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之淚

常言道：人不可尿相，海水不可屌量。

作為一個從事公安工作多年的民警，初次嘗試寫一個公安題材案件偵破的故事，從專業角度帶領廣大讀者去體驗警察破案的真實流程。才學鄙陋、業務粗淺，該尿相尿相，該屌量屌量，但博諸君一笑。

《蝙蝠之淚》

1、餘生

餘生，其實從呱呱墜地的那一刻起，就宣告著我們已步入了餘生。只是那時我們在哭，所以沒意識。

2022年5月的一天，L市（縣級市）的太陽和往常一樣升起，人們像螞蟻一樣陸續湧出，為了生計而奔波，漸漸讓晨曦中死氣沉沉的城市漸漸繁榮。熙熙攘攘的人群，東奔西走的螞蟻，穿插在鋼筋水泥構築的森林中，伴著喇叭里的宣傳口號、賣場的吆喝、車輛的轟鳴、人們的叫罵……各種繁蕪嘈雜交織而成的協奏，呼吸著新鮮的尾氣，機械地活著。時代在發展，科技在進步，生活節奏也相應的越來越快，如果跟不上，就會死去。街頭、商場、寫字樓、機關單位、車間、市集、田間地頭、天上地下，隨處可見人們忙碌的身影，像計算機屏幕上閃過的代碼，瞬息萬變、無止無休。直到日落西山，絢麗迷惑的霓虹替代了單純燦爛的陽光，繼續著城市的華彩。人們拖著疲憊的軀體去尋求心靈的歸宿，或是家裡茶飯和床的安逸，或是夜市廉價小吃啤酒的愜意，或是酒店會所洋酒美色的麻醉。直到曲中人散的深夜，這城市才多少回歸那曾經雞犬相聞的樸素樣貌。

一聲刺耳的警笛，劃破了夜的靜寂。

一輪滿月掛在當空，被一縷縷緩緩飄過的薄雲捉弄得若隱若現。

廊橋公寓22層樓頂的天台上，破舊的空調外機、銹跡斑駁的通風管、廢棄傢具雜物、晾衣繩上飄著的幾件乳罩和褲頭，映著月色構成了一道和諧的夜景。天台的一角，有個長發披肩的女孩，穿著一襲白色的長裙，站在那裡發獃。她的五官十分清秀，化著淡淡妝容的臉頰上掛著淚痕，神情黯然，顯得楚楚可憐。

女孩緩緩抬起光著的腳，邁上了天台矮牆垛。站在牆垛上看下去，昏黃的路燈下，那些渺小的樹木、灰暗的甬路和火柴盒似的車輛，宛若螞蟻的世界。

她咬著嘴唇，痴痴地看著月亮。一陣夜風拂過，頭髮和裙角隨風輕輕揚起，超凡脫俗，那畫面讓人聯想到嫦娥奔月。

女孩身子向前一傾，飄了下去。

一隻被驚起的黑蝙蝠在夜空中盤旋飛舞了兩圈，最終向著月色飛逝而去。

細雨朦朦。

城郊的公墓園，寂靜得可以聽到「刷刷」的雨聲，看不到人影。一排排灰色的墓碑，好像劇場里空無一人的座椅，雖然沒有觀眾，卻可以恣意縱情地表演。

終於有個瘦肖的男人緩緩走來，穿著黑色的連帽衫，半遮著臉，手裡握著一束花。他徑直走到一座墓碑前，單膝跪地，手扶著墓碑，似是喃喃而語。過了一會而，男人起身離開，斜落的雨水打在臉上，飄進眼裡，視線漸漸模糊。

他似乎看到那是一個安靜而溫暖的黃昏，遍野的淡紫色野菊花看不到盡頭，花叢中站著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和一個四、五歲的女孩。男孩摘了一朵最大的花給女孩插在頭上，女孩歪著頭笑得很開心，咧著嘴露出換牙后的缺齒。一高一矮兩個人手拉手，在花叢中向著夕陽走去，女孩手裡握著一束野菊花，背影漸漸遠去並越來越模糊。

墓碑上的照片是那個跳樓的女孩兒，在淺淺地微笑。碑刻：劉曉曉，1994——2022。

碑下是一束剛剛採摘的淡紫色野菊花，綴著晶瑩剔透的雨滴。

灰濛濛的墓碑上面，是灰濛濛的天空，它們之間是雨在牽連。一隻鷹在高空盤旋，偶爾發出一聲凄厲地鳴叫。突然，鷹像是發現了什麼獵物似的，俯衝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