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第一場雪
小女孩趴在玻璃窗上，流著鼻涕看著遠方。
「花花，把你的毯子披上，小心著涼了。」一位婦女過來把女孩裹掉的毯子重新搭在她的肩膀上。
「媽媽，我不冷。」小女孩花花抹了抹鼻涕。
「不冷也得披上。」婦女有些嚴厲，「現在沒電沒氣，醫院也沒開門，萬一要是生病了可沒地方去看病！」
「知道啦知道啦……」叫花花的小女孩只好捏住毯子的一角。
旁邊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看到女兒這副可愛的模樣不由地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老公，家裡吃的東西快見底了，蠟燭也快用光了。」婦女有些憂心忡忡地說，「你要不要再出去找找看還有沒有吃的？」
「等明天天亮了再去吧，現在天色有些暗了。」男人看了看泛起夜色的天邊。
「唉，現在這個世道……」婦女嘆了口氣，「還以為回到了兩年前呢。」
「誰說不是呢……」男人打開抽屜，拿出來一根已經用了一半的蠟燭。
「看，上個紀元的老東西，沒想到如今居然還能起作用。」
當黑色巨木湧現在世界各處之後，其龐大的根系直接頂破了路面和地下的各種設施與地基，這種程度的破壞直接讓無數高樓倒塌、交通閉塞、能源運輸阻隔，無數先進的機器與設施也無法運轉，就像是這個世界瞬間就回到了舊時代一樣。
反而是稍微偏遠一些的地區受到的影響要小一些，起碼基礎設施受損沒這麼嚴重。
許多地方都成立了緊急應對組，通過衛星通話與各地相互聯繫，試圖啟動預備能源。
或許是一切都發生的太突然的緣故，許多平時沒有囤積習慣的家庭此刻也遇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物資缺乏。
誰也不知道這種情況會持續多久，於是哄搶與打砸的情況再度湧現。
「爸爸，看，有人在放煙花。」小女孩看著窗外忽然出現的火苗。
「嗯？」男人有些疑惑，這種時候怎麼會有人放煙花？
他也湊到了窗邊，往外看了看，隨後眼神微凝。
這哪兒是什麼煙花，分明是起火了。
從方向來判斷，那邊應該是某家大型連鎖超市，不知道是被什麼東西給引燃了，此刻熊熊烈焰已經從窗戶外噴吐而出。
「老公……」婦女也看到了這一幕，有點擔憂。
「沒事，明天我出去的時候小心點就行。」男人安慰著，「就在這兒附近看看，不會走遠。」
「也不知道爸媽那邊怎樣了。」婦女嘆氣，「現在網也上不成，信號也沒有，真是……」
「別太擔心，那顆奇怪的樹目前還沒有什麼動靜。」男人說，「在這種情況下人們本身就會做出各種過激的事情，相信警察和軍隊可以處理好的。」
「這才太平了多久……」婦女嘟嘟囔囔地說，「隔幾年來一次這種動靜，比奧運還勤，誰受得了？」
男人還想說什麼，可他身邊的女兒忽然坐直了起來。
「雪。」花花把小小的手指按在了窗戶上，「下雪了！」
「雪？這才幾月份？」男人有點不信。
可隨後他也看到了，臨近夜晚灰濛濛的天空中，居然真的飄飄而下了一些東西。
「這是……」男人瞪大了眼睛。
「什麼？」
只見那些紛紛揚揚而下的物體確實和雪一般，可顏色卻是黑色的。
幾乎是同一時間，世界上所有黑色巨木覆蓋的範圍也都開始下起了這一場黑色的雪。
數百個城市裡的人們都見證了這一場奇觀，那些黑色的雪簌簌而下，居然沒有落在地面與建築上，而是直接穿過了樓頂向著一切居住在其內的活物飄去。
儘管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但男人本能的覺得不對勁。
花花好奇地伸出手想要接住一片雪花，男人立馬整個人把自己的女兒給拉進了自己的懷裡。
可就是這麼一拉，身形錯位之下他反而剛好被一片雪花給「擊中」。
雪花繼續穿透他的衣服，穿透他的皮膚，直到融入進身體里消失無蹤。
男人連忙拉開他的袖子，看了看自己的手臂。
還好，看著貌似沒什麼變化。他鬆了口氣。
可隨後，借著昏暗的光線他發覺了異樣。
在皮膚之下，居然開始冒出了一絲絲黑色的紋路，並且這些紋路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至全身。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在碰到雪的皮膚上，居然開始發芽了。
