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誤會
李青風和閆若辰返回軍營后得知,完顏亮的四路大軍已經抵達宋金邊境,並且天一教教主李青山也已經派出了三路大軍去協助完顏亮。眾人在孫阿四的營帳內商議對策,到底是先去攻打天一教還是先去解救襄陽。李青風建議大家先去解救襄陽,他的理由是,孫阿四現在兵馬不足,而援軍尚未到達,再加上天一峰易守難攻,如此攻打只會徒勞無功;即使憑運氣攻下了天一峰,不僅會傷亡慘重,而且還會無力自保;倘若不救襄陽,襄陽極有可能落入金人之手,一旦金兵攻破襄陽,再反手圍攻天一峰,不出數日,義軍便會全軍覆沒。假如舉全力救援襄陽,一路上不僅可以召集江湖義軍,壯大隊伍,還可聯合宋軍一起守護城池,消滅金兵主力,勢必能保得襄陽。等守住了襄陽,有了兵馬和城池,再去攻打天一峰,到時候天一峰孤立無援,拿下它就如探囊取物。
眾人聽罷,連連稱讚。孫阿四隨即分派任務向襄陽出發,李青風和閆若辰負責聯絡江湖義士,水無痕帶著中寧公主返回夢城召集兵馬,蕭義和金六聖召集天一教的義士,朱煥則跟隨孫阿四一起直撲襄陽。
在去往襄陽的路上,李青風和閆若辰碰到了大量落荒逃難的百姓,他們紛紛從襄陽方向向南轉移,成千上萬的難民已經將道路堵塞。他們二人要想迎著人群向北而上,只能跳下馬來,從人群里穿梭前行。李青風牽著兩匹棗色駿馬,閆若辰在他前面一蹦一跳,似乎心情不錯,根本沒有大軍壓境的危機感。
「辰兒,你看這麼多的百姓已經流離失所,無家可歸了,這宋金交戰苦得還是百姓呀!」李青風感慨萬千,「現如今咱們可要真正面對殺人不眨眼的金軍了,難道你不害怕嗎?」李青風一臉的關心。
「有你保護我,我害怕什麼?」閆若辰微微一笑。說完她拿著玄蛛劍向前奔跑,邊跑邊喊「李兄,快看,那邊似乎有幾間可以歇息的茶鋪,咱們去那邊歇歇腳再趕路吧!」
「辰兒,你跑得太快了,等等我呀!」李青風牽著兩人的馬緩慢向茶鋪走去。
「方圓百里獨一家,既有酒來又有茶。客官進屋歇歇腳,吃飽喝足闖天涯!」茶鋪的老闆在大聲地吆喝著。他看見閆若辰風塵僕僕地跑過來,急忙上前招呼「客官,看您大老遠跑來,肯定很累了,快裡面請吧!」
閆若辰走進茶鋪之中,老闆恭敬地跟隨其後。她環視四周,茶鋪內陳設簡單,十幾張桌子座無虛席,吃喝的賓客異於常人,他們各個都佩帶刀帶劍。當她踏入房門的瞬間,眾人齊刷刷地注視著她手中的玄蛛劍,並且上下打量了一番。
「店家,你這兒生意不錯嘛!」閆若辰四處張望,說完就找了個空位置坐了下去。
「客官,托您的福,小人這間茶鋪本來生意寥寥。這不金國和大宋又在交兵嘛!落難的百姓和一些武林人士常從此地經過,再加上這方圓百里獨我一家,我這茶鋪這才生意紅火的嘛。等忙完這陣子呀,我也得跟著逃難去嘍,否則金兵攻破襄陽后直奔這裡,誰也別想活命,他們可是殺人不眨眼的強盜啊!」老闆一邊擦著桌子一邊和閆若辰閑聊。
「給我來壺好酒!再備兩個小菜!」她將玄蛛劍放到桌上。
「好——嘞!」老闆吆喝著連忙下去準備酒菜。
「辰兒,你怎麼跑地這麼快呀,累死我了!」李青風氣喘吁吁地走進茶鋪。他一進門便看到四周座無虛席,沒想到如此偏僻的地方竟有如此之多的客人。他的聲音很大,屋內正在吃喝的眾人再一次向他看來,他也向眾人看去,目光對接之時,讓李青風頓感不祥。這屋內之人個個凶神惡煞,似乎不懷好意。為了避免惹出禍端,他迅速收起目光,慢慢地將身體移向閆若辰,然後默默地坐下。
「李兄,怎麼啦?他們怎麼把你嚇成了這樣?」閆若辰嬉皮笑臉地開著玩笑。
