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相識

三人來到天一峰下時，各方武林豪傑已經雲集此處。蕭義害怕引人注意，於是帶著李青風抄小道上山。突然，前方樹林里傳來了打鬥的聲音，他們駐足一瞧，原來是一個美髯大漢正和一個身輕如燕的女子纏鬥。她身著玄紫色衣裙，人似皎月，皓腕凝霜，黑色的長發猶如瀑布，披散在削瘦的肩上，額頭上系一個黑色骷髏，泛著奇異的金光。她手握一把鑲嵌蜘蛛的黑劍，疾呼如風。數招之內就將那美髯大漢擊退，然而打鬥並未結束，在美髯大漢身後，又有五人向她攻來，並將她緊緊圍在中間，一人分敵六人，一時也難分勝負。

美髯大漢雖然敗了，但卻不輸氣勢地叫道「小妖女，快把解藥交出來，否則休怪我們薊州六聖讓你有來無回！」

「原來是薊州六聖啊！」蕭義自言自語。

「難道蕭兄認得他們？」李青風問道。

「當然，在我繼位教主之時，他們曾到天一教朝賀過。他們薊州派是北方的一大門派，掌門人昏庸無能，全仗著薊州六聖撐著門面。他們六位兄弟分別是金文聖，金武聖，金龍聖，金虎聖，金豹聖，金狼聖。雖然薊州派被金國控制，但薊州六聖從來都是特立獨行，一心向宋，盼望有朝一日朝廷可以收復故土！」

「既是故人，蕭兄何不出面阻止他們呢？」

「風弟，你也知道，我這技不如人，如何……」

還未等蕭義說完，卻見玄衣女子大喝一聲「狗屁六聖，是『六聖無主』吧，讓你們嘗嘗本姑娘的七魂針！」，她縱身躍起，環抱著大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這六聖左追右追，累得氣喘吁吁，始終沒能將這女子追上。突然，女子趁著六聖不備，雙手一甩，六根金針已然貼近了六人的後背。

「小心金針！」李青風飛身躍起，疾步上前，逐一將六聖推出數丈之遠。他的出現令女子和六聖大吃一驚。待他們回過神來，蕭義和火影兒也悠然地來到他們面前。

「臭小子，誰讓你管本姑娘的閑事，快讓開！」玄衣女子盛氣凌人，不依不饒。

「多謝少俠出手相助！」六聖向李青風施禮感謝，「此乃本派與這小魔女的恩怨，少俠還是不插手為妙！」

「六位前輩合圍一個弱女子，若前輩勝了此女，即勝之不武，以多欺少，傳出去豈不讓江湖之人嘲笑；倘若前輩敗於此女，那以後六位如何在江湖立足？不如雙方各退一步，將此恩怨化解，日後江湖行走，也好多位朋友！」李青風和顏悅色，耐心地勸說六聖。

「你小子說話雖然有損薊州六聖的威名，但是似乎也有道理！」美髯大漢哼了一聲，「可是，我們掌門人身中了她的七魂毒針，特命我們為他求取解藥，沒想到這個小魔女非但不給解藥，反而咄咄逼人，大打出手，我六人豈能容她如此放肆！」

「哼……他對本姑娘無禮，活該！」玄衣女子氣勢洶洶道。

六聖再次被激怒了，欲要動手，卻被李青風攔了下來。

「臭小子，你攔我們幹什麼？難道你不知道這小魔女是誰嗎？」美髯大漢憤怒地說道，「她是巫祝教的聖女，今天你不除掉她，明日她便要你的性命！」

李青風得知此女是巫祝教的聖女，滿心歡喜，他認為也許通過聖女便可找到巫王，即使不上天一教也可以請求巫王為兄長祛毒。他打定主意，決定問個明白「敢問巫王閆聖是姑娘什麼人？」

