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將戰
薄翼鼓動，透明的翅膀劃破風雪。
「嘎啊！——」
一隻足有兩人高的烈斧螳嘶吼著逆風雪而行，它通體泛著黑金色，其身後還有黑壓壓的一片蟲群。
此刻這隻威武的烈斧螳看著風雪之外的事物，單純的意識中有著驚懼。
「乖哦乖哦，不怕不怕。」
小小的手撫摸著它的背部，溫暖的觸感稍微撫平了一些躁動。
「嘎啊——」有些哀怨又有些激動地情緒重新佔領了這隻蟲族的意識，它像是孩子一樣委屈。
「乖，我知道的。」菲雅將臉貼在它的甲殼上，「這些年一直隱藏起來辛苦你們了，你們做的很棒，從今以後我們都不用藏起來了。」
似乎是對菲雅這番話很滿意，在她身後的蟲群也都發出了隱約的叫喊聲。
它們簡單的思想很容易得到滿足，只需要得到「母親」的誇讚就足夠讓它們赴湯蹈火。
雖然它們不太明白為什麼現在的「母親」外表會如此柔弱，但那源自靈魂的鏈接是不會騙人的，那就是孕育了它們的「母親」。
蟲群一直是依靠著蟲族女王的意志行事，它們若是表現出殘暴的一面大多也是因為孕育出它們的女王很殘暴。而菲雅在還是阿雅的時候本性其實並不壞，只是被迫淪為了戰爭機器才不得不進行一次又一次的殺戮。
所以如今這些被她藏起來的蟲群看上去沒有了兩年前的瘋狂，倒是比較像寵物一樣溫順。
菲雅抬頭看了看昏暗的天空。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她真不會覺得此時此刻是正午時分。
少得可憐的陽光從瀰漫在大氣層中的黑雪縫隙中傾瀉而下，顯露出了一絲一絲的光條，最後落到大地上的光線更是黯淡。
與這種情況所對應的，是那黑色巨木上胎囊的茁壯成長。
在汲取了人類與太陽的意志和能量以後，那些胎囊里所孕育出來的事物逐漸破蛹而出。
那並非是此前眾人以為的深淵造物，而是一種人類與深淵的結合體。
頭顱、胸椎、上手臂、大腿看上去像是人類的模樣，但脊椎、手小臂、小腿以及那一根猙獰的尾巴活脫脫就是深淵造物。
這種詭異的混合體衝擊著見識過到它們的人的認知。
「真是瘋了……」菲雅用精神力感應著盤踞在遠處黑色巨木上迷茫的混合體們，她甚至可以隱約感應到那些東西的「情緒」。
它們……居然是有靈魂的。
「嘎啊——」菲雅騎著的那隻格外高大的烈斧螳發出低吼，這聲不是恐懼，而是威脅，同時也是提醒。
它感受到了面前來者的強大。
「沒事阿烈，這是朋友們。」菲雅又摸了摸它的甲殼。
一團火焰綻放在天氣之間，在昏暗的雪原上格外醒目。
菲雅從烈斧螳的背部翻身下來，小小的身軀落到了雪面上。
「還有誰知道這件事？」冉空轉頭看向三十三。
「久天，我，還有這孩子的爸爸。」一旁在風雪裡只穿著黑色作戰背心的三十三想了想。
「蟲族女王、深淵、星掠者……」冉空嘆氣，「真不知道你們還藏著什麼東西。」
「沒了，我保證。」三十三舉手，「當然，只是我所知的沒了，久天那小子還有沒有藏著什麼我就不知道了。」
菲雅可愛地撲了撲身上的雪。
「小菲雅，久天都把你搖來了，那他老家怎麼辦？」三十三看著那有點單薄的身影，她知道是菲雅一直在保護著久天的家人。
「他的意思是，如果這一仗不能集結所有力量打贏，那就算把家鄉守護的再好也無濟於事。」菲雅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
「他人呢？」三十三看了看四周，只有數萬的蟲群靜靜地在雪地里蟄伏，原先的干百萬重新如今就只剩這麼點了。
「他應該會和唐郎他們一起來。」菲雅說，「我因為要召集散落的蟲群，所以提前離開了。」
「你現在還能孕育出蟲族嗎？」冉空問，語氣完全是對等的態度。在她眼裡，菲雅已經和蟲族女王劃上等號了。
「我早已失去了蟲晶、失去了女王的身體，就連靈魂也是人類與蟲族的結合，自然也早就失去了孕育的權能。」菲雅搖了搖頭，「只是因為屬於菲的那部分靈魂尚且年幼，所以顯得我比較靠近『蟲族女王』，但其實她們二者佔據了我相同份額的內心。」
三十三和冉空對視了一眼。
「沒事，反正這也算是久天的責任，出了事我們去找他就行。」三十三很自然地就把鍋甩給了久天。
貌似他們這群人都養成了一個習慣，但凡出了事往久天身上推，反正他也不在乎，債多了不愁嘛。
菲雅也笑了笑。
「我在四周感應到了不少潛種期進化者。」菲雅看著遠處。
「嗯，各國政府都派出了他們的進化者部隊。」三十三點頭。
