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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今昭這個病人,還有胃口吃這種油膩的東西,南水碧第一次沒有先吃,而是把雞腿上的肉撕下來,讓她方便吃一點,撕成一點撕一點的放到她的碗里。||沾上了特殊調配的調味料。今昭不習慣這麼被人伺候著,看著他油膩膩的手,把雞翅擰了下來,朝著他的嘴唇遞了過去,「你也嘗嘗吧?」
南水碧看著她遞過來的雞翅,忽然咬住她的指尖,今昭忍不住踹了他一腳,差點把他踹到地上。
「就知道不能給你任何好臉色。」今昭沒好氣的說著。兩人之間剛才那種沉鬱的氣氛瞬間發生了改變,彷佛他們又回到了最初相識的時候那樣,依然可以沒心沒肺的說著很多話。
南水碧扶正了椅子,重新坐好,拍著桌子嚷嚷起來,「真是的,你想謀殺親夫嗎?還好我眼疾手快,差點就摔下去毀了一世英名了。」
「早就毀了,還會在乎這麼一下?」今昭抬杠。她一向不喜歡把未來的事情想的太遠,這樣的日子能過一天,就少一天了。不管將來她和南水碧之間會發生怎樣的改變,她現在能做的,也就是開心的活下去而已。就當做是老天的可憐,她就抓緊現在的時間,和他好好地呆在一起吧。
此時,今昭終於調整好了心緒呆在南水碧的身邊,而彼時北蒼國的翠梅園裡,寧靜卻被徹底的打破,而變得吵鬧喧嘩起來。
事情是從輕霓發現最近葉風玄變得很怪開始的。
葉風玄以前為了能和葉雲生搶奪太子之位,所以常常去皇宮裡,這都是常事兒,可是,自從葉雲生死了以後,大家也都很清楚,最終的太子之位,一定會落到他的身上。然而,在這種關鍵時刻,卻不知為何,他變得對皇位一點都沒有興趣起來。皇宮也是心情好了才會去一趟,否則就整天把自己關在翠梅園裡看梅花。
雖然輕霓知道,葉風玄愛看梅花都不算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了,但是,輕霓卻是第一次從葉風玄的眼裡看到了不屬於他平日里的失落。
這種失落,讓她變得惶惶不可終日。
更讓她想到了那日的今昭。
想到了當時葉風玄在和今昭聊完以後出來,他那一臉寂寞如雪的樣子,輕霓的心裡就嫉妒的要瘋了一般。什麼時候,她從葉風玄的身上能夠看到哪怕一絲絲他對她的上心,或許,她也就不會這麼辛苦了。
那麼多年了,從小到大,她追在葉風玄的身邊那麼多年,可是到頭來呢?她一直以為他這一生恐怕除了自己,就不會愛上任何人了,如今,他卻為了一個相識不過數月的人,而失魂落魄。明明是她先遇到他的!
今昭何德何能,可以得到葉風玄的注目!
她哪裡比今昭差了,為什麼,葉風玄就是不肯多看她一眼?
就算今昭現在已經遠走他鄉,可是,很顯然,今昭對葉風玄的影響卻沒有絲毫的減弱。反而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輕霓跑去找粉蝶找針葉仔細的打聽過,雖然他們始終不肯說出她不在的那段時間裡,葉風玄和今昭之間的隻言片語,但是,從他們閃躲的目光里,輕霓還是看出了葉風玄和今昭感情的不一樣。
尤其當她聽到宮裡傳來,關於葉風玄要離開北蒼國的消息時,她問都來不及問清楚,就衝到了翠梅園找葉風玄。
「風玄你要去哪兒?」輕霓看到葉風玄站在一邊,等待著粉蝶搬運東西,著急的忙追了過去詢問。
葉風玄懶洋洋地瞥了她一眼,「聽說邊境近日有賊寇來犯。本王去那邊轉轉。」
「可是你是皇子,這種事情不是有駐軍將軍負責嗎?」輕霓急了,拽著葉風玄的袖子不讓他走。葉風玄這種纖塵不染,神一樣的人,怎麼能去那種打打殺殺的地方呢!