「辰兒,難道你沒有發現他們的眼神怪怪的?」李青風湊到閆若辰耳邊低聲細語道。
「確實異如常人,那又怎樣?我又不怕他們!」閆若辰故意提高嗓門,以觀察他們的反應。誰知她剛一說完,那些人都死死盯著他們二人,目光如炬。
「嘿,我和他們無冤無仇啊?怎麼回事?」李青風更是納悶。
正當李青風不知所措之時,那些人開始警覺起來,他們左手伏在劍鞘之上,右手抵住劍柄,低頭小聲議論。忽有一人站起,他一身淡灰道袍,木簪系著灰白頭髮,白須滿腮,分明是一位老者,他手持長劍,如春雲乍現般向李青風刺來,李青風急忙以劍鞘阻擋。老者見劍被擋下,大喝一聲,繼續挑劍猛刺,如大鵬展翅,孤雁出群。
李青風更是一頭霧水,「我與他們無冤無仇,他的劍法為何招招致命?」他躲過了數招之後,老者並無退縮之意,反而愈加咄咄逼人。
李青風無心與他硬戰,邊躲邊喊「敢問老前輩尊姓大名,倘若晚輩有什麼得罪前輩之處,還請明示,何必如此苦苦相逼?」
「還廢什麼話,快出招吧!」老者大喝一聲。一把疾風驟雨般的長劍已刺到眼前,長劍閃著寒光,直耀人眼。李青風使出一招倒反乾坤,後背微傾,腰部發力,頭向後仰,劍光從眉宇之間一閃而過,他順勢將劍鞘彈出,如白虹貫日,直衝老者面門而來,力道猶如猛虎下山,老者被逼無奈只能連連後退,直到他退進茶鋪的牆角,眼見已經無路可退,避之不及,老者使出倒掛金鐘,雙腳向後彎曲,身體騰空懸在牆壁之上,雙腳緊貼牆壁向上倒退,繼而凌空翻身落地。轟的一聲悶響,劍鞘徑直插入牆壁之中,屋頂的泥土簌簌墜落。頂下的眾人驚叫著紛紛起身躲避。
「二位爺,求求你們快別打了,再打我這小店就快被你們給拆了!」茶鋪老闆一副哭腔地哀求著。
老者和李青風對視一眼,李青風明白今天若是分不出個勝負,恐怕是難以停手。他看準機會,一個靈蛇出洞,「啪」的一聲,飛身破窗而出,老者緊隨其後。李青風剛剛站定,老者似乎再也無所顧忌。他大喝一聲「臭小子,讓你嘗嘗老夫青霄劍的厲害」。他使出一招驚濤拍岸,劍身上下舞動,招招勁如疾風,分別對準了李青風的胸部、腹部和腰部。使得李青風無法辨別他的劍到底攻擊哪個部位,李青風遂以行雲流水劍應對,沒想到居然全部化解,老者自是招招撲空,但是他卻不甘示弱,繼而轉換劍招,化作橫掃千軍,他左腿微曲右腿急踢李青風的風市穴。李青風見勢不妙,飛身一躍,在空中快速旋轉,掌上化作一股冰流,從天而降,施展一招泰山壓頂,和老者右手對掌一處,「嘩」的一聲,霜花四濺,李青風被反彈落地。數招之後,老者的劍招又開始變換,一招長蛇反噬,再來一招金猴降妖,數招過後,李青風一時難以發現破綻,只能以行雲流水躲避,心想老者的劍招果然不同凡響,劍招之急之快,毫無破綻,自己毫無還手之力。
「這麼陰柔的武功,中看不中用,來吧!還有什麼招數,讓我魏某人見識見識!」老者繼續叫囂,他腳下用力后蹬,借勢躍起,身體傾斜,一招蒼鷹搏兔,長劍刺向了李青風的咽喉處。李青風自是沒有躲避,他施展固若金湯,在他周圍迅速升起一個圓形冰幕圍牆。老者見狀,心裡仍舊以為這是李青風耍的雕蟲小技,隨即輕蔑一笑,滿心歡喜地將鋒利的劍尖刺入冰牆,等劍尖沒入數寸后,他失算了,無論怎麼發力,他的青霄劍始終無法再刺入半寸。
老者大驚「好強的內力!」
