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內視與叩問（下）

韓行健沒有搭理他，對於這等耍嘴炮的，韓行健屬實沒有回應的興趣。他也沒有直接回自己的住處，而是向小六子那裡走去。

「你來了。剛才去看對戰名單了嗎？」見韓行健走來，小六子連忙迎上去，笑嘻嘻地說道。

「看過了，關於一些人，還想請教你一下。」韓行健道。

「跟我還那麼客氣幹嘛？說吧，你想問哪些人？」小六子道。

韓行健一口氣說出了十幾個人的名字，小六子一時間愣了愣，問道：「這些人大部分都是咱們龍虎山上的道士，有幾個沒聽說過名字的，不過你既然一同問起，我估計應該也是山上的道士。可是你怎麼突然問這麼多人？你不會跟他們有什麼過節吧？」

「暫時沒有。」韓行健道，「他們都是明天可能會跟我對戰的人。我想了解了解他們為人怎麼樣？以前有沒有參加過叩問，參與叩問時戰鬥風格如何？」

「這你可難為我了。」小六子聽了韓行健的話，忍不住攤了攤手道，「我能知道他們是山上的道士已經很不容易了。畢竟我也不可能什麼都知道。至於他們以前參沒參加過叩問、叩問時戰鬥風格怎麼樣，這我更是兩眼一抹黑了。坦白說，我也不是每次叩問都會去看的，而且還有那麼多活等著我去做。」

「不礙事，你回憶回憶，告訴我你知道的就可以了。」韓行健道。

小六子回憶了一下，道：「嗯。那個叫張小河的，是天師本家，輩分說不好，來山上大概四年多，前不久才跨入築基煉己中期。為人方面嘛……偶爾也有要我幫他打掃打掃衛生什麼的，不過並不經常。還有個叫李小山的，來山上兩年多，現在還在築基煉己初期，他倒是沒怎麼麻煩過我。至於叩問……這兩人都有參與過。就表現來說，只能說中規中矩。不過他們都有個特點，跟人戰鬥都是很講『武德』的，也不是那種會對人下狠手的類型。其他人……我就不清楚了。」

韓行健默默在心裡盤算了一下，別的人固然不清楚，但是小六子介紹的這兩位，為人似乎還可以，特別是「不是那種會對人下狠手的類型」這一點，應該不是那種不講理到趁著叩問去害人的人。至於其他人，韓行健暗自揣測，或許也都差不多。想來，吳掌門做這樣的安排，未必是奔著自己能贏，而是怕自己被人打得太狠。雖然吳掌門這等想法讓韓行健多少有些暗自苦笑，但是也算人之常情。畢竟自己上山才三個月，正常人誰會覺得自己能贏呢？與其考慮能贏，還不如考慮怎麼樣才不至於輸得太慘。

想到這些，韓行健準備默默離開。這裡小六子卻說道：「你今天還打算回去修鍊嗎？要不要在我這裡一起吃晚飯？」

韓行健想了想，卻是道：「罷了，今晚我就不修鍊了。索性在你這裡蹭頓飯得了。當然，也不白蹭你的，你還有什麼活沒忙完，我來幫你。」

小六子一愣，隨即笑道：「怎麼了？你不會緊張得都不想修鍊了吧？這可不像你。還有，蹭不蹭飯的，別說這等話。咱們之間，何須講那套？」說完，也不等韓行健回應，小六子已經轉身奔入廚房。

韓行健聽了小六子的話，微微一笑。緊張？那倒不至於。從小到大，參加多少次考試也沒緊張。即便是高考前夕，一貫拼力學習的他直接把書丟到一邊，還刷了一部電影。對於他來說，真到了這等關頭，他寧可放鬆，也不會把自己搞得多麼緊張。屋內，小六子已經端出來幾道熱菜，

說道：「早就替你準備好了，這次也不是食堂里的飯菜，而是我自己做了些。」

跟小六子處了這段日子，韓行健當然知道小六子是會自己做飯的，而且小六子的廚藝還不錯。其實龍虎山上除了有食堂之外，也會給道士們分配一些新鮮食材。只不過大部分道士們不會自己做飯，轉手又將食材送去食堂了。倒是小六子，似乎很會享受做飯帶來的樂趣。

