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塔林

第二天一早，維爾奇斯先是來到了餐廳和其餘幾位侍王騎士一同共進早餐。

他環顧四周，除了一早就離開王城的克萊文外，十六名侍王騎士全部都在。他們都坐在座位上安靜的用餐。

只有文斯洛特笑容滿面，不斷地向旁人說著自己最近的見聞。當然大多數時候都得不到回應。直到奧加敲敲桌子讓他安靜一點。他才不情不願的閉上了嘴。

維爾奇斯一邊吃一邊小心的觀察著這些人，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戴著面具的無名，他將嘴部的面具掀開，露出了沒有皮膚的半張臉，樣子著實恐怖。

維爾奇斯知道無名是在三十年前加入的侍王騎士，也就是北境叛亂后加入的第一個侍王者。想必他的傷是在戰場上留下的吧。

極夜是最先吃完的，每一次都是。這個來自遠東的女人吃的很少，高大而纖細的身材讓維爾奇斯覺得詫異。她居然是那一屆最強的騎士。

女性超凡者比例不比男性少，但大多數體能遠不如男性，所以騎士以男性居多。女性超凡者幾乎全部進入了名為薔薇團的女性部隊，雖然名義上是騎士團。但選拔難度更低，而且不在軍部而是在禮部編製內。多在重要活動時作為儀仗隊出現。

而極夜，卻是通過騎士大典成為了侍王騎士，這不僅僅是身體上的強大。和一幫男人同吃同住，極夜在心理上的堅強更令人欽佩。

她也是少數能讓文斯洛特這種輕浮的男人都正襟危坐的女性。每次被問到這件事時，文斯洛特都是一臉嚴肅的說：「首先，她比我大得多。其次，我還想多活幾年。」

關於極夜，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張線條冷峻、傳說令年輕的皇帝都傾慕不已的臉。得益於超凡者體質，年近五十的極夜依舊保持著少女的容顏。年齡加在她身上的只有愈發成熟的氣質。

很快其餘人也都陸陸續續吃完了早餐，離開了餐廳。自王座大廳封閉后，每日只需一人到門前站崗和巡邏。今天是奧加，離輪到維爾奇斯還有幾天日子。

離開餐廳后，維爾奇斯就準備開始自己的調查了。通過和政府官員以及守衛溝通，他很快就找到了塔林的辦公室。

如果塔林所說的話和維南一致，那麼這件事就必須慎重考慮。如果中間有什麼差距，比如皇帝根本沒有打算挑起一場戰爭。那就坐實了維南叛變的猜想。

不過，也有塔林和維南是一夥兒的可能。但不管怎樣，這次談話都是必要的。

他敲了敲門，得到「請進」的允許後走了進去。

塔林見到他以後，顯得有些驚慌失措。

「侍王者，你來找老朽何事？」塔林畢恭畢敬的彎腰行禮道。

「別緊張，維南讓我來的。」維爾奇斯趕忙扶起眼前矮小的老人。維南說的沒錯，這可真是個「老朋友」。從那張布滿褶皺的臉就可以看出，塔林的年齡估計超過七十歲。

「維南。」塔林老眼裡閃爍出光芒。「他決定幫老朽了？可你，你是侍王騎士啊！」從塔林的表情，維爾奇斯很吶判斷出他是喜是憂。看來侍王騎士確實不該參與到這種事情當中。

「是啊，維南決定幫你。而我來找你，是因為我需要知道事件的全貌。如此，我才能更好的……為皇帝著想，我要以皇帝的利益為優先思考解決這件事情的方法。」維爾奇斯艱難的說出了這些話。

「啊啊，皇帝、皇帝想要的是一場戰爭。老朽曾經服侍先王，為帝國兢兢業業五十年，若是為了帝國便死而無憾。但老朽擔心的是這一戰會損傷帝國根基。若是如此，我無顏面對先王啊。」塔林說著，用手抹了抹眼角的淚花。