葉風玄不動聲色的把袖子抽了出來,「就因為本王乃是當朝王子,江山自然還是自己出面,比較安心。」
「那裡很危險啊。」輕霓經常跟著家裡的人到處去家中的商鋪走訪,自然對外面生活的險惡有些擔心,葉風玄一個養尊處優的皇子,怎麼可能受得了那樣的苦!
葉風玄像是早就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似的,悠然地勾起嘴角,「死不了。」
「可是你去了我怎麼辦啊?我不想你走啊……」輕霓的眼淚瞬間就流了出來,哭鬧著死活不放葉風玄走。好端端的突然說走就走,她怎麼可能馬上就接受?前一刻她還在琢磨著怎麼想辦法讓葉風玄忘了今昭,下一刻,他就用實際行動,把她心裡的所有小九九給推翻,想要追著今昭而去。
葉風玄到底是著了什麼魔了也不知道!
輕霓的哭聲吸引了來往的行人,葉風玄最煩的就是她這種隨時隨地,不分場合,不為別人考慮的撒嬌脾氣,明明她和今昭算是同歲。可是,兩人的性格卻這麼天差地別。
今昭何曾有過這種時候?
她總是克製冷靜得讓人憤怒。
如果,她不是那麼冷靜的話,恐怕,葉風玄會比現在開心很多。
輕霓要有她一半的冷靜,他想,他也不至於那麼反感她。
「不要鬧了。回去呆著。」葉風玄蹙眉,不想再聽她哭鬧下去。他沒那心思去哄不懂得控制自己感情的人。
輕霓卻是不依不饒,抽息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揚聲質問:「你是為了今昭對不對?」
「亂想什麼呢?」
輕霓動了動嘴唇,看著葉風玄臉上的不滿,隱忍著沒有說出來。
她當真以為她什麼都看不出來嗎?
他對今昭的在意已經遠遠的超出了她的想象。
邊境那個地方,距離南紹國那麼近,明明這就是見到今昭最好的機會。
葉風玄在皇宮裡不能隨便出來,但是,只要這樣的話,他去見今昭豈不是名正言順又不用擔心會被人發現了嗎?
一想到葉風玄要和今昭相見,輕霓的心就亂成一團。在別人面前,她可以表現得足夠強勢不在乎,可是,一旦涉及葉風玄,那麼她就始終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麼堅強。
「她已經是南水碧的太子妃了。」輕霓拉住葉風玄的手,豁出去一般還是說了出來。她想要提醒他,他和今昭之間,根本就不會有可能,不要再在她的身上浪費時間了!
葉風玄聽到她的話,臉色瞬間一變,「本王知道。」
「既然知道你為什麼還要去?」
「輕霓,做你自己。」葉風玄悠然嘆氣,提醒她。同時,何嘗不是在提醒自己。他們都在愛的過程里,為對方改變了太多。
而這些改變,曾幾何時,是葉風玄最為不恥的那一部分!
葉風玄知道,再這麼耽誤下去,肯定是沒完沒了了。他知道去見今昭不合適,可是,他卻守不住自己的心,盛元鎮的短暫相聚,本以為可以讓他的心得以平靜,誰能想到,那會是巨大思念的開始?他想要看看她的念頭,佔據了他所有的思緒。尤其在聽說,今昭在皇宮裡過的並不如意。葉風玄怎能忍受她受到委屈?
所以,不管在別人眼中怎麼想的,他也一定要去把握這個唯一可以見到她的機會。
哪怕只是在遠處看著,只要確保她好好地,他就才能安心。
於是,他趁輕霓不注意還是把她打暈,然後交給了府上的人,自己則坐進了馬車,沒有與任何人告別的吩咐啟程。
當輕霓醒來的時候,葉風玄早就不見了。
輕霓即刻就開始收拾東西,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葉風玄去找今昭,不能讓他們有任何死灰復燃的機會!
