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閉(5)
「誠彼乳母尋亡乎!」侯岳看著被打得跳腳的日軍,念念有詞。
侯岳終於有機會給自己打空的鬼槍上滿子彈,讀書人總喜歡用最簡單有效的方式給自己謀活路,這決定了侯岳是個躲在一個不起眼角落裡瞄著晃蕩的狗耳帽打黑槍的主。
半截的機槍總在蚊子和他手裡來回易主。每當日軍迫近的時候,蚊子總能從這個湖南佬手裡奪回扳機開火權。
半截似乎放棄了他的機槍手身份,現在他握著一把軍曹的武士刀,嘴裡含著一個汝母悅爾乎的名詞看向另一個八嘎八嘎叫個不停的斥候。
侯岳承認這個大塊頭的力氣非常人可匹,但那捲了刃的刀口告訴侯岳:此匹夫粗鄙。
「粗鄙!浪費!」
「王八蛋的,說什麼?」半截的聽力意外地好,轉頭想從人渣群里找出那個背刺他的人。
侯岳剛探出戰壕的頭又縮回去了。
雞頭拎著那把砍刀往回跑,不對,是邊走邊跑,後邊有鬼子也在邊走邊跑地追逐他。
剛剛打瘋了的雞頭一刀砍倒了倆,追著一個瘸腿的日軍傷兵往前跑。眼看著傷兵碰著三把上了刺刀的步槍然後轉頭對向雞頭的砍刀。
雞頭不是半截那樣的匹夫,或者是在蚯蚓死之後和二少爺這樣的老油條混太久了,腳底功夫也愈加精湛。當著四個日軍的面佯裝空砍一刀,喝得四個腦袋往後推了兩步。然後就看見剛剛一位英勇赴死的黑皮轉頭往陣地跑去。
雞頭很累,還拖了個砍刀,所以邊走邊跑。鬼子們腿短,握著嚴重影響身體平衡的武器,所以跟著雞頭的樣子邊走邊跑。
雞頭想往人堆里扎,可旁邊的炮灰們都有要掐死的對象。他被打蒙了,他要跑路。
八嘎回頭喝道:「這傢伙要跑,誰把褲襠叉開讓他鑽回去。」
雞頭邊跑邊渾叫:「你看看屁股後面!屁股!要死人啦!撲街!」
屁股後面的四個小鬼依舊窮追不捨。
八嘎有些看不過去,抬起毛瑟,射倒一個離雞頭屁股最近的一個日軍,居然還是之前雞頭追趕的那個瘸腳。
雞頭根本不掉頭往回看,八嘎再射一槍,空槍。再射一槍,子彈擦著雞頭的頭皮飛過去,雞頭身子一縮。
「撲街!我*」
致命空槍!
雞頭終於受不了八嘎,連手裡的砍刀都不要了,直接從腰間拔出一顆手榴彈,毫不猶豫地直接拉弦,濃煙從手榴彈尾部冒出來。
剩下三個腿腳晚好的也不是傻子,看見追趕的黑皮拉手榴彈了直接掉頭往回跑。
這回雞頭威風了,舉著冒煙的手榴彈往前跑。甭管是炮灰還是鬼子都停手想繞過這個喪門星,手榴彈從雞頭的手裡飛出,挑了一個拋物線。雞頭想把這枚手榴彈延遲成一個空爆,但是手榴彈從空中落地。
三個日軍迅速各自卧倒,旁邊的炮火跟著日軍卧倒。
手榴彈著冒煙,然後煙就熄了……
啞彈!
