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變心
蛇牢一戰後,巫王閆聖死了。七人連珠之後,他們彷彿失憶一般。雖然閆若希和鬼面都想做巫祝教教主之位,但他們深知,與李青山的武功比起來,二人不佔上風,只好作罷,只能乖乖地服從李青山,金盛矢三人本來打算除掉李青山後,幫助鬼面奪取巫祝教教主之位,再借鬼面之力重掌天一教。可如今,經過移魂后他們三人的想法也有了變化,也決定服從於李青山,幫助李青山奪取天一教。閆若辰的內心似乎並未發生什麼變化,她只是覺得父親的死也已經無關緊要了。至於李青山,他應該是變化最大的。之前他的武功平平,內力薄弱,神智單純,安心恬盪。如今他的武功登峰造極,內力雄厚異常,他的神智開始複雜起來,內心充滿著權力欲和佔有慾。他由一個「不諳世事」的少年轉瞬變成了獨掌一方的教主。眾人再看他時,他的眼神神秘而複雜,內心老練而擅謀,他已不是那個只會叫別人姐姐的人了。
李青山端坐於教主寶座之上,他向江湖各派分發請帖。告知江湖,他要於十五日後舉行繼位大典。金國皇帝完顏亮得知消息后馬上派使者前往巫祝教加以冊封,並暗中將書信遞交給李青山,信中提到,完顏亮不日將發兵淮南進攻南宋,他想讓李青山作為南方的內應,協助他南北夾擊宋朝,並暗許事成之後讓他做天一教教主和武林盟主。李青山毫不猶豫,滿口答應了下來。金國使者走後,李青山派遣鬼面去金國打探完顏亮軍隊的動向,另派金盛矢他們繼續去天一教打探消息,自己則一心準備繼位之事。
金使的到來,引起了閆若辰的注意,後來她才得知,金使前來是商議聯兵攻宋之事。閆若辰十分不解,便找到李青山詢問此事「你答應完顏亮做內應了?」
「是啊!他們答應我,等攻滅宋朝,讓我做天一教教主和武林盟主,這樣的交易划得來呀!」
閆若辰啐了一口,生氣地說道「李青山,你當真不顧巫祝教萬千教眾的性命了嗎?難道你忘了我爹生前的囑託了嗎?」
「他們的死活關我李青山什麼事?再說了讓宋朝換換皇帝有何不可?又不妨礙我當武林盟主嘛!」李青山毫不在乎地答道。
「李青山,你別忘了,橫山寨是在大宋朝境內,倘若你和金國勾結,大宋朝必將橫山寨圍而殲之,巫祝教必將蕩然無存!」
李青山依舊滿不在乎道「我要做天一教教主,然後做武林盟主,有朝一日我將打敗完顏亮,進而統一天下,做這天下之主!」李青山說完狂笑不止。
閆若辰望著狂笑不止的李青山,突然感覺他變得如此嗜權如命。她失望至極,欲要轉身離去,卻被李青山拉住「辰兒,你幹嘛去?」
「別叫我辰兒,你去做你的教主和盟主吧!」閆若辰生氣地推開李青山。
「辰兒,你別走啊。你爹讓我照顧你呢,我打算繼位之時便和你成親,讓你做教主夫人呢!」李青山伸手去抓閆若辰,卻只抓住了閆若辰的衣角,她一轉身,衣角被李青山生生扯下。
「我才不稀罕什麼教主夫人呢!你留著讓別人當去吧!」閆若辰憤怒地轉身離去,留下李青山獃獃地站在原地,不明所以。
閆若辰來到了庭院的花園裡莫名地流淚,她回想起種種過往,卻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麼一個純潔無瑕的少年,突然就變成了一個嗜權如命的狂魔。閆若辰深知她這個弱女子無能為力,於是她只能去請求閆若希幫忙,希望他這位大哥可以勸說一下李青山。
閆若辰來了到閆若希的住處,發現大哥正在獨自喝酒,酒罐子摔得滿地都是,他的頭髮散亂,衣衫不整,一副醉意朦朧的樣子。
「大哥,你怎麼喝這麼多酒啊?」
閆若希猶如旁若無人,繼續喝酒,閆若辰一把奪過酒罐,將自己的來意告訴了閆若希。
「妹妹,不是大哥不想幫你,你看大哥這副模樣,武功不及他,實力也不及他,很難再當上巫祝教教主了,純粹廢物一個。我除了喝酒還能做什麼?我之前那麼對李青山,他能饒了我這條小命,就已經謝天謝地了。你再讓我去勸他,他非殺了我不可呀——你呀,還是留著你哥的命喝喝酒吧!」閆若希搖搖頭,無奈地繼續喝酒。閆若辰失望地盯著自己的大哥,回想起他曾經志在四海,胸懷大志,無所畏懼。而如今只會借酒澆愁,買醉度日,苟且偷安。閆若辰不明白為什麼他們都變了,變得自己根本不認識他們,李青山的嗜權如命,閆若希的苟且偷安,金盛矢的唯唯諾諾,鬼面師兄的唯命是從……她再也無法忍受,她想逃離巫祝教,逃離這個她曾經長大的地方。她騎著馬向北奔去,是的,那是天一教的方向……