玄衣女子見李青風捨命推開了六聖，雖然說不上生氣，但也對他暗暗佩服，再看此人身軀凜凜，五官分明。一雙慧眼射寒星，兩彎清眉如墨畫，高挺鼻子添英俊，微微紅唇含笑意。胸脯橫闊，似有萬夫難敵之勇；心雄膽大，似撼天獅子下雲端；骨健筋強，如搖地貔貅臨座上。外表看起來好像有些放蕩不羈，但眼裡不經意流露出的英氣讓人不敢小覷。她上下打量此少年，不覺得內心浮動，臉上泛紅。

「巫王的名號豈是你等可以隨便問的嗎？我是他老人家的徒弟，也是巫祝教的聖女！」她想以巫王的威名壓一下李青風，因此故意提高嗓門為自己壯膽，「怎麼樣，害怕不？他老人家要是知道你們欺負我，定不會輕饒你們，一定把你們都變成傀儡，哈哈哈！」她見眾人毫無反應，因此以笑聲打破這尷尬的氣氛。

「敢問姑娘芳名？尊師是否已到此處？」李青風客客氣氣地向她詢問。

聖女見李青風如此這般，也知自己的伎倆毫無用武之地，便放下姿態說道「好啦好啦，本姑娘高興，就告訴你吧。我是奉師父之命為金大教主送賀禮來的。沒想到他們的少主居然對我無禮，我就小試牛刀，給他點兒顏色瞧瞧，沒想到他們六個大男人居然圍攻我一個弱女子。哼，真不知羞恥！」說完對著六聖做起了鬼臉。

李青風見她如此調皮，於是計上心來。「聖女大人，可否看在小人的面子上，把解藥賞給他們吧！」李青風奉承道，美髯大漢一聽很不服氣，欲要上前理論，火影兒一把將他擋在身後，示意他不要衝動，且看李青風擺平此事。

「嗯……？」聖女思索著，她弄不清李青風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葯。

李青風見聖女似有讓步之意，便更上前去，嬉皮笑臉道「聖女大人，回頭我讓他們的掌門人親自登門給聖女大人賠禮道歉，您看如何？」

「這……？」聖女沒想到李青風出此一招，竟不知如何回答。

「聖女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就別和我們這些草莽野夫一般見識了！」李青風繼續厚著臉皮勸說。

「那……好吧，不過交易講究『公平』二字，既然本姑娘高興，將解藥給了你，那麼日後你也要給我一樣東西，怎麼樣？」聖女調皮一笑。

「只要不違背江湖道義，就是上刀山火海，我李青風也要盡全力把這樣東西給聖女大人！」李青風起誓道。

「好，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李青風與聖女擊掌定約，「敢問聖女大人想要我給你什麼東西呢？」

「嗯？這個我暫時還沒想到。這樣吧，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吧！」調皮的聖女沖著李青風微微一笑，隨即就躍出了樹林，並將解藥拋給了李青風。

「……忘了告訴你了，本姑娘叫閆若辰……」她的話遠遠得回蕩在樹林深處。

「多謝少俠相助，不知少俠尊姓大名？」美髯大漢向李青風道謝。

「前輩不必客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江湖中人的本分。敢問前輩是六聖中的那一聖呢？」李青風還禮問道。

美髯大漢仰天大笑，突然，他見蕭義就在火影兒身後，連忙止住笑聲並向他施禮道「蕭教主，來來來，和少俠相互認識認識！」

「風弟，這位美髯公正是薊州六聖的兄長——金文聖。前輩，這位是我的結蕭兄弟李青風，這位姑娘是我們的小師妹火影兒！」

金文聖上下打量了一番李青風和火影兒，然後一臉疑惑道「這位李少俠意氣風發，頗有江湖俠義之風。但是影兒姑娘似乎看起來比較眼熟，只是不知在哪兒見過？」

「她……她……她」蕭義抬頭望著李青風，不知如何向金文聖解釋。

「不瞞前輩，影兒本是天一教火延慶之女，由於夢城一戰身受重傷喪失了記憶，於是便和晚輩拜在水無痕門下，做了同門！」李青風文質彬彬，上前解釋道。

「如此說來，你小子定是鐵公雞的二公子嘍？」一個瘦弱矮小的身影搶先一步，竄到李青風面前質問道。

李青風點了點頭，誰知這個人上前一步，抓起他的手臂大呼一聲，「大哥！夢城鐵公雞的大公子李青山武功高強，咱們是見識過的，那此人既是鐵公雞的二公子，如今他到了咱們手裡，咱們何不將他送上天一教換個神主噹噹呢？」

