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捉迷藏
外面下著雪夾雜著呼呼的北風。想容從凳子上站起關閉上門,任由外面的雪獨自飄零。她又回到桌邊一個人靜悄悄的坐著。母親催促幾次,快到小姨娘家去。想容沒有回答母親,依然獨自一人端坐著,天漸漸地黑了,屋子裡也黑漆漆的。為了節省煤油想容沒點燈。她的一雙腳凍得有點發麻。隱隱聽到隔壁爺爺打呼的聲音。想容又站起來動動腿避免麻木。
就在這黑暗中想容思慮著,不能去太早也不能太晚。要等小姨娘家吃好晚飯後,再過些時光去,這樣看上去不露痕迹。想容琢磨時間差不多了,開門叫了聲哥哥關門,她一個人慢慢地踏著雪向小姨娘家走去。轉過張媽家牆角,想容遙遙看到小姨娘家屋子透出光來。想容放心了。知霓沒睡在做功課。知云為了等想容也沒睡,用鉛筆在紙上胡亂塗鴉著。
快到屋子想容猶豫下,遲疑地站了幾秒鐘。雖幾步就到,她卻艱難地邁不開步。想容鼓起勇氣伸手敲了下門。知雲聽到敲門聲立即放下筆,拉開椅子快走幾步去開門。邊問道:
「是想容姐嗎?我來了。」
知霓一下子站起來說:
「我來開門。」
想容在屋外答道:
「是、我是想容。」
門拉開,想容看到知霓、知雲兩人欣喜期盼的眼神,嘴邊微微笑著,滿臉是看到想容的開心。
「想容姐,我們在等著你呢」知霓說到。
見到知霓、知雲如此這時的想容煩惱不安一盡掃除。她笑著拉著知雲的手說:
「外面風雪不知何時停了。你們也趕緊上床休息吧,不要明天起不來。」
自此以後,想容每晚到姨娘家都是她們吃完晚飯洗漱后。
又是一年夏末,黃昏時刻村莊冉起裊裊炊煙。知雲出門繞過張媽家牆邊,來到張媽家門口。那門口再無其它屋子擋住視野。一邊是村莊屋落,另一邊是用小矮土籬隔開的無限蛙田。知雲凝眼放視,只見斜陽透過雲層幾柱直射光輝,斜斜的射滿土籬,籬旁的人家炊煙瀰漫霧氣騰繞。大人們招呼著孩子別亂跑快吃飯了。
蛙田的秧苗打包了,秧葉上滿滿的亮亮搖搖欲墜的露珠。一陣微風吹過小水珠順著青綠的秧葉輕滑而下,細長的綠秧葉上流出一道水痕漸漸到根下,在尋下去水珠已消失殆盡,小小的生命就這樣而逝。知雲正傷感處,忽聽蛙田青蛙跳動的濺水聲,過了稍會,又有秧苗搖動水珠而下,清脆的滴答聲,接著又有幾處水珠落水清脆的滴答。
知雲從悲中緩了緩神,想到水滴後來落入水中,和它的群起在一起,到明天這個時刻,秧苗上又會是飽滿的水珠,它們照樣會隨動落入水中,重複循環的如此。
知雲每每有微風吹過,她都會尋視著幾處秧苗,看著那露珠悄悄傾瀉而下滑落而逝,片刻只見水痕,而無亮晶晶的露珠,好似它們不存在過一樣,要不是蛙田的秧葉珠光閃晶,知雲很難相信,剛才的小水珠是因為生命到了終極,完全的淹沒了。唯一留下的水痕一會也無蹤跡,雖然短暫但它終究存活在這世上片刻,也無悔了。知雲喜歡看這些美景,如痴如醉。所以每到黃昏時刻,她都來到張媽家門前,看那蛙田,賞那水滴,味那炊煙。
這一切是如此的讓人迷戀。有人會說:
「瞧,知雲傻了。」
這時知雲突然回過神來,裝成無事玩的神態,她掩蓋著自己欣賞這一切美景的信息。知雲怕別人說她傻。她盡量掩蓋著自己與眾不同。她怕別人說:
「這孩子,與人、與人不一樣。」
