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秦廣將軍(下)
後山中,一代猛士的死並沒有多少人知曉。夜雨還是同樣的無情,帶走了無數人的熱血,洗刷著這片大地上留下的一切痕迹。所以有些人,也必須活在人們的記憶中。
另一邊,在風雨交加之中,若素已經感覺雙腿灌鉛,一步都挪不動了。然而為母則剛,心中想著,「只要我多跑幾步,追兵就會晚一刻去追征兒。」可惜的是這場大雨無情,滿地的泥濘讓這位平時養尊處優的將軍夫人爬都爬不動。更如何能跑得過追兵,不久后還是被追上了。
若素看了眼身後一眾的黑衣人,又望了眼後山,對那為首的黑衣人喊道:「你們到底是誰!我王家數代忠良,不曾得罪過誰,你們為何要趕盡殺絕!」
為首黑衣人竟然一句話都不說,拿著劍徑直向若素走去。看到此景,若素已經心中瞭然。這些人訓練有素,行軍頗有章法,而且一言不發,定是軍中之人。若是被抓去,很有可能被嚴刑拷打交代其他人的下落。若素相信,府中之人一定會守口如瓶,但是一旦主母被抓,難保誰會護主心切交代實情。
若素想到這也就不再猶豫,眼看是無法再拖時間了,便取下簪子,毫不猶豫刺入自己咽喉。看到此景,黑衣人一愣,沒想到這柔弱女子竟然如此果決。然而軍令如山,再怎麼心中佩服也要將其屍首帶走。
數時辰后,後山中~
就在黑衣人走後,王征在土坑中咬著牙,抱著身子。雨水慢慢的滲入土壤中,打濕了他的衣服,陣陣寒意不斷拷打著王征弱小的身子骨。可就算這樣,王征依然在土坑中待了數個時辰,直到再也沒能等到韓總管返回后,用劍柄順著留下的小孔鑿開土坑上虛掩著的草木和泥土。雨水將泥土浸潤得無比厚重,王徵用盡九牛二虎之力,勉強推開頭上的掩蓋物。
從坑中爬出來后,幼小的王征一臉迷茫。城裡王征是不敢回了,又不知母親和韓總管在哪裡,挨餓受凍的他只能漫無目的在後山尋找能安歇的地方。
寒冷的雨水打在王征臉上,空空如也的肚子給不了他任何的體力。就在王征在寒冷與飢餓交加快要倒下之時,眼前突然出現一個竹亭。竹亭全身翠綠,頂上有一圓狀凸起,連接著四處流線型檐邊,幾根柱子上雕刻著王征看不懂的符號。
亭中一個中年男子,坐於其中石凳之上,彎月似的眉毛兩端微微上揚,一雙眼睛彷彿有卧龍居於其中,讓人不敢直視。身上穿著一襲白衣,整潔如新,有如污穢不能近其身。他慢慢放下手中茶杯,看向王征,說道:「有點意思,近前來吧。」王征看到此人有些恍然,懷疑自己身在夢中,腳卻不自覺的往前走去。
「坐吧,不必拘謹,相逢便是緣分。」白衣男子緩緩開口說道。
王征看著白衣男子,坐在另一方石凳上,咽了咽口水說:「先生哪裡人?為何會在這後山之中?」
白衣男子笑了笑,答道:「我乃山野之人,居于山谷之間,喜好感悟萬物生靈。朝觀太陽初升,納紫薇之氣。暮觀明月當空,悟星辰之動。至於我是哪裡人,你現在不必知道。來,把這杯茶水喝了吧。」說完,便將一杯熱茶推向王征。
王征聽到這些話有些愣神,但是他現在已經是寒冷難耐,雖有雨水解渴但差不多也到了極限。王征不再推辭,謝過白衣男子后,將一杯熱茶一飲而盡。
突然,王征感到身上暖流涌動,四肢也不再因寒冷而僵硬,肚子似乎也不餓了。他吃驚的望向白衣男子,卻不敢問出口。白衣男子看著王征,彷彿知道他心中所想,說道:「你放心,我是人。倒是你,想不想改變自己的命運?」
王征雖然激動萬分,但還是極力剋制住自己答道:「當然想,還望先生賜教。」