等她來到天一教的時候,她求見了教主蕭志遠,但是老教主還是認為她是姦細,對她不理不睬,忽冷忽熱。閆若辰告訴他金國想聯合巫祝教南北夾擊宋朝,順勢消滅天一教,希望他早做準備。蕭志遠不以為然,她見說服不了蕭志遠,就想去找李青風,結果才知道李青風早已北上尋找天一聖人去了。閆若辰突然感覺自己就像墜入地獄一般,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她滿心期望可以將李青山祛毒成功的消息告訴他,可還是錯過了。百般無奈之下,心灰意冷的閆若辰又原路返回巫祝教。
閆若辰一個來回,這半月的日子就近了。等她再次返回巫祝教的時候,李青山已為她準備好了成親的嫁妝和霞帔。閆若辰獃獃地望著這些紅艷艷的器物,心裡有說不出的滋味。這時李青山聞聽她的歸來,急忙來到房中,問道「辰兒,這些天你都去哪兒了?快把我急死了」說著他拿起霞帔走到閆若辰面前「這是我特意給你挑選的衣服,你看看合不合身兒,也不知道你喜歡與否,倘若有什麼不當之處,我再命人給你更換一套!」
閆若辰冷冷地說道「不必了,這個已經很好了!」
李青山沒再搭話,只是說了句「辰兒,現在教中事務繁多,里裡外外都要我親自打理,鬼面他們又不在,我處理完了就回來!」,說完他就匆匆離去,對於閆若辰冷若冰霜的臉和淚痕連連的眼,李青山絲毫都沒有注意到。此時此刻的她也不在乎這些了,因為她的心已經死了。
李青山前前後後忙碌了半月有餘,終於等到了自己繼位大典和成親的日子。各門各派都身穿華服前來賀喜。一車車的賀禮,數十里的紅妝。車馬從街頭排到街尾,井然有序,路旁鋪灑著數不盡的紅花,滿城的樹上都系著無數條紅綢帶,路旁皆是維持秩序的巫祝教士兵,涌動的人群絡繹不絕,比肩繼踵,個個皆伸頭探腦去觀望這不一般的盛典。放銃聲,聲聲震耳;放炮仗,火紅一片。大紅燈籠開路,沿途一路吹吹打打,好不熱鬧。接新娘子的花轎從街上慢慢地走進巫祝教的正門,又緩緩進入巫祝教的大殿。正殿之上,李青山端坐中央,接受著各方親朋好友和武林人士的拜賀。現如今他一身緋紅喜服,金綉繁麗,極致尊貴優雅。黑髮束起以鑲碧鎏金冠固定著,腰間扎條同色金絲蛛紋帶,其上掛了一塊玉質極佳的墨玉,形狀看似粗糙卻古樸沉鬱。修長的身體挺得筆直,整個人潔凈而明朗,俊臉上漾著從心底發出來的欣喜笑意。
他緩緩走下用紅錦地毯鋪成的階梯,在眾人期盼已久的目光下走向新娘的花轎。花轎停在大殿的門口,地毯一直延伸到那裡,此刻李青山是興奮的,因為這是他人生完美的時刻。當他走近花轎的時候,輕輕地喚了一聲「辰兒」,可能是他太過激動,抑或是興奮異常。他又喚了聲「辰兒」,轎邊的媒婆喜笑顏開道「哎呦喂!我的貴教主,咋這般猴急猴急呢?我們姑娘還沒進門拜堂呢!」李青山恍然大悟,頓時讓開了花轎,花轎進入了大殿,當吉時已到準備拜天地時,花轎里沒了回應。著急的李青山再次喚了幾聲,花轎依舊毫無動靜,他用手輕輕掀開轎簾,霎時呆在當場,眾人見后更是大吃一驚,原來花轎之中空無一人,只是放了一塊孩童大小的石獅子。
李青山怒氣衝天,目眥盡裂,雙手握拳,頭髮頓時被內力衝散,他仰天狂叫一聲「為什麼?」,右拳一揮瞬間將花轎擊得粉碎,就連那個石獅子也被他拋出了數丈開外,嚇得眾人連連後退。他怒不可遏地衝出大殿,再也顧不得什麼地位和顏面,他瘋狂地將喜服撕成碎片,這些碎片一路飄灑,隨他而去,眾人見李青山瘋瘋癲癲,無奈之下皆是不歡而散。李青山呢?他怒目切齒地衝進了閆若辰的房間,狂怒地推門而入,巨大的撞擊聲絲毫沒有打擾到閆若辰,她依然靜靜地坐在銅鏡之前,默默地梳妝打扮。她從銅鏡里看到了狂怒的李青山推門而入,依然心靜如水,
「你來了?等我梳妝完畢后,你就送我去見我爹吧!」閆若辰似乎已經知道李青山此來的目的,自是毫不理會,等著他給自己一個痛快,也好讓自己儘快解脫。李青山似乎已經知道了閆若辰一心求死,他反而詭異地一笑,轉怒為喜道「辰兒,你已經是我的夫人了,我怎麼捨得殺你呢?日後還要你助我一臂之力呢!」他說完將房間的門輕輕關上,並吩咐守衛小心看護夫人,之後狂笑而去,留下閆若辰更是茫然若失,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