三個鬼子又重新舉起刺刀。
蚊子不知道從那邊跑到雞頭旁邊,對準雞頭扔出去的啞彈開了一槍。
空槍!子彈打進土裡。
蚊子有些尷尬,但他沒有猶豫地開出第二槍。
啞彈炸開!爬起來的日軍被重新炸得卧倒。
蚊子只顧著扭頭看向八嘎的方向,沖著自己的長官跑去,留下被爆炸炸蒙的雞頭在原地趴窩。
「你不管我啦?」雞頭晃晃頭上蓋上的灰土。
蚊子頭也不回。
陣地上的形式已經明朗,僅存的十幾號日軍被炮灰們呲牙咧嘴地擠壓到一塊戰壕口子。肩膀上有兩道杠的一個日軍嘴裡喊著「還待!還帶!」這是日語撤退的意思。
這位老狗的呼喊並不能阻止炮灰們繼續向著他們靠攏。貓在戰壕里的侯岳也提著他的步槍往炮灰們聚攏。
肥碩的三不響趁著一個日軍不注意,一把拽著一個瘦弱日軍的領子薅離了鬼子堆。此時三不響手裡的那個可憐蟲面部凹陷,他吃了三不響三拳爆錘,之前這個死胖子看見扎堆的小鬼子還嚇得躲在犄角旮旯里。
手上的日軍在炮灰們這群瘦猴里相比都算是瘦小的,看沒有被胖子打扭曲的面部部分似乎只有十七歲左右的樣子,不像其他日本兵一樣留著人中鬍子或者絡腮鬍子。
此時的胖子可不管這個可憐蟲多少年紀,化拳為掌,對著可憐蟲的左臉連扇了好幾個聽響的大耳光子,抽得小日本嘴角冒血,左臉浮腫。
日軍隊形里似乎是可憐蟲的老大哥看不下去了,那個日軍一聲八嘎端著刺刀沖向三不響。但是又被奪回機槍的半截拿著機槍砸回了回去。
炮灰們和日軍開始對峙起來除了胖子繼續扇著手裡的日軍的耳光子,其餘的炮灰們和鬼子都沒有再繼續動手。
八嘎從後面扒開擠在一塊的炮灰,從後面擠到前面:「看著幹什麼?處對象嗎!」抬手拿著勃朗寧手槍對著日軍堆里連射打空一個彈夾。
四周的槍口開始不斷地對著日軍射擊。
……
「胖子,還不把他解決了,留著一起過年啊。」一位同僚搜刮著死人的屍體,看著胖子繼續抽打著手上的日本兵有些皺眉。
「我留著賣到牙子那兒給你討老婆要不要?」胖子繼續收拾著可憐蟲。
「他媽的,他不是從井口邊上撿來的就是從河邊撿來的,牙子都不要的。」
胖子看了看可憐蟲胸口的名牌,-上面寫著「田中」還有兩個日本片假名胖子就不認識了。
「他不是井口上撿來的也不是河邊撿來的,他是從地裡面挖出來的。」胖子認真說道。
胖子手上的可憐蟲已經被胖子抽得像蒸籠的包子一樣浮腫,眼睛更是青紫一片。
「叫祖宗!」
可憐蟲嘴裡嗚嗚著,像是祈求胖子放過他。
「叫祖宗!」胖子聲音太高了一截。
胖子繼續給了可憐蟲兩個耳光。
啪啪!
「你要搞鬼子什麼鬼啊,哈哈……」二少爺說著說著笑了起來。
「你笑個毛啊?」胖子對於二少爺笑聲有些過敏。
「搞鬼子個鬼,哈哈!通順!哈哈……」二少爺已經笑得抬不起腰了。
可憐的三不響無法觸到二少爺的笑點,他眼神又盯回了可憐蟲的身上。
「叫不叫祖宗!」胖子突然覺得有些無味了。
「喂!不能虐待俘虜的,打死得了。」侯岳覺得三不響有些瘋癲。
「不行不行,他還沒叫我祖宗,要不你替我叫了?」三不響顯然不想輕易放過手上被他打得不像樣子的日軍。
「那你讓他管我叫老祖宗!」侯岳對三不響的回話有些惱火。
「不得行,差輩了,我是他祖宗,你是我養的。」
「滾蛋!」
侯岳不想在這胖子身上浪費口水,轉頭離開,現在沒人有功夫搭理三不響這死胖子。
「叫祖宗……」
陣地上三不響執拗地抓著日本兵,顯然他還是很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