后話沒說。王霞聽到這話時總是責罵知云:
「看什麼,呆看。」
然後用眼角斜視鄙夷著知雲。這是知雲最怕,怕自己不如人,自己這一切都是低下的呆舉動。知雲每天黃昏到這裡都,希望母親不在這裡。好在知雲知道母親這時准在家燒飯,知雲看準了這一刻才來的。
這張媽兒子知福端著碗,蹲在土籬盡頭扒著碗里的菜粥,他只顧全身的很吃,眼瞄也不瞄身下邊綠油一片的秧田。知雲很納悶,他們為什麼對這些美景無動於衷,而自己卻看得呆了,而且樂此不疲。難道自己真的和他們不一樣,像母親口中形容自己一樣,知雲恐懼著。知雲望著知福,眼睛模糊起來,就在這出神的時刻一陣喝到:
「呆看什麼!」
是母親。母親鄙夷道:
「呆望人吃飯,回去。」
知雲一陣心悸,看到王霞端了飯碗出來,停住了吃飯,盡呼喝自己,知雲感到自己一不小心出了神,現今變成呆望知福吃飯,呆望吃飯是讓人看不起且又厭惡透頂的事。這時從母親那教導出來的,知雲怕極了。偏知雲的心好奇,有時會看人家吃什麼。
有時看天空,原野都會出神,王霞看到總會罵幾聲。知雲想解釋自己內心所想的念頭都沒有,不可一世的母親可不是這一類人。知雲萎靡的向後走去,回家了。轉牆腳時她偷睨了母親一下。
王霞邊喝著稀飯邊和知福談著。那渾身流淌著剛從小花對自己畏怕和服從,給自己帶來的不可一世感。
午後知雲立在自家門前的梧桐樹下,用力壓著要跳出來的心臟。默默期待的看著斜對門文白四叔家門前。果不出知雲所料,一會就看到本村知停、知柳到文白四叔家,每天下午二點左右她們必到。她們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愛情緒,找文白四叔的兒子知信玩。小花看她們倆進門有會了。平靜下稍紅的臉裝作閑閑地,向文白四叔家走去。
知信看到知停等來,一陣期待的狂喜湧向全身。每到這時不過多會,準會看到羞色、嬌氣的知雲,小心柔弱的踏門而進。果不其然正想著呢,見知雲搖搖晃晃的從外面走來。臉上有病態的暈紅,知信全身的火熱。他定定地望著知雲,世間的一切對於知信都是空無,他見著知雲的一瞬,心裡、思想都是知雲,全身心流淌著的都是知雲的嬌羞,知雲的顰笑,如柳閑的舉動,知信腦子一陣空白。
他定定的看著知雲跨過門檻,嘴微張輕輕地喘息著。一雙水汪汪靈氣飄溢的眼睛,欲含著一層朦朧霧氣,看著知雲無言內羞地靠牆立在那兒。知信機械的轉身手摸著熱水瓶,做出欲倒水的動作,只是他並不急著倒水,而是用一隻手摩挲著熱水瓶蓋,另一隻手欲拿茶杯,但並沒拿。他感受著知雲的氣息,他感到知雲立在那,是那樣手足無措,用力使自己平靜。
知信就這樣享受著知雲給自己的衝擊,他盡情的感受著知雲的一切。知停看著知信的舉動,用眼瞄了眼知雲,醋意悠然而生,她用眼角知會下知柳,兩人會意的點下頭。知停走到知信邊擋住了他的視線,知柳也走到知雲前面攔住了她和知信中間的視覺。這時知停開口道:
「我們捉迷藏吧!」
她看著知信。知通道:
「好。」
知停用眼睛示意可否跟知信一家,知信無視知停的暗示。知柳轉頭問知信、知停、jj.br>
「我們跟誰一家。」
知信看著知雲用手一指肯定不容否決的說:
「我跟她一家。」
知停猶豫了下說:
「好,下次我們再換。」
於是大家玩起來。知停,知柳在屋外。等知信、知雲在屋裡躲好,再進來尋找。知信對著知雲說:
「跟我來。」
知信領著知雲到一間暗房,那裡放著雜七、雜八不太用的東西。知信指著一個大箱子對知雲說:
「你躲進去,我來給你蓋上。」
知雲問:「那你躲哪裡?」
知通道:「我有地方躲。」
知雲並不急著跨進箱子,環顧四周想給知信也找個好地方躲起來。知信催促道:
「你只管躲進去,要不時間來不及了,我有地方躲。」
知雲不睬知信,還是用眼睛四處尋找,突然知雲咯咯一笑道:
「有了,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知信隨著知雲的眼神看去說:
「雞罩,那就是我找的躲藏地方。」
知雲這一聽放下心來,知信有了躲藏的地方,她乖乖地跨進大箱子里。知信把雞罩套在身上,蹲在那裡叫道:
「知雲、知雲。」
知雲在箱子里回到:
「別叫,讓她們聽到可不好呢。」
知信笑道:「我怕你有事。」
知雲道:「沒事。」
過了會無語、沉默稍許知停、知柳兩人並沒進來找。知雲蜷在箱子里,動也不動,生怕弄出響聲。知信這時又擔心起來,頂著雞罩又移到箱子兩步叫道:
「知雲,知雲。」
沒聽到回聲,知信慌地站起來,頭在雞罩口裡伸出,肩膀頂著雞罩,正要把雞罩拿掉開箱子,只聽知雲急道:
「你動什麼,還叫,我會有什麼事。」
知信一聽重又蹲下,遠看去就一個雞罩里傳出人語來:
「我怕箱子不透氣,你悶、悶死了。」
知雲用手敲了敲箱子說:
「從這裡面縫隙處能進入微光來。」
知信回到:「知道,那就是能透氣,可我就是不放心。」
知雲道:「那我過小會就用手敲敲箱子,意思是我活的,還有她們要是找不到我,你可記得把箱蓋打開,要不然你們都忘了,剩下我一個人待在箱子里。」
知信笑道:「放心,你一叫我就聽到。開始沒想到箱子透氣的事,看著你躲進去我才想起,要不然不會把你藏在箱子里。」
知信又喃喃道:
「雞罩臟,我知你怕臟,我、我。」
知雲身子一酥,任由知信呢喃自語。這時只聽知停喊道:
「時間到,我們進來了。」
她們倆進門時跺跺腳,示意進屋了。就開始找起來。她們找了床灶后,然後向著這閑置的屋子走來。等知停適應了屋子裡的暗光,透過篾竹的間格就看到知信蹲在雞罩里,知停故意看了看說:
「這沒有。」
又用手拍拍箱子,再望了望箱後面,東尋一會西尋一會,都沒尋到。最後一下子拎起雞罩大聲喊:
「原來躲在這裡。」
知信從雞罩里出來,望了望箱子走到堂屋。知停、知柳也跟著到堂屋。她們倆並不找知雲,只是圍著知信轉。知雲聽到他們在堂屋並不找自己,不由得尷尬起來,臉一陣紅一陣白。出來不是,不出來也不是。只聽知通道:
「你們還有知雲沒找到不算贏。」
只聽知柳說:
「早知道。」
說著奔到暗房,打開箱蓋說:
「不在這裡嗎!」
大家來到堂屋。知柳說:
「輪到我們躲了。」
知停道:
「下次重新分家。」
並拿眼看著知信。見知信又全身心望著知雲,看到知雲懶懶的沒什麼興趣。知信說:
「不躲了。」
知停回道:
「那也好。」
於是知停、知柳重又聚在知信身邊嘰嘰喳喳的說東談西。就連知雲相視知信的目光也被擋住。知雲不願加入進去,也就轉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