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舊人
鐵公雞一路上回憶過往,不知不覺就來到了夢城城外。擺在他面前的是一頂火紅大轎,轎子四周有數十名紅衣武士守衛,轎前依舊是那位白衣飄飄的少女。
鐵公雞剛剛下馬站定,見此陣勢,欲要上前找這位少女理論,可誰知此少女一躍而起,揮舞雙掌,徑直向鐵公雞攻來。
「影兒,不得無禮!」轎內之人急忙制止。話音剛落,轎子里就走出一個身著紅衣,頭戴黑紗斗笠之人。
「影兒,見了你師叔還不行禮?」紅衣人注視著少女。
白衣少女十分不願,但是礙於紅衣人面子,勉強給鐵公雞行禮「影兒見過師叔!」
「鐵師弟,你隱藏的夠深的?我派人尋了你這麼多年都一無所獲,沒想到啊,鐵師弟你隱姓埋名這麼多年,難道你忘了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啊!」紅衣人大笑一聲。
「火師兄,多年未見,你還是如此咄咄逼人!」雖然隔著黑紗,但是那股逼人的氣勢,一下子就讓鐵公雞認出了眼前的紅衣人,正是天一教赤火神主火延慶。
「鐵師弟——不,應該叫李城主——不,應該叫李嵐大城主!」火延慶語帶譏諷道。「你隱姓埋名此處,數年間從未拋頭露面,倘若如此,你倒是可以來個與世無爭,安享晚年。可是,你再怎麼躲避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火延慶,一人做事一人當,這事和風兒沒什麼關係,你不該打傷他!」鐵公雞早已看出火延慶來者不善,也不想和他廢話,只求與他拼個你死我活,來化解這些年的恩怨。
「哈哈哈……我得感激你的這位寶貝兒子呢!若不是他,我如何能找得到你?我若不將他打傷,又如何將你逼出呢?」火延慶大笑著,似乎是嘲諷,又似乎是得勝后的沾沾自喜。
「火延慶,你到底想怎樣?」鐵公雞質問道。
「我想怎樣?應該問你想怎樣?——想當年,師父密令你去邕州尋找《天一經》,沒想到盟主大會上,你派人將經書送上天一峰,然而在當天夜裡,師父和經書全部失蹤,這麼多年過去了,恐怕鐵師弟不會忘記吧?」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我自始至終都未回天一峰半步,更談不上見過師父和經書!」鐵公雞莫名其妙。
「鐵公雞,你不要再跟我玩兒什麼花樣了,難道你想讓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你在夢城做城主嗎?」火延慶突然畫風一轉,語帶威脅道。
「火延慶,你到底想說什麼?」鐵公雞質問道。
「難道你真的不知?好吧,看在你我同為師兄弟的份上,我就給你提個醒,你把《天一經》給我,我就當今日從未與你蒙面,你做你的夢城城主,我做我的赤火神主!」火延慶聳聳肩膀,雙目緊緊盯著鐵公雞,滿眼裡都希望他將經書交出來。
「火延慶,我沒有經書,也不知道你到底在說什麼!」鐵公雞一語中的。
「鐵公雞,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莫怪我手下無情!」火延慶大喝一聲,黑紗斗笠旋轉著朝鐵公雞飛來,鐵公雞幾步踉蹌,迅速躲了過去。隨之而來的是火延慶疾如閃電的雙掌,鐵公雞繼續抽身躲避,火延慶箭步上前,左劈右砍,鐵公雞躲閃不及被火炎掌擊中了左肩,頓時火辣辣劇痛蔓延到了整條手臂。此時此刻,他已無暇顧及這些小傷,繼續和火延慶對招,火延慶的掌法愈發犀利,雙掌舞動,虎虎生風。鐵公雞見火炎掌如此毒辣,再不還手恐怕性命不保,當即從腰間抽出兩把銀槍,直刺火延慶下盤,火延慶左腿換著右腿,被逼後退,鐵公雞見已得手,一個鯉魚打挺,翻到火延慶身後,一掌擊中他的背心,火延慶哎喲一聲,向前倒去,幸得火影兒攙扶,否則必會摔倒在地。火延慶不服,扭頭繼續向鐵公雞進攻,兩人拆解數十招后,鐵公雞隻覺得頭頂發沉,兩眼昏花。
「不好,有毒!」鐵公雞一直應付火延慶的火炎掌,並未去理會他的火炎掌之毒,如今毒已侵入血脈,已有些為時已晚,但他還是迅速封住胸口的穴道,三步並作兩步,向後退出數十步遠。這時,李府上上下下已經趕來,迅速聚集在鐵公雞的身後。他們手持刀劍,欲要上前廝殺,鐵公雞揮手攔住了他們,「慢著,你們不是他的對手!」。
「鐵師弟,火炎掌的滋味如何呀?」火延慶滿是得意,「任你是銅還是鐵,這火炎掌之毒都可以穿透,你的黑鐵神甲不起作用。現在是不是有一股鑽心之痛從肩膀向五臟六腑蔓延呢?你要是乖乖交出經書,我還是可以信守承諾,給你解藥,否則,你就等著五臟俱裂而死吧!」
「火延慶,你真是卑鄙無恥。都怪我太大意,否則怎會中毒?」鐵公雞強忍著劇痛,望了一眼自己的左肩,燒毀的衣服之下,整個手臂已是血紅斑斑,潰爛露骨,慘不忍睹。鐵公雞不忍再看,他咬緊牙關,一把奪過守衛的刀,正欲將手臂斬下,以解鑽心之痛。