「不錯,倒是舉止得體,足夠冷靜,就是不知道資質如何。」說完,往王征眉心一點。只見白衣男子指尖一抹白光亮起,彷彿要把這黑夜照亮一般。等王征回過神來,他感覺到自己腦中彷彿多了些東西,卻又不是很清晰。
白衣男子見此子竟然能成,心中有些欣喜,便說道:「我傳你此陣名為奇門八卦陣,尋常人等不可感受其奧妙。你腦中已有上卷,定要勤加專研。如果你能合格,我才會傳你下卷。」
王征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但他心中明白這等機遇可遇而不可求,當即跪倒在地,說道:「謝先生!敢問先生有什麼需要王征做的,在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白衣男子笑了笑說:「你還不能為我做什麼,不過如果你能幫助大興王朝一統,或許我們有再見之日。如不能,你我也沒有必要相見了。」
「現在,屏氣凝神,我帶你一觀此陣之奧妙。」說完,諸葛星大手一揮,只見夜空中,星光愈來愈近,亭子邊竟然看見大雨。一些光亮浮於兩人身側。緊接著諸葛星掐起法訣。只見星光匯聚在一起的文字在兩人身旁不斷轉著圈,最後浮現出八個字,休、生、傷、杜、景、死、驚、開。
諸葛星解答道:「此乃陣中八門之字,各代表不同之吉凶,可用作推演。同時,八門又各涵不同的力量,運用得當可隨意撥動陣盤,神不知鬼不覺的傷敵。遇到不懂陣法之人,更可以引人入陣中,使人隨你心意獲得吉凶。然而法力不夠,便可能被陣反噬,八門紊亂則性命堪憂。你定要勤加領悟此陣法之奧妙。」說完,又一揮手,陣法散去。
諸葛星轉頭對王征講到:「此乃上陣之奧妙,無天分者窮盡一生可能都無法掌握,你若能掌握此陣,定能幫你完成你的夙願。記住,無論你所求何事,定要心向正道,用陣之時更不可浮躁,不然陣法反噬,性命堪憂啊。」
王征雙膝跪地,再磕一次,感恩道:「先生之恩如同再造,王征定不負先生賜教。敢問先生尊姓大名,王征日後定會時時刻刻心中牢記恩人之名,後代子孫皆會供奉先生。」
白衣男子一手附后,一手撫須緩緩說道:「呵呵呵,倒也機靈。吾名諸葛星,在你我再次相見之前,你不可對任何人提起我名,更不可外傳奇門八卦陣法與任何人,記住了嗎?」
「謹遵先生教誨。」
話音漸落,等王征抬起頭來時,諸葛星已經不見蹤影。王征心中大定,知道自己遇到世外高人了。大興王朝以武立國,幾百年來在各族之間苟延殘喘,卻硬是生存了下來,靠的便是些奇能異士和勇武的士卒。王征知道,這類世外高人有鬼神莫測之能,得到這奇門八卦陣,更是讓王征對未來充滿希望。
隨後,王征想起了拚命保護他的母親和韓伯伯。便在山谷之間遍尋他們。幾日下來,除了山林中的血跡和他母親掛在樹枝上的衣袖,王征一無所獲。王征緊緊握著母親的衣袖,想到再這麼尋找下去,恐怕會暴露。將軍府幼子很可能還沒有死的消息估計已經被幕後黑手知曉,畢竟只有他和韓總管的屍體還沒有被找到。
王征心想,看來此地不宜久留。只不過,王征之名今後是不能用了。今天開始便化名秦廣。現在就先前往龍泉鎮,韓伯伯之女應該在那,無論如何也不能辜負韓伯伯和娘的一片苦心。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秦廣一定要活下去,報仇雪恨!
以血還血,以牙還牙,自古以來,天道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