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夜戰城隍廟
進城后的蘇儀賣掉草藥后就直接出了城,雖然他沒感覺到有人在跟蹤自己,但他堅信剛才那幾個人肯定是沖著爺爺來的,而且他也見識過唐姓老者那神出鬼沒的身法,想不讓他發現實在太容易了,所以他出城后沒有回家而是朝著相反的方向走,他想如果自己不回去的話爺爺肯定會進城找自己,到時如果和那幾人撞上的話就大事不妙了,於是就想著把他們帶遠點,然後隨便找個地方呆上幾天再回去。
而另一邊,小屋裡的老人眼見天都黑了還沒看見蘇儀回來心裡也是十分著急,起先他只是認為小孩子喜歡玩兒,晚一點回來很正常,但現在早就過了縣城夜禁的時間還是沒見人影,覺得肯定是出了什麼事。
他在心裡一直把蘇儀當成自己的親孫子一樣疼愛,長時間沒見心裏面想的全是他遭遇不測的畫面,而且現在這種情況從來沒出現過,因此坐卧不安的他最終決定進城找人。
出門的他一路狂奔,原本需要兩個時辰的山路不用半個時辰的時間就到了城門外。
城門果然早已關閉根本進不去,於是他找了一處沒有守衛的城牆用輕功翻了進去,進了城后徑直朝著平時賣草藥的藥房走去。
然而藥房也早就關了門,就在他準備拍門叫人的時候,他赫然發現在門上有一副用黑墨畫成的奇怪花朵,花的花瓣被特意畫成小刀的模樣,呈放射狀盛開,中心沒有花蕊,他與這家藥房經常來往,以前從沒有看到過門上有這樣的圖畫,而且他總覺得這個圖案似曾相識。
端詳良久后他恍然大悟道:「這不是唐門族徽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說到這裡頓時語塞,又開始在四處尋找著什麼,最後在離另一個城門不遠處的一棵樹上又發現了這種奇怪的圖案。
在看到這個圖案后老人大致就把今天發生在蘇儀身上的事猜了個七七八八,「豆子肯定怕他找到我所以往另一個方向出城去了。」於是他也翻牆順著記號追了過去。
最後一直走了十幾里地這才停下腳步,因為他看到前方有一座城隍廟,廟裡有一簇火光,因為隔得遠所以生火的人看不清楚樣貌,但憑著衣服的顏色和嬌小的身形使老人確定他就是蘇儀,看見只有他一個人後老人這才放下心來,但緊接著他又看到房頂上站著一個人,在月光的照耀下顯得十分的醒目,好在此時和對方相隔甚遠,再加上昏暗的夜色,對方好像沒發現自己,於是他悄悄竄上路旁的松樹,借著枝丫擋住自己的身形,又以居高臨下的姿態環視著四周。
「他既然在沿途中留下記號,說明來的不止他一個人,就是不知道躲在哪裡,希望不要是些太難纏的角色。」一邊尋找著的老人一邊在心裡低估著。
站在房頂上的那人正是一路跟隨蘇儀至此並在一路上留下記號的唐姓老者,也怪不得蘇儀發現不了他,唐門之所以能成為江湖上少有的頂尖勢力,除了擁有能殺人於無形的用毒能力和暗器外,他們修鍊的內功和輕功也是原因之一,一般江湖門派的內功基本上都是以剛猛為主,這種內功的好處在於進攻性強,威力大,而唐門內功則以一種近乎變態的方法使自己修鍊的內力上也附著毒素,在於人交手中往往使對手防不勝防,十分頭痛。
而唐門的身法武學名叫『隨風』,據說練至大成者可以達到來時無影,去時無蹤的境界,何況唐姓老人本就是門中的高手,別說只是跟蹤蘇儀這個剛學武功沒幾年的不入流的角色,就算是一些成名的高手,只要他不主動現身對方也很難發現他。
其實在很遠的時候他就發現了老人,一開始他以為是清風一行人,但觀察許久發現只有一個人,他這才知道不是,於是又猜測是過路的行人,直到看見老人躍上松樹,再加上老人一路上為了躲避他的同伴因此躲躲藏藏,他這才猜到是來找蘇儀的人。
但他並不敢貿然動手,因為如果真的是他要找的那人的話,他並沒有把握能贏,因此只能以不變應萬變同時在心裡期盼著清風三人能早點趕來。
雖然唐姓老者不敢率先出手,但躲在樹上的老人救人心切,因此在確定四周並沒有多餘的人後,就悄悄移到城隍廟前準備先下手為強,他知道唐門輕功的厲害,如果自己貿然進廟帶走蘇儀,肯定逃不掉,所以不如趁對方不備先將他除去后再走更為保險。
此時已至深夜丑時,天上的圓月不知何時也被烏雲遮住,大地黢黑一片,只有廟裡即將燃盡的篝火閃著一絲微光,火堆旁的蘇儀也早已熟睡,突然一道雷聲在天空中炸響,同時間一陣狂風裹挾著泥沙往城隍廟吹襲而來。
感受著大風的老人心中大喜:「好機會。」旋即雙手化掌由下而上直取唐姓老者的要害,但他卻不知道自己的一切行動都被對方看在眼裡,就在他出招的同時對方也改變了位置,而自己這蓄勢待發的一掌自然就撲了個空。
而躲過一擊的唐姓老者也不敢怠慢,在同時間對老人發出十幾件淬了毒的暗器,卻只見對方在一瞬的驚詫過後便揮動袍袖將自己打出的暗器一一擊落,兩人這才算真正照上了面,但誰都沒有言語,此時天空也下起了雨。
