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小弟2虎

流民大多怯弱，就算自己親人被擄也不敢得罪山匪，早已受辱習慣，顏天虞問了很多人，直到遇到一個被打破腦袋仍然罵罵咧咧的少年，才從他口中得知山匪來歷。

黑龍寨，兩年前突然出現的勢力，短短兩年內打壓收編了附近所有山匪勢力，落足於雙牙嶺。

少年名為二虎，相貌較周遭流民出眾許多，一身粗布衣裳縫縫補補。

二虎乃是村中獵戶之子，家人都死在了黑龍寨山匪手中，此時聽聞顏天虞想要幫忙救人，自告奮勇帶路。

顏天虞此行並未帶太多侍衛，但他自信認為一個小小山寨老鬼閉著眼都能對付過來。

「老鬼，商量個事唄？」

「滾蛋。」老鬼自然看出顏天虞打的注意。

「你肯定答應過我家老爺子，若是我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你也不好交差吧？」

老鬼鬱悶，前幾日臭小子請自己辦事還能提條件，如今竟然赤裸裸的威脅自己。

見老鬼臭著個臉，顏天虞心裡得意，但更好奇老爺子和老鬼是何種關係，才讓這位自己也看不清的高手心不甘情不願的做自己貼身護衛。

「臭小子，你還真說對了，但老夫只答應顏武在你命懸一線之際出手相救，並未答應做你這小混蛋的打手。」

這老小子，若不是自己沒了修為，誰還需要他，顏天虞此時有些發愁了。

二虎子湊近道：「恩人，俺聽說雲隱城內有一勢力，名為神機樓，只要給足報酬，他們就會出手。」

「是嗎？」能用錢財解決的事，何必親自動手。

可當顏天虞喚來侍從詢問才得知，自己雖貴為南樾世子，卻沒有丁點私房錢，整個王府每年俸祿九成都被老爺子當做軍餉發放，此行的銀子還是天寶自己攢了十餘年的彩禮錢，但一半花在了替老鬼買酒上。

看了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老鬼，顏天虞氣不打一處來，老鬼是死活不肯出手幫忙，看來此事得從長計議。

先入雲隱拜訪這所謂的神機樓，試試用南樾王府的名號能否賒賬。

侍衛替流民紮營安置好后，顏天虞便帶著二虎啟程離去。

顏天虞本是沒期望這群流民為自己提供多少聲望，但因為他的暖心之舉，緊封心窩的鎖鏈稍稍鬆了些，也能感受到一絲力量恢復。

……

「顏大哥，果子吃不吃？」二虎比顏天虞見過的少年要勤快多了，一路上爬樹摘果，下河撈魚無所不能，相比那些貴族子嗣，更讓顏天虞欣賞。

月明星稀，距離雲霧城還有二十里路，幾個行軍帳篷隱藏在山間。

「顏大哥，你們是南樾府的人吧？」二虎一雙清澈的眸子注視著顏天虞。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俺爹爹曾經也從軍過，打獵時教過俺在野外搭帳繫繩的手法，和顏大哥帶的人一樣，而且南樾姓顏……」

顏天虞沒想到一個獵戶家的孩子竟也如此聰明，看著二虎認真道：「既然你都知道我的身份，那你恨我嗎？雲隱的百姓是因為我顏氏才落得如此。」

二虎一個勁的搖頭，真誠道：「俺爹教過俺，人就和林中獸無二樣，弱小的野兔只會成為猛獸的腹中餐，弱肉強食，怪不得南樾王，只能怪雲隱的百姓太過嬌弱，認為只要有學問便可安於天下，他們只能苟活於雲隱，若是到了其他地方，也會任人欺辱。」

二虎心思單純，說起道理來卻是有板有眼，倒是讓顏天虞對他有些上心。

好像二虎心中堅定父親對他的教誨，才活得如此乾淨。

於是乎拍了拍二虎肩頭，「放心小子，我會替你報仇的。」

「謝謝顏大哥，只要你能幫俺報仇，俺這條命以後都是大哥的！」說著二虎從懷裡小心翼翼取出一把精美的匕首。

「顏大哥，這是俺爹留給俺最後的東西，俺將它送給你。」

顏天虞故意將匕首拿起，敏銳的察覺到二虎濕潤的眼眶中透漏著不舍，端詳片刻后又將匕首放回二虎手中，將他雙手合上。

「這是你爹給你的，你自己好好留著，雖不知為何你爹爹離開軍營，但想必也是個鐵血漢子，你以後也要像你爹一樣，東西收好，眼淚也收起來。」

二虎急忙收好匕首，用手背擦乾淚水，忍住道：「顏大哥，以後二虎什麼都聽你的！」

見小屁孩一本正經的模樣，顏天虞笑道：「好了，這才像個男子漢，早點休息，明日進城。」

林間微風伴隨夏夜獨有的乾爽，讓疲憊一天的人早早進入夢鄉。

二虎手中握著匕首，眼角還掛著淚痕，也許是顏天虞的出現，使得失去家人的他今夜沉眠中嘴角上揚。

老鬼喝過酒後四仰八叉的睡著了，一人的呼嚕聲便壓過軍營出生的侍衛們。

只有顏天虞獨自一人抬頭看著夜空，群星彷彿組成了一張人臉，甜美動人，銀鈴般的笑聲好似還在耳邊回蕩。

顏天虞將手放置胸前，感受著心窩處的金色鎖鏈，緩緩道：

「馨兒，我已經開始改變了，答應你的我在做，你何時也能回來陪陪我。」

異世五百年，有一個女孩一直陪伴著自己，整日嘰嘰喳喳啰嗦不停，迷失本心的顏天虞心中只有變強，不斷的殺虐成就一代殺神，但直到那個女孩離自己而去，才醒悟過來，一切已晚……

回歸這一世，馨兒成為守護自己本心的枷鎖，如今要做的只有救贖自己，保護好愛自己的人。

月光下顏天虞一張還算俊俏的面容滿是平靜，內心卻時刻矛盾，他想要嘗試著愛這個世界，-卻發現大多時候自己看待生命是習以為常的冷漠。

每夜顏天虞都會檢討自己，比如那夜殺夏延安自己不用親自動手，或是沒必要下殺手，畢竟也是一條生命，又或者今日遇到流民，換作馨兒肯定第一時間便下車了解情況，幫助他們。

唯一讓自己稍微滿意的是對二虎的態度，沒有像異世那般將他當做亂世中的螻蟻，而是靜下心來傾聽他心中所想。

「馨兒，我真的在改變了，你要是能看見，一定會很開心吧。」

……

翌日，車隊早早上路，休息一夜的眾人感覺精神充沛。

二虎興奮的從樹上滑了下來，「大哥，前面就是雲隱城了！」

巍峨的城門上雲隱二字格外顯眼，若南樾像是匍匐在原野上的猛獸張著滿是獠牙之口，雲隱城城門更像是一副充滿意境的畫卷。

就連城樓都是精心設計過，雕刻有精美獸首。

但當顏天虞一行來到城門腳下，所有人眉頭都不經皺了起來。

城門上赫然掛著三顆人頭，城門兩側堆滿白骨，血腥味自城內傳出。

「站住！哪裡來的？」

攔住車隊的人並不是士兵，身穿獸皮更像是幾個山賊。

二虎低聲道：「大哥，這群人平日就是如此，要麼舍財消災，要麼殺進去。」

顏天虞下意識準備沖向攔路小賊，捏拳的手又放鬆開來。

盡量不殺人！昨日還在反省呢，顏天虞心中將殺意剋制。

吩咐侍衛向攔路人打發了些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