維爾奇斯知道了，塔林不是不想去送死，他是不希望帝國和精靈開戰。

「帝國面對過無數強敵，就算真的開戰，精靈也奈何不了我們。」維爾奇斯安慰道。

但塔林只是突然目光凌厲，猛地搖頭道：「年輕、太年輕！你敢本不知道帝國的現狀。」

維爾奇斯疑惑，「什麼現狀？」

塔林嘆了一口氣，開始娓娓道來：「大約三十年前，先王駕崩，帝國北境叛亂。正巧境內獸人四起。而因為天災，無數災民落草為寇。一時之間，內憂外患。

幸虧現任皇帝年輕有為，親自指揮了大大小小戰役數十起，大獲全勝。之後又舉全國之力，抵抗天災。才使得帝國逐漸安定。但當年因為帝國正處於危急存亡之際，對於北境也只是安撫而已。那些曾經舉兵叛亂之人，並沒有死。他們還在等一個機會。」

「就算如此，帝國還有四十萬軍隊，以及共計超過一萬名超凡者。就算會付出一些代價，但帝國終究會勝利。」

塔林只是滿臉愁容的搖搖頭。

「四十萬軍隊真正能夠作戰的有多少？一萬名超凡者的確是不可小覷的力量，但你別忘了，裡面還有眾多北方人。

況且帝國的衰頹之勢早就開始了，不光是先王時期，早在更早以前，帝國就開始衰落了。那些蟲豸，老朽早就提醒過先王，群臣之中有人居心不正。他們早就把帝國蠶食的千瘡百孔了。」

「誰？」

「多了去了，就連國教中的某些人，都為了利益而中飽私囊。」

維爾奇斯確實聽維南提過此事，國教在貪污帝國國庫。

「不光是他們，就連帝國的軍隊也是如此。當年北境一戰，帝國最驍勇善戰的一代已經十不存一。現在的軍隊只剩下了一些年輕人。加上前軍部大臣專橫獨行，罷黜了不少有才幹的人。時至今日，帝國的部隊早就沒有昔日的光輝了。」

「會這麼嚴重？」

「很嚴重！況且那些精靈的力量還是未知數，我們對他們幾乎一無所知。他們可是會魔法的！傳說中他們使用魔杖可以百步之外取人性命。」

「都是些傳說罷了，再說了，我們不是一無所知，不是還有……」維爾奇斯本能的想到了塔魯曼。但及時收口，畢竟這是侍王騎士的秘密。

維爾奇斯無奈的看著塔林對精靈所謂的「魔法」深信不疑。據他所知，隨著帝國科學的發展，越來越多的魔法把戲被拆穿，不過都是一些拙劣的騙術罷了。

「我知道了，不管怎麼樣，我們的首要目的都是阻止這場戰爭對吧。」

「對對對，沒錯。」塔林激動的說。「維南打算怎麼做？」

「他想拖延，先把皇帝手諭的內容修改一下，儘可能讓語氣柔和一些。確保精靈不會因為憤怒而殺了你，這樣帝國就沒有理由開戰。皇帝那邊會有人糊弄過去的……」

他本不打算說出接下來的打算，準備就此結束。但話還沒說完，塔林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

「怎麼改！那種話怎麼才能變得柔和？」

「就是，謙卑一點……」

「開玩笑！謙卑的讓對方去死嗎？」塔林急的快要跳了起來。

「不是……怎麼會。只要用更委婉的語氣提出條件，展現出萬事好商量的態度就好。」維爾奇斯只好一邊安撫這位老人一邊說出自己的想法。

「條件？什麼條件？」

「和平條約啊。」

「哪裡有什麼和平條約？」

「什……」

「你自己看。」塔林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張紙，「這是拓本。」

維爾奇斯接過，這是很小一張紙，上面只寫了一句話：「不可理喻，那便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