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今昭醒來的時候，南水碧已經離開了。||

剛一起身，木棉就急忙趕了過來，「娘娘，您醒了？還有哪裡不舒服嗎？」說著，摸了摸她的額頭，「還好還好，終於退燒了。」

「南水碧呢？」今昭環視四周，忍不住問道。

「殿下上朝去了。殿下吩咐過了，奴婢一定會照顧好你的。」

「嗯。謝謝。」今昭翻身打算起來走走，抬眼就看到木棉臉上的五指印，「木棉，你所受得傷，我不會忘記的。」

木棉怔住，從來沒有想到她居然會想著她。跟著今昭這短時間，她又怎麼可能不知道，今昭壓根不希望侍寢，也不希望和南水碧有多餘接觸這種事兒？但是這是南水碧和今昭之間的私人恩怨，她沒有資格，也沒有權利去插手。可是，想到昨日今昭的話，木棉卻不得不動容，她似乎對她太好了一些。

這應該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娘娘，奴婢這不過是一件小事兒，您的身|子要緊。」木棉勸道。

今昭也只是隨意的笑了笑，不予作答，「扶我出去走走吧。」

「是。」木棉急忙過來攙扶住今昭，然後找了披風給她披上，扶了出去。

南紹的天氣總是陰晴不定的。昨日還烏雲密布，今日卻又一片晴朗。

吃了葯，燒也退了，今昭整個人清醒很多。坐在搖椅上，眯著眼睛曬太陽，不知是不是因為生病的緣故，以前總覺得這樣會很曬，現在反倒覺得陽光剛剛好，很是溫暖。

只是，卻沒有想到南水碧會在這個時候忽然出現。

「你病還沒好，怎麼就出來了？」南水碧一跨進院子，看到藤椅上的今昭快步走了過來，也不等今昭開口，直接打橫抱起了她，就往屋子裡沖了進去。

今昭真是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身上現在也沒有什麼力氣，「呆在屋子裡太悶了。」

「小孩子脾氣。」南水碧瞪了她一眼，「太悶也不能這樣。你就是經常好了傷疤忘了疼。更何況，現在這疤還沒好呢！」

南水碧責備的語氣裡布滿了擔憂，把今昭按回被子里，蓋上。然後，又轉過去問木棉她的情況，聽到木棉的答覆以後，才放下心來。

今昭看著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心裡微微一顫。她最怕的，從來都不是別人對她的心狠，而是，別人對她太好。

她這樣一個復仇者，是不可能有未來的。她從決心復仇那一天起，就已經心知肚明。

所以，她承載不了任何人的感情。

她不想看到南水碧有朝一日的失望，更不想去傷害他。

或許，是因為生病了的緣故，今昭的腦子裡沒有了往日里的清醒克制。有些話，忍不住，就脫口而出。

「南水碧。」今昭叫他。

「嗯？」

「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了怎麼辦？」這個問題，她一直憋在心裡很久了。

南水碧眼眸一沉，語氣堅決：「不會有這一天。」

「那如果有一天你必須在我和江山之間做一個決定的時候，你會選什麼？」今昭無視他的回答，繼續追問。

「沒有這一天。」同樣堅決的口氣。

「我是說如果！」

「沒有如果！」

「我說有就有！」今昭強調，從床上坐了起來，卻又被南水碧給按了回去，「你是逮機會就想跟我吵個架？」

他不願意回答，她卻還是要說，「我來替你選吧。」

「不需要。」南水碧的眼色陰沉下來，扭頭過去，掩飾眼裡的慌亂，「我不想聽沒有意義的假設。」

今昭不理會他的拒絕，繼續說著：「選江山。」

「我說了不需要！」南水碧聽到江山兩個字，赫然扭過頭來把她按住，吻住她，封住她的唇，讓她沒有機會說出剩下來的話。

他不想聽到任何一句她會離開他的話。他霸道的獲取著她眼前微薄的空氣，唇齒相依，他薄涼的唇與她溫暖的唇交織在一起，他的舌探入她的口中，她越躲閃，他就越是步步緊逼，好似要把她所有的機會斷絕一樣。明明這樣可以吻她的機會，他曾經期待了無數次，但是，現在真正來了，卻沒有快感，更沒有樂趣，有的，只是那絲絲縷縷的恐懼。

不管南水碧面前掩飾的如何好，他也無法隱藏他在她幾句話之後的手腳冰涼。

今昭被他壓制住，好不容易看到他目光里的渙散，嬌|喘著把他用力推開，「南水碧，值得嗎？」

她的聲音不大，卻還是如擂鼓一樣敲打在他的心間。

南水碧定睛看著她，每次，她都要在他心情好的時候，把他的好心情破壞的乾乾淨淨。

「我從來不去想值得還是不值得，我只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南水碧一字一句，回答的乾脆而堅定。

「你想要的，我給不了。」今昭嘆氣。第一次主動伸出手，反握住了他。

他的手掌很寬厚，許是因為煉藥的緣故，掌心裡有粗糙的繭，讓人覺得真實而溫暖。

如果沒有葉風玄，她想，她真的是會愛上他的吧。

「我想吃叫花雞。」今昭忽然轉移了話題，咽了咽口水，醒來起她就什麼也沒吃過了，這會兒反倒有些餓了。

南水碧看她不再說那些話，急忙起身，「我叫人去弄。」

「嗯。」

南水碧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出去吩咐。他的心裡不是沒有擔憂的。從那夜她和葉雲生談話以後，他自然猜得到她真會嫁給他的原因。可是，他寧可揣著明白裝糊塗，也不想親口聽她說出那個原因。這麼多次，她是有機會逃的，但是她沒有走。

既然這樣，南水碧就認定了她是在給她，也是給他一個機會，所以，他才願意等，等她想起自己，等她接受他。

可是，只要一想到剛才她說的那些話，南水碧就心煩意亂，難道，就算他再怎麼努力，也還是留不住她嗎？

南水碧不甘心。

也捨不得。

他此生只想要一個她，他不會輕易放手的！

因著南水碧的吩咐，叫花雞沒一會兒就送了過來，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