「住手」一個女人的聲音由遠及近。一支水箭隨手拋出,將鐵公雞手中的刀打落在地,鐵公雞再也支撐不住,癱軟在地。
此女子旋轉著身姿飄然落地,她一襲青衣,手持拂塵。
「水師姐,你……?」鐵公雞見水無痕如此打扮,心中一驚。
「火師弟,你不要逼人太甚,畢竟師門一場,何必如此相逼!」水無痕勸說道,「快把解藥給鐵師弟吧!」她拂塵一揮,雙目緊緊盯著火延慶。
火延慶無動於衷,火影兒似乎聽出了水無痕話中有話,頗有逼迫之意,當下心生不服「還想威脅我義父?讓你嘗嘗我火炎掌的厲害!」她不管三七二十一,雙掌就已擊到水無痕的面前,但見水無痕沒有絲毫慌亂,她只拂塵輕輕一揮,就將急如旋風的雙掌擋了下來,「誰家野丫頭,這麼不懂禮數,長輩說話,豈有你插嘴之理?讓我替她爹娘管教一番吧!」她當即把袖口一揮,一串水珠從她掌中噴射而出,擊在了火影兒的胸口之上,火影兒隨即倒退數十步,若不是火延慶伸手相助,恐怕也早已跌倒在地。
「師姐,多年未見,你的脾氣真是見長啊!」火延慶半是客套半是嘲諷。
「我的脾氣跟你有什麼關係?你還是好好管教你那位乖女兒吧,她的脾氣比我還大呢!」水無痕回擊得也毫不留情。
「你你……你……」火延慶一時語塞。
「你……什麼你?當初若不是你們挑撥離間,鐵師弟他也不會如此,我更不會……」水無痕心中的怒火一時難以壓抑,再也無所顧忌。
「好吧,師姐,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不敬了!」
火延慶身手極快,話音剛落,整個人就已經躍到水無痕的面前,雙掌相對,水火不容,火焰與冰珠對撞之後,二人各自退後數步,然後慢慢調勻氣息,繼續對陣。水無痕站穩后,左手拂塵輕輕一揮,一串串冰珠呈螺旋狀向火延慶衝去,冰珠由緩變急,扶搖而上,劃破天際,幻化成一條狂怒的冰龍,如隕石墜落一般,所到之處,萬物皆化為冰晶。火延慶亦不甘示弱,他雙掌向上托舉,萬千光芒直衝天際,猶如火山迸發一般,火焰化成一隻火紅的鳳凰,鳴叫著翱翔天空。火鳳與冰龍碰撞的一瞬間,火光四射,冰花散濺,火鳳裹挾著冰龍直衝雲霄,如通天的銀柱,又如傾瀉人間的烈火。一陣陣清脆的斷裂聲之後,冰珠簌簌而下,如一場巨大的冰雹雨,從天而降,瘋狂地撲向火延慶,火延慶只能以火炎掌的掌力去融化「冰雹」。與此同時,從冰珠縫隙中竄出的火焰,鋪天蓋地地向水無痕衝來,她急忙揮舞拂塵遮擋漏下的「天火」。當冰龍和火鳳廝殺得只剩下熱浪翻滾的水汽之時,火延慶的紅色披風被水汽吹到了半空,水無痕的拂塵同樣也被火焰燒掉了大半。
「哈哈哈……想不到這幾年,水師姐的水波神功也精進了不少啊!我火延慶甘拜下風!」火延慶口是心非道。
「火延慶,既然你認輸了,還不快帶著你的乖女兒速速離去?」水無痕不屑地呵斥道。
「鐵師弟!後會有期……」火延慶頗為不甘地向鐵公雞告辭,然後轉身躍入紅轎之中,眾人簇擁著紅轎向後撤去,火延慶隨即狂笑一聲,紅轎便伴隨著笑聲慢慢消失在城外荒野之中。
水無痕見火延慶已經遠去,顧不上整理衣襟,快步來到鐵公雞身邊,
「夫人,我來替鐵師弟療傷吧!」水無痕說道。
「水師姐,他們都認為是我鐵公雞背叛師門,殺了師父盜了經書,為什麼你還要救我?」鐵公雞氣喘吁吁地問道。
「老爺,你莫再說話了,快讓師姐替你療傷吧!」李夫人焦急地勸說鐵公雞,鐵公雞努力地搖搖頭,制止了李夫人。
「讓師姐告訴我實情吧,否則我死不瞑目!」鐵公雞艱難地說著。
「隨他們怎麼說吧,反正我相信你不會做出背辱師門之事。更何況他們一個個口蜜腹劍,各懷鬼胎,指不定是在搞什麼陰謀。」水無痕一臉鄙夷之色,「因為出事當晚,唯獨你不在天一峰上,所以你就被當成了幕後兇手。而且在天一峰後山的懸崖邊,他們還找了師父的一截手臂,斷臂的手中所抓的正是你的黑鐵神甲片,人證物證俱全,再加上師兄他們從中挑唆。年少不更事的少主一氣之下以武林盟主的身份降下誅殺令,命天下武林各派,見到你之後,一概格殺勿論。當時,我就覺得此事必有蹊蹺,天一教已經尋訪天下這麼多年,師父他還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而且《天一經》仍是下落不明,毫無線索查。他們憑什麼就以一片黑鐵神甲來篤定你就是兇手呢!而且他們所下之令,皆是殺人滅口,如此看來,他們根本就不在乎師父和經書所在,而是要藉此機會將你除掉罷了。所以我選擇相信你,而且我會一直站在你這邊的。放心吧,鐵師弟,有我在,他們不能把你怎麼樣!」水無痕堅毅地望著鐵公雞,雙手緊握,眼裡滿是支持與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