一瞬間，驚恐籠罩了男人。
黑色的雪飄向了很遠的地方，它們可以穿透一切物質，直至落到生命的體內。
於是開始紮根、發芽。所到之處給一切智慧生命帶去了無盡的恐懼。
耶路撒冷之外，黑色的雪花簡直密集如雪崩般匯聚在由心力結成的壁障上不斷進行衝擊。
聖城守護者們圍繞在夏娜和妮莎的四周，緊張地看著外面。
夏娜的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未來……怎麼會這樣……」
雪花隨風飄揚，從北飄到南，從東飄到西，看似漫無目的，實則它的目標就是「生命本身」。
北極圈外，俄羅斯極北。
「嗯？」三十三嘴裡呼出白汽，眺望著遠方，「老冉，有動靜了。」
熾烈的瞳孔睜開，冉空看著那白茫茫的天地之中居然開始往這邊飄來了黑色的雪。
冉空四周的積雪開始融化，她說：「我們退後。」
「退後？不繼續監視了？」三十三問。
「沒必要了，想要看到的『異常』已經出現了。」冉空說，「那黑色的東西可能是巨木的衍生物，就連我也感受到了威脅，還是別去觸碰的好。」
「嗯，聽你的。」三十三點頭，「還有兩天就要開戰了，現在不能出意外。」
「我教你的心決你都記住了嗎？」冉空問。
「額……」冉空撓了撓頭，「在努力了。」
「你和卓雷的心力都很強，但是應用方法比較簡單，如果可以學會這種心決的話對戰力提升會很大。」冉空說。
「你就是靠著這個才這麼厲害的么？」三十三很好奇，她和冉空一起行動之後對方就開始教給她這門古怪的心力應用技巧。
「不是。」冉空搖搖頭，「如果你想跟我一樣，就要更加專註。」
「專註？」
「嗯，專註這片宇宙，不要有雜念。」
這種話三十三自然是聽不太懂的，所以也只能懵懂地跟著冉空想著西伯利亞腹地後退。
這是一場無聲的風暴，當黑色雪花接觸到生命之後便開始吞吸著他們的生命能量，乃至於作為人的「意識」。
普通人根本無法反抗雪花的降臨，那種可以直接穿透物質的特性簡直讓人避無可避，只有進化者可以使用秘力去稍微阻隔一下，但這種阻隔所帶來的消耗也是巨大的，一位潛種絕巔的進化者也僅僅只能堅持半個鐘頭，唯有白芽期的進化者才能一直用秘力去抵抗黑色雪花。
而這，僅僅只是開始。
就在全世界大部分城市都被雪花覆蓋之後，生命力量的抽取、意識的汲取也開始同步進行。
至於黑色巨木——竟然開始結果了。
沒錯，既然是「樹木」，那麼當然就會開花結果，只不過它開的是「雪花」，結的是「肉果」。
無數胎囊開始在黑色巨木的枝丫上出現，以生命的本源作為能量，這些胎囊開始孕育著什麼東西。
在半透明的綠色胎膜中，有些畸形的胚胎在震顫蠕動。
「爸爸……媽媽……」小女孩花花哭喊著，想要伸手去握住自己爸爸媽媽的手，然而觸及之處只是粗糙的樹皮。
在她面前已經沒有什麼爸爸媽媽了，只有兩株將她護在身下的黑色人形植物，保護著她不受黑色雪花的侵襲。
這樣的場景在全世界上演著，有一些正在街道廢墟上行走的人們被這樣的力量所影響，感受著自己的身體逐漸僵硬，生命被逐漸抽取，所餘下的只有無盡的絕望。
他們成為了那些樹木與胎囊的食糧，或者用東方易的話來說，他們成為了新世界的「基石」。
至此，一直在觀察著那些黑色巨木的理事會以及其他勢力終於知道了東方易想要做什麼，他想要獻祭掉原本世界的生命，以那些巨木為基礎創造出新的存在。
此為：傾世。
而世界各國的領導人，包括此前一直在和隱秘會合作的美利堅也都感受到了無力。
他們終於明白了：以前與隱秘會合作、對東方易馬首是瞻，所換來的結局根本不是與付出對等的。
可能在隱秘會的眼裡，他們這些世俗的力量根本就不是那麼重要的存在，只是一枚用完就可以拋棄的棋子。
想起為了討好隱秘會所做的一切，不少勢力高層都開始苦笑。
這種顛覆世界的舉動根本不是常規力量所能抗衡的，這是對於自然規則的一種褻瀆，是企圖人為傾覆掉原本的世界。
怎麼辦……還能怎麼辦……
世界各國的領導人們看到在自己眼前發生的一切心都涼了半截，現在信號被阻隔，軍隊被雪花侵蝕，他們甚至連發號施令都很困難。
難道真的就到此為止了嗎……
不，或許還有希望？
直到這個時候，就連日本國天皇與首相都不約而同地想到了某個人。
某個他們恨透了的人。
如果是他和冉空那些人的話……或許還能和隱秘會稍微抵抗一下？
那個……月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