在短暫的對視后老人率先發難,只見他施展身法欺身上前,雙掌齊出將教了蘇儀無數遍的崆峒印掌法一一打出,與之前蘇儀出手時相比,老人顯得更為嫻熟和自然,每打出一招的時機無不是恰到好處,招招疊加打的唐姓老人節節敗退。
反觀唐姓老者雖然被打的毫無還手之力,只能憑藉著深厚的內力和豐富的對戰經驗拆解著他的招數,但短時間內也不至於落敗。
就這樣兩人鬥了十幾個回合后,唐姓老者拆解對方招式時越來越吃力,反觀老人卻是愈戰愈勇,自知正面對敵必定吃虧的唐姓老者故意賣了個破綻挨了一掌,自己則借力施展輕功往不遠處的林中跑去。
而看著他逃進林中的老人卻沒有去找蘇儀逃離此地,反而跟著他追進了樹林,習武之人共有的好勝心使他此時只想著和唐姓老者分出勝負。
唐姓老者速度極快,幾個縱躍就消失在老人的眼前,等他再進入林中,想要找到唐姓老者就更困難了,林中伸手不見五指,耳邊也只有雨滴落在樹葉上的啪嗒聲,他現在就好像是一隻瞎了眼的獵豹,光有鋒利的獠牙,卻瞧不見要撕咬的獵物。
不過好在對方和他一樣,只要他收斂氣息,縱使對方內力再強也感知不到自己的位置,但他卻不願意這樣對峙下去,於是開口道:「江湖中都說唐門雖然是名門大派,但其實門中的人都只是些毛賊,不但行蹤鬼鬼祟祟,而且個個膽小如鼠,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他話音剛落只聽左上方的一根樹枝上傳來幾道破風之聲,他知道這是對方發出的暗器,這也正中他的下懷,他就是要故意激對方出手,因為就在暗器出手的同時也會暴露自己的位置,他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在打落暗器的同時也攻了過去,但只打斷一根樹枝,唐姓老者早就不在那了,他才剛站穩又有暗器飛了過來,但被他用內力逼得脫離了原本的飛行軌道,最後從他頭頂飛過打在樹榦上,他連忙跳下樹榦收斂氣息慢慢移到大樹的另一邊。
「好反應,不愧是崆峒派首席長老李善言,果然人如其名,不但手上功夫厲害,嘴上的功夫也是不弱半分,但對我卻是沒用,老夫闖蕩江湖幾十年,要是輕易能被你幾句話激怒,那早死了幾百次了。」就在老人剛隱藏起來時,一道聲音傳入他的耳中,只是聲音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想來是唐姓老者在說話的同時用輕功在林中東躲西藏,這也讓老人無法確定他的位置。
「想不到我一個區區二流門派的長老也有被唐門的人記住的一天。」李善言回話的同時也朝著對方最後氣息消失的地方打了一掌,但依舊落空,而對方也不出意外的回敬了他幾發暗器。
唐姓老人道:「李兄未免太過自謙,如今的武林恐怕沒人會不知道你李兄的大名。」而答覆他的又是李善言的一掌,他自然早就預判到了,很輕易就躲了過去,隨手又打出幾道暗器,卻也被對方或躲或擋的化解了。
二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的對弈著,但誰都沒有在對方手上討到便宜,就在兩人都無可奈何時,一道喝聲打破了他們的平衡。
「爺爺我來了」說話的正是蘇儀,剛才正在廟中熟睡的他被雷聲驚醒,接著就感覺屋頂上有響動,於是就走出來查看,正好看到二人躍進樹林的背影,他一眼就認出其中一人是自己的爺爺,於是就想跟上來幫忙,只是自己輕功太差,所以現在才到。
唐姓老者聞言卻是大喜,不由分說往蘇儀的方向打出幾道暗器,蘇儀雖然聽到破風之聲,但暗器來勢飛快,他根本做不出反應。
就在他即將被打中的時候,李善言突然出現擋在他的身前,緊接著就是李善言虛弱的呼聲:「透骨針?」呼聲中還夾雜著蘇儀關切的詢問聲。
唐姓老者從暗中現身大笑道:「李兄好眼力,沒錯,這正是透骨針,其實針不過是普通的銀針,不過針上有毒,再以我唐門獨特的內力發出,即使只是插入表皮針上的毒性依舊能夠滲進皮膚進入血液,之後如果沒有我的解藥,你絕對十死無生。」說話間已經走到了爺孫二人面前。
就在他大笑的時候原本躺在蘇儀懷裡奄奄一息的李善言突然躍起,手中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一根樹枝,而這根樹枝也在李善言躍起的同時插進了他的心臟:「想不到我竟然也會用劍吧?」
唐姓老者看著他一臉驚恐的道:「為什麼,難道你不怕死嗎?」
李善言搖搖頭道:「自以為是的蠢貨,自己好好看看吧。」說完鬆開自己握著樹枝的手,在他鬆手的同時,唐姓老者也倒了下去。
此時風停雨息,天空中烏雲也慢慢散去,月亮剛剛露出一角,借著這微末的月光,唐姓老者看清楚了插在自己胸上的樹枝,尖端沒入自己胸口,而中段則是插著自己打出的三枚透骨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