「太危險了，現在潛種期進入北極圈就是送死，白芽估計也不好過，起碼要白芽高階進去才有自保的機會。」菲雅說。
「他們都是想盡自己一份力吧。」三十三說，「到時候會讓他們留在北極圈外的。」
「裡面的情況你可以探查么？」冉空問。
「有點模糊，那些黑色的雪花可以阻礙精神力的探測，我只能看到那些胎囊開始孵化了。」菲雅說，「可能久天來可以比我看得清楚一些。」
「時間拖得越久對我們越不利。」三十三說，「也是時候發起反攻了。」
「所以計劃到底是什麼？」菲雅問，「久天從來沒跟我說過。」
「他自己說的也語焉不詳。」冉空搖頭，「只是告訴了我們應該做什麼，但是沒告訴我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這人就是這樣，有啥也不說清楚。」三十三很不滿。
「沒關係，有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菲雅倒是沒什麼所謂。
隨著正午一過，太陽西斜，天空也變得越來越昏暗了。
風雪不斷打擊在三個女孩的身上，還好有著冉空的火焰稍微讓四周暖和了一些。
而在菲雅她們窺伺著北極圈以內的情況時，東方易也同樣在樹頂上觀察著她們。
「尊主，為什麼不讓我先去把她們給消滅了？」一號身體上的鱗甲互相糾結改變，如今已經形成了一副黑色鎧甲一般的樣式。
「不急。」東方易坐在黑色樹藤交織而成的座椅上，眼光投射向了西伯利亞平原。
現在的他看上去狀態有點奇怪，數不清的黑色藤蔓從樹榦中伸出，直接連接到了東方易的腹部。
就好像是此前抽取久天他們力量的一根根臍帶。
「記住，他們那群人中重要的只有冉空和久天。」東方易臉色有點蒼白，「其他人都只是添頭，在久天還沒露面的情況下絕不能輕舉妄動。」
「是。」一號恭敬地說。
在東方易身後，原本的黑色大軍已經不見了，只剩下十幾位穿著白袍的人與青衫。
這兩天里，這些人都親眼見證了那些掛在黑色樹榦上的胎囊從無到有，再從有降生。也因此，他們逐漸理解了「傾世」這兩個字的含義。
即便貴為隱秘會的長老，他們這群人也忍不住地渾身發涼。
若是讓東方易完成了計劃……此後的地球，還能算是一個正常的文明嗎？
或者說，那只是一個無情的發展機器，只是不斷地為了某個人的意志而不斷進行內部優化與淘汰，最終成為一具空有帝國身軀的戰爭空殼。
但同時這些長老們也知道，自從自己的會長與那青衫一同出現並將原本的亡使計劃轉變為傾世計劃以後，他們這些長老就已經被邊緣化了。
他們這些為亡使計劃傾盡了所有的隱秘會殘黨，如今已經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了，讓他們留在東方易身邊或許也只是後者的惡趣味。
這些長老大多都也是追隨過東方涯涅的隱秘會老成員，讓這些人同時見證東方涯涅與東方易兩個人的偉業，並且還能互相進行比對……實在是很有趣的一件事不是嗎？
「古長老。」東方易忽然開口，其身後的白袍人身體都是一震。
自動東方易把他們這群人召集在這裡以後，東方易壓根就沒搭理過他們，此時突然開口，恐怕沒什麼好事。
那位古長老回頭看了看，見了到其他長老們投遞過來有些擔憂地眼神。
古長老點點頭示意他們別急，自己緩步走到了東方易面前。
「請問會長有何吩咐？」他姿態放得很低。
「等一會兒開戰之後，你與我的軍團一起行動。」東方易淡淡地說。
「為會長與隱秘會在下自然萬死不辭。」古長老面不改色，「但，屬下實力低微，恐怕起不了什麼作用。」
「古長老還是太小看自己了。」東方易淡淡地說，「你那張臉……可比你那勞什子實力好使多了，再說，你師侄還在下面呢，相信保住性命還是可以的。」
古逆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在沉默了數秒之後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應了一聲便重新退到了後面。
青衫看了看天空，然後走到東方易身邊俯下身說：
「會長，時間到了。」
「嗯。」東方易點點頭，「咱們的主角也正好就位了。」
「那麼，就讓軍團開撥吧。」
「神易帝國的根基，就要在此刻紮下。」
距離地球崩滅，還有18小時00分鐘00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