兩人早已熟絡，韓行健自然也不推辭。坐了下來，大快朵頤。韓行健又與小六子說了些自己以前沒給他講過的俗世間的趣事，氣氛倒是輕鬆得很。

小六子並不知道韓行健心態之好，以為韓行健只是以此掩蓋內心的緊張。他也不說破，陪著韓行健說笑。至於明日的叩問怎麼樣，兩人在這頓飯期間均沒有再次提及。

用餐完畢，韓行健告辭回到自己的住處。真如他對小六子說的那般，他沒有熬夜修鍊，而是美美地洗了個澡，早早便上床修習了。總是明天的叩問結果很難預測，但是對韓行健而言，養足精神才是真正重要的。

次日一早，韓行健剛剛洗漱完畢，開門便看到小六子已經在門外等著了。見了韓行健，小六子笑著說：「沒想到，你好像還真的旁若無人地睡了一夜。」

「不然呢？」韓行健也是笑了起來，「緊張兮兮把自己累垮了，今天豈不是便宜了別人，那不成了故意給人送人頭了？」

跟韓行健處了那麼多，小六子自然也知道「送人頭」是什麼意思。他連忙擺擺手道：「你可別這麼說，戰鬥之前，還是說些吉利話的好。」

韓行健哈哈一笑，道：「走吧。」

兩人一同來到叩問台的場地外。場地外已經陸陸續續來了一些道士。有些關係好的已經在一起攀談起來，有些人甚至暗地裡打起賭來，賭今日誰會是最後的贏家。其實按理來說，賭博這類事情，也是影響修道者的心性的。可是龍虎山上的兩位大佬——張天師似乎散漫慣了，對於這等事似乎並不上心；吳掌門平日里要處理的事務太多，對於門下弟子，似乎只要不會因為賭博而打起來，他對於這類事也是睜隻眼閉隻眼的。

「我跟你們說，想贏錢的話，押我智慚哥哥是最後的贏家就好了。」一個得意洋洋的聲音說道，「這次參與叩問的築基煉己中期的道士本就很少，智慚哥哥可是這個名單上修鍊時間最長的。你們只管押他贏，保管你們自己也能掙錢。」

韓行健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想也知道說出這種話的必然是智勇那個小孩子。韓行健甚至發覺，自己對於這孩子的話以及押寶的事的興趣，還不如對龍虎山上的道士為什麼有錢的興趣大。這也是他上山之後一直納悶的一件事——龍虎山除了法術奇妙之外，很多人——特別是那些已經正式拜師的道士們似乎沒有為自己的收入犯過愁。難不成龍虎山上還能從天上掉錢不成？韓行健可不覺得只憑四方信眾的香火錢就能維繫龍虎山上龐大的開銷。

「喂，韓行健，我說你也來押我智慚哥哥贏吧。」智勇竟然主動向韓行健搭話道，「雖然你的輸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但是如果你押智慚哥哥贏，哪怕你被智慚哥哥打殘廢了，掙了錢還能給自己養傷不是？」

「你別說話這麼難聽行不行？」小六子忍不住說道。

「你個小保潔員插什麼話？我有跟你說話嗎？」智勇不服氣地回嘴道。

小六子又想說什麼，卻被韓行健攔下了。韓行健似乎毫不在意，對小六子道：「不必理他。你信不信？如果別人因為押智慚贏而輸得精光，自然有人會把他一頓胖揍的。」

「你……」智勇氣得漲紅了臉，但是身邊沒人替他撐腰，他也不敢真的對韓行健怎麼樣。

「各位弟子暫且讓開，掌門、天師到了。」突然，人群中一個威嚴的聲音道。

聽了這聲，即便是原本聒噪不已的智勇也閉上了嘴巴。只見吳掌門與張天師並排踏步前來，兩人身上道袍飄逸，器宇軒昂，正如神仙一般的氣度，來到了叩問台的場地入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