓是個靈，不知道對它的效果怎麼樣就是了。

「不是你太蠢了？」

珸菓沒有理會我的陰陽怪氣，而是以更為直接「兇殘」的言語攻擊我，絲毫不留情面。

「你又開始了，人身攻擊什麼的也太過分了。」

簡單抱怨后，我們停止了這場沒有意義的爭鬥。

「你說我知道這裡，可修仙的世界有很多啊，小說更是如此，更別提那千篇一侓的角色了。」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

珸菓的眼中竟是罕見流出了一抹暖色的情感，我還以為它所有的除了毒舌之外，只剩下「銅四十公克、鋅二十五克、鎳十五公克、靦腆五公克，再加上九十七公斤的惡意」。

第一次相遇。

我還記得，畢竟是才發生沒幾個小時的事情嘛。

那個公交車上，我看著網路小說，大罵了一通之後，它便是憑空出現。

話說回來，我們這才第二次見面吧，怎麼搞的這麼含情脈脈的，心事重重的，感覺怪不好意思的。

那部網文。

不知道為什麼再次浮現在我的腦海之中。

一個玩味十足的名字——

《只要我苟到不死，xxxxx》

現在想想也只有這件事能夠跟珸菓嘴中的第一次見面掛鉤，而且二者之間確實有著極為緊密的聯繫。

沒錯，類似的修仙世界觀，大抵相同的修真人文世風，還有那段文字描述帶給我的彆扭感覺，這與我出來這個世界的感覺很接近。

「為什麼會選擇這部網文？」

「因為它是造成網文風氣衰竭的黑名單之一。」

風氣衰竭——

網文的日落西山早就成為了一個既定的事實。

越來越多的水字文，小白文，借鑒文，快餐文，垃圾文......的出現，讓整個網文生態系統變得單調而簡陋。

讓那數十年來建立的奇文亂斗，毀之一旦。

這也是為什麼越來越多的人放棄閱讀那些低質量的文字，選擇自己創造屬於自己的文章，不過大部分都不怎麼就是了。

而這也是原因之一。

網文二字已經成為被人詬病的一種「毒品」。

蝕骨銷魂，寸斷宵時。

無論再怎麼提鍊字眼，打磨故事。

廉價，重複，故弄玄虛的感覺愈演深厚。

以至於讓人以為是不是隨便來個人都能夠寫出像模像樣的作品，只要照搬某種套路，就可以創作出比較成熟商業文學，然後大把大把拿著麻袋裝錢。

這種錯覺，是最為普遍的自負。

「可這本書可是千來章節，如果是看到『故事』結束的話，不知道要多久啊。」

我在「看」這個字上帶著稍重的情感。

珸菓似乎早就預料到我的顧慮。

「加倍！」

鏡像之中的畫面開始加速。

「加倍！」

鏡像之中的畫面再次加速。

「加倍！加倍！加倍！.......」

不知道在它喊了多少次「加倍」后，突然擺起了架勢，二郎腿一翹，手中變出一杯冒著熱氣的卡布基諾咖啡，打了一個響指之後，眼眸微咪，看著那個壓扁的世界，很是銳利地說道：「超級加倍！」

而此刻整個世界的運轉速度已經達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層次，也許有著數百萬倍的倍率，或是更高。

更不可思議的是，我竟然能夠完全領悟其中發生的事情。

他的故事自然是一清二楚，極為矚目平凡。

短短數分鐘后，他的一生便是在那畫面之中完全演繹。

跟那本書中的故事結局一樣。

後來我知道了珸菓其實可以在一瞬間結束這個世界的演變，不過它想要復刻某個人物的經典瞬間，才做出那些動作。

不過——

請原諒我的固執，無論如何我都想將他的故事講給你們聽，即使那是一個不算美好的結局。

在我再次見到他前。

他的一切值得我們去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