葉心塵來找她的時候,正好看見她在收拾包裹,驚訝地詢問起來,「輕霓你要去那兒?不是才回來沒有多久的嘛,又要出去了?」
「去找風玄。」輕霓頭也不抬的回答。在葉心塵面前,她不需要任何的偽裝。
葉心塵「哦」了一聲,說了句什麼她沒有聽清,等反應過來他剛才跟她說話了的時候他人已經走了。
只是,輕霓卻沒有想到,會在半路遇到他。
輕霓看了一眼他身上的包裹,「你要幹嘛?」
「跟你一起去找風玄啊。」
「你找他做什麼?」
「當然是去和我這個弟弟嘮嗑解悶啊。呆在皇宮裡無聊死了。我們路上還能有個照應。」
「你跟著我去礙手礙腳的。」輕霓一臉嫌棄,不想讓葉心塵捲入進來。
葉心塵卻依然笑著,似乎並沒有意識到輕霓話里的拒絕,「哎呀,我這也是無聊嘛。有個伴你就不會無聊了。而且,有我給你打掩護,你父母一定不會抓到你的。」
「你才無聊呢,我有聊得不得了。」輕霓猛拍了他一下,「我這次走得萬無一失,爹娘一定抓不到我。」
「我看不一定哦。」葉心塵笑得詭異,甩了甩她留在家裡的字條,「你要是再不走的話,你爹得追來了。」
「你真是專門害我的!」輕霓看見他把自己寫的紙條拿了,氣得一把搶了過來,捏成一團丟到旁邊,「不過,我得強調,你跟著我一起走行,但是,不要影響我做任何事情,我說什麼你都的聽我的。否則,咱兩就各走各道!」
聽到她同意,葉心塵的心裡終於鬆了一口氣,「悉聽尊便啦。」
「那別廢話了,快走吧!」輕霓往後看了看,直接把葉心塵拉回到了自己的馬車裡,然後,向著城外,駕車離去……
作為南水碧對天下逐鹿威脅最大的人,葉風玄的一舉一動,一直都是他所在意的。所以,當南水碧接到了葉風玄離開北蒼國的消息時,整個人都變得緊張起來。尤其是想到他所來的地方,距離南紹國很近的時候,他就更加惶惶不安。尤怕被今昭發現。
所以,他一直都隱瞞著她,並沒有透露絲毫關於葉風玄已經離開北蒼國的消息。
可是,有時候人們越想隱瞞的事情,往往越容易被拆穿。
南水碧這天剛收到密報,才看完密報上的內容,還來不及燒毀,今昭就已經端著茶走了進來,看到他慌張把什麼東西塞起來的樣子,好奇道:「你在看什麼呢?偷偷摸摸的。」
南水碧喝了一口茶掩飾慌張,「國家機密。婦道人家,是不會懂得。你就知道吃就行了。」
「看你那樣兒,弄得我多想了解似的。」今昭斜睨他一眼,對於他這種莫名其妙的緊張很是不能理解。不過,轉念一想,南水碧神經質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也就沒有在意。
南水碧到底有些心虛,一旦問題涉及到今昭,他就總是沒有了往日里的鎮定自若。剛想說什麼掩飾尷尬,丁琳忽然沖了進來,一把抱住他的手,笑嘻嘻的撒嬌道:「我特地來看看姐姐,想不到殿下你居然也在。我可想死你了。你都好多天沒來我了呢!」
南水碧被她猝不及防的拉住,一時沒反應過來,手中剛才藏著的信箋不小心掉了出來,今昭一扭頭就正好看到了上面的一排字——「葉風玄已到盛元」。
南水碧發現今昭看到了那排字,緊張地看著她。要不是在這樣的場合下,南水碧差點就會忍不住想要一掌拍死丁琳。
什麼時候出來不好,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來!
只不過,今昭看到紙條也只是愣了一下,不動聲色的起身去給他倒茶。
南水碧到底有些忐忑,迅速把丁琳給打發走了。
當今昭端著新煮好的茶回來的時候,丁琳已經離開了屋子。
「南水碧,你還是不信任我對不對?」今昭掃了一眼安靜下來的屋子,忽然開口問道。
否則,葉風玄來與不來又有什麼關係呢?
他那麼在意南水碧,到底,是為了他自己,還是,因為今昭?
「不是。」南水碧聽到她的詢問,矢口否認,但是卻沒有往日里那麼的堅決。潛意識裡,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是不是,真的對她沒有太多的信任了?
難道還是因為無法釋懷她和葉風玄那段捕風捉影的情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