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借刀

完顏亮得知海州城失守的消息后勃然大怒，他對著隨行的官員大罵道「一群飯桶，去把火延慶給朕叫來！」

護衛急忙出營宣召火延慶，完顏亮見火延慶前來覲見，頓時大發雷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

「你們天一教真是一群烏合之眾，還沒開戰就丟了武器投降了宋軍。將朕的海州城白白送給了魏月生。火延慶——你身為右衛將軍該當何罪？」

火延慶連忙跪地求饒「陛下息怒，臣這就召集兵馬將海州奪回來！」

「奪回來？呵呵……」完顏亮苦笑一聲「你認為你可以奪回來嗎？朕計劃讓蘇保衡和完顏鄭家奴率領水軍沿海南下從東面進攻，然後再讓烏珍借海州從北面夾擊宋軍，如此一來，朕率領主力便可從西面從容渡江，形成三面合圍之勢，勢必將臨安城一舉拿下。可如今海州丟失，朕還要分散兵力去將海州城奪回來，這談何容易？火延慶，你誤朕大事，該當處死！」

火延慶素聞完顏亮一向獨斷專行，兇狠殘暴，性情極不穩定，眼下又因海州淪陷，他將所有罪責都推卸到自己身上，自是不敢再去辯解，只好磕頭如搗蒜，乞求完顏亮的寬恕。完顏亮思索一番，覺得海州城守將早已戰死，責罰一個死人等於沒有責罰，但是海州失守之罪必須有人承擔，他思來想去，海州失守天一教是罪魁禍首，自然就要降罪於火延慶，但臨戰殺將有損士氣，於是完顏亮罷免了火延慶的官職，收回了他的兵權，將他所率部眾全部調給了太師烏珍，命令他統兵二十萬去圍攻海州，務必將海州拿下。因此，火延慶總算撿回了一條性命。

火延慶回到營帳內越想越生氣，明明是海州守將玩忽職守，才讓宋軍夜襲成功，如今自己卻做了替罪的羔羊，他回想起自己這些年來手握重兵，呼風喚雨無所不能，如今卻因為海州失守，自己幾十年的心血瞬間就化為烏有。他一臉憂愁，走進營帳，火影兒一眼就看出了火延慶的心事，於是頗為關心地詢問「何事讓義父如此灰心喪氣？」

火延慶長嘆一聲，火影兒繼續追問「莫不是因為海州城失守，義父被完顏亮奪了兵權？」

「影兒，你是如何得知此事的？」火延慶一臉驚訝。

「義父，孩兒猜的！」火影兒答道，「因為在義父眼裡，也只有這兵權值得義父放在心上了！」

「知父莫若女呀！」火延慶頗為感慨。

「義父，既然完顏亮如此無情，那就休怪咱們無義了！」火影兒似乎在心裡早已打定了主意，「義父，雖然咱們沒了兵馬，但是咱們還可以讓完顏亮失去兵馬，甚至丟掉性命！」

「影兒，不得胡說！」火延慶急忙做了噤聲的手勢，害怕他們的談話內容被帳外的守衛聽到。

「義父，莫慌！守衛們都已經被我屏退了，剛才您心神不寧，未曾留意而已！」

火延慶聽完后恍然大悟「喔，原來如此啊！」

「義父，您還可以繼續做大將軍，未來可能比這個官職還要高呢！」火影兒一臉得意。

「此話怎講？」火延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孩兒剛剛得到金師伯的書信，他讓咱們找機會殺掉完顏亮，因為完顏雍即將稱帝，他許諾，事成之後便封你為征南大將軍！」

「影兒，此事當真？」

「千真萬確！」

火影兒將書信交予火延慶，火延慶仔細翻看書信和漆封，「影兒，此信內容倒像是金盛矢所寫，只是這書信似乎被人拆封過，這暗殺之事可能另有隱情，咱們定要小心謹慎！」

火影兒疑惑不解，忙問道「孩兒打開之前無人看過呀？」

「影兒，為父與金盛矢做了幾十年的師兄弟，他的書信所用的漆封為父再熟悉不過了，耍此小聰明，哪能瞞得過為父的眼睛！」

「那如何是好？」

「只能借刀殺人了！」火延慶詭異的一笑，「而且此事為父就交與你了！」

「孩兒不知，請義父明示！」

「你先將完顏亮大軍的所有部署情況全部告訴給宋軍將領，先來個坐山觀虎鬥！之後，咱們暗地裡在軍營中散播消息，就說完顏雍即將廢掉完顏亮，自己登基稱帝，如此一來便可分化瓦解完顏亮大軍，等他眾叛親離之時，自然有人替咱們出手將他殺掉！」火延慶自信滿滿。

「孩兒明白了！」火影兒接令后欲退出營帳，卻被火延慶再次叫住。

「影兒，切記不能暴露身份，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孩兒謹遵義父之命！」火影兒退出了營帳。

火延慶獨自一人在帳中踱步，他是為自己的完美計劃而洋洋得意，更是為下一步的行動精心謀划。

完顏烏珍得到完顏亮的命令后就迅速開始調兵遣將，他認為魏月生守著海州孤城必定不會長久，他打算先將其圍困在城內，再斷其糧道，等到宋軍人困馬乏之時，再將海州城拿下。於是他先派一部分兵力前往海州西南，打算切斷宋朝廷與海州城之間的糧道，而在此之前，火影兒早已混入了海州城內，她一路飛檐走壁，孤身一人闖進了宋軍大營。

魏月生正在帳中參研地圖，卻見營帳內站著一名紅衣女子，白紗遮面。魏月生頓時大驚失色，連忙呼喊守衛。

「魏將軍，不要徒勞了，倘若我真想殺你，是不會讓你叫出聲來的，更不會讓你見到我！」火影兒目光如炬，緊緊地盯著魏月生。

魏月生自是知趣，也不再大呼，「敢問姑娘是誰？到此所為何事？」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完顏亮已經派烏珍率領二十萬大軍圍攻海州而來，而烏珍想要把你們困死在海州城內，必定先斷你們的糧道。我先將情報告知與你，而後我再去烏珍軍中擾亂他們的視線，好讓你不至於困死在海州城內！」火影兒說完后衝出營帳，魏月生剛想追問緣由，在他追出的一瞬間，一枚冰箭夾帶著一段錦書射在了營帳的伏案之上，紅衫女子隨即消失得無影無蹤。魏月生急速返回，打開錦書一看，上面寫著「敵之敵即為友！」。當他走出營帳呼喊守衛之時，眼前的一幕讓他瞠目結舌，因為帳外的都被紅衣女子擊倒。至此他才明白，此人並非想要自己的性命，否則，幾十個魏月生也休想活過今日。紅衣女子雖已離去，但魏月生仍舊心有餘悸，他收好錦書，按照紅衣女子所言，再次參研海州布防圖。他仔細分析地形之後，覺得烏珍極有可能派大軍前往石闥堰設伏，所以他即刻調派三千精騎前往石闥堰依險阻擊金軍，使其不得進入。幾日後探馬回報，石闥堰已經發現數量龐大的金軍正在靠近。魏月生至此徹底相信了紅衣女子所言，於是在他得報之後，迅速集結全部兵馬，親自領軍前往。但令他始料未及的是，就在他快馬加鞭趕往石闥堰的時候，烏珍的金軍又增兵十萬繼續向石闥堰進發，看樣子不將魏月生的大軍困死誓不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