「放肆！金狼聖，我看你是瘋了吧？如此一身正義之人，又怎會是十惡不赦的叛賊呢？十有八九是金盛矢他們的陰謀！」金文聖大罵道。

「大哥說得對，六弟肯定是瘋了，如今蕭教主在此，那輪得上他說三道四的呢？」一個肚子稍圓，略顯肥胖之人站了出來，望著蕭義說道「蕭教主，你說對嗎？」

「武聖前輩，說來話長，再說了，我已不是什麼天一教教主了，現在的教主恐怕早就是金盛矢了」蕭義長嘆一聲。

金狼聖見大哥發火，頗不甘心地將李青風的手臂鬆開。

「這就對了嘛！六弟，咱們就應該聽大哥的話！」一個書生打扮之人站了出來，一身斯文模樣朝著李青風施禮道歉「李少俠，剛才六弟多有得罪，本派與夢城城主鐵公雞無冤無仇，只是被金盛矢脅迫才釀成大錯，還望李少俠不計前嫌，原諒我等！」

「前輩言重了，這一切全是金盛矢他們所為，和六聖又有何干！」李青風急忙扶起金龍聖。

「李少俠果然仁義，老夫沒有看錯人，他非但沒有記仇，反而以德報怨，助我等取得解藥。以後少俠若有差遣，薊州金六聖定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金文聖又將李青風大加誇讚一番，然後緊緊將他雙手握住「倘若李少俠不嫌棄，老夫願和少俠結為兄弟！」

「文聖前輩，這萬萬使不得！」李青風推辭道。

「難道李少俠瞧不上我等草莽野夫？」金文聖似乎不太樂意。

「既然前輩如此看重青風，青風願和前輩結為兄弟！」李青風見盛情難勸只好答應。

「大哥——」

「風弟——」眾人相視而笑。

「既然咱們都是一家人了，那麼咱們下一步是不是應該先找金盛矢算賬了？」蕭義趁機問道。

「對呀，對呀，蕭兄弟說得對。我說呢，怎麼天一教突然就和金國勾結上了，原來是這個金盛矢奪了蕭兄弟的位子，自己當了教主啊，那咱們就要先找他算賬！」金武聖附和著。

「是啊！武聖大哥，都怪小弟武功不濟，實力薄弱，才讓金盛矢佔了上風，奪了教主之位！如今他勾結金國，暗殺各派掌門人，弄得武林血雨腥風，天下人人自危！」蕭義繼續推波助瀾。

「大哥，金盛矢這般可惡，我等如何能坐視不管呢？」一個高大魁梧之人站了出來，義憤填膺道，此人正是五弟金豹聖。

「身為大宋子民，誅殺金賊義不容辭。如今江湖混亂，相互攻伐，咱們薊州六聖如何能置身事外。金盛矢早就有狼子野心，他想趁勢統領武林各派歸附金國，以此對抗大宋朝廷。」金文聖慷慨陳詞。

「但是咱們薊州派掌門人金元昌與少主皆在天一峰上，金盛矢若以他們為要挾，咱們可就投鼠忌器啦！」金龍聖稍加思索道。

「怕什麼？咱們薊州六聖和蕭兄弟、風弟還有影兒姑娘聯合起來，同上天一峰，一來解救掌門人，二來戳穿金盛矢的陰謀！」金文聖提議道，其他五聖紛紛贊同。

「文聖大哥，小弟有個主意。不如咱們分開行動，我們三人從小路上山，各位大哥從大路上山，繼續按原計劃行動，這樣就可以避免打草驚蛇。等到了天一教，咱們再相機而動，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好，這個主意不錯，就按蕭兄弟的話做，那我們六兄弟就此告辭，三位一路小心！」薊州六聖辭別之後就從大路按原計劃上山而去，蕭義則帶著李青風和火影兒繼續從小路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