還未等他反應過來,李青風的冰幕在不斷地膨脹,在他面前形成一個巨大的冰球,他將冰球以萬馬奔騰之勢向老者推去。老者自知已經難以抵擋,只能施展自己的絕學——青霄劍法,方可一試。老者將長劍擲出,長劍不偏不倚正好懸在胸前,他雙手合力運功,施展萬劍歸一,長劍開始旋轉,它似乎是被什麼東西吸引一般,被牢牢掌控,長劍開始分裂,一分二,二分四,四分一十六……直到他的身體被萬千長劍所包圍。然後他以風捲殘雲之勢向李青風的冰球攻去。冰球猶如一個巨型風暴,迅速將青霄劍吞噬,無數的青霄劍宛若風暴中的瓦礫碎木一般,隨颶風旋轉而起。
「嘭——」一聲巨響,圍觀的眾人嚇得連連後退。冰塵紛飛,泛起陣陣雪霧,四周之人皆若從冰原而歸一般,隨著一聲「叮噹」乍響,青霄劍掉落在地上。
「老前輩,晚輩失禮了!」李青風正欲上前,將地面上的青霄劍撿起。
老者正色言道「慢著!」,說罷他自己默默地走到青霄劍旁,俯身將青霄劍撿起。然後雙手托著它慢慢走到李青風面前,「你贏了,這把青霄劍現在屬於你了!」他話語錚錚,不容反駁。圍著的眾人高呼「掌門,不可呀!」
「若不是前輩苦苦相逼,晚輩無意冒犯,請您收回寶劍吧!」李青風一再推辭,婉拒了老者的要求。因為李青風明白對於一個行走江湖之人,劍就如生命一般重要,劍在人在,劍亡人亡。
老者仰天長笑「想我魏孝德一生鑽研青霄劍法,自恃劍法精湛,未逢敵手,如今卻慘敗於少年之手,實乃天意啊!我青霄派歷來定有規矩,凡我門人,倘若與人比武,敗與對方,要將寶劍送予對方以示誠意。既然少俠執意不納此劍,那我魏某人便無臉再見江湖中人!」老者言罷欲要抬劍自刎。眾門人大驚失色「掌門,不要哇!」他們幾乎快要圍將上來。李青風見狀更是大驚失色,忙用長劍將老者的青霄劍挑落在地。
「老前輩,您這是何苦呢?晚輩只不過內力稍強而已,單憑劍法晚輩自嘆不如。江湖切磋,勝敗乃為常事,不可為一時失利而自殘於己。世間萬物,各有所長,以己之弱比之強,任誰也無力回天。倘若老前輩如此這般,那弱者自是不必長存於世間了!」李青風說完又俯身將青霄劍撿起並還給了魏孝德。
「少俠言之有理,但是師門規矩不能違背,這……?」魏孝德自覺愧疚,但也無可奈何。
「這樣吧!魏老前輩,這把青霄劍呢,就當晚輩借與你手,這樣既不違背門規,也不違背江湖道義。」李青風勸說道。
魏孝德思忖片刻,恍然大悟「好哇!少俠果然聰慧。今日我與少俠切磋,少俠即為我解圍,又救我性命,我魏孝德願追隨少俠,赴湯蹈火,在所不辭!」說完魏孝德欲施大禮。李青風連忙扶起「魏老前輩,使不得,萬萬使不得啊!前輩的心意晚輩領了,但這大禮還是免了吧!晚輩實在收受不起!」
「行,既然少俠這麼說了,那以後用得上我們青霄派的地方,少俠只管言語,就是死,我魏孝德也不會說半個不字。」魏孝德如釋重負,捋著鬍鬚哈哈大笑「少俠,咱們真是不打不相識啊!方才只顧著切磋武功,還未聽聞少俠尊姓大名啊?」
「魏前輩取笑了,晚輩擔當不起!」李青風施禮道「晚輩李青風,這位是我的好友閆若辰!」他把頭轉向閆若辰示意。
「閆姑娘,方才魏某人多有得罪,還望姑娘見諒!」魏孝德向閆若辰道歉。
閆若辰似乎不想那麼快原諒他,於是哼了一聲轉過身去,「你這個糟老頭子,壞得很!」
魏孝德一臉羞愧,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李青風趕忙化解尷尬「嘿嘿,魏前輩,別介意啊!辰兒姑娘一向如此!」
「沒事,沒事……本來這事也怪我……太武斷了!」魏孝德滿臉僵硬地一笑。「一切都是誤會,誤會……」
李青風聽聞魏孝德所言,這一切竟是一場誤會,他倒是饒有興趣,想弄清楚這場誤會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