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三皇子
宋宏單膝下跪,右手橫於胸前,目光之中也難得流露出了幾分鄭重,同樣鏗鏘有力的回答道:
「守我帝國之邊疆,為我帝國之門戶,宋宏萬死不辭!縱然中原如何更低,我亦不前往!」
武平帝微微頷首,嘴角上揚,再次用手示意宋宏坐下,而後將於圖旁的長劍取了下來,也坐在地上。宋宏雖然滿腹疑惑,但是也緩緩坐在了其旁邊,隨後便看到武平帝將長劍緩緩指向了在東南方向的鄭國說道:「最近這幾年梁國老實了不少,唐雖然這幾年時不時的想要有點動作,但始終只是小打小鬧,地方上的軍隊,足以將他們阻撓在百里之外,只是寡人現在唯一擔心的便是這個傢伙。」
宋宏也微微頷首,最近他的一些謀划和措施便如同武平帝此刻所思所想的一般,他真正擔心的,也是這個讓你身後發涼的一聲不吭的,看似軟弱的鄭國,很多時候看似兇悍的敵人,對你並造不成多大的威脅,恰恰是你以為牢不可破,好像很安全很牢固的地方才會出現問題。
「陛下放心,臣前不久已經讓他們調兵了,如今姑州邊境,只有不足三千士兵。」
「什麼?」武平帝用幾乎是不可思議的目光投了過來,什麼叫做他已經把人全部給撤走了?
「是寡人聽錯了還是愛卿說錯了?」武平帝目光死死地盯著宋宏。宋宏用手遙指著鄭國的說道:「他們早在幾年前,甚至是更久之前,他們便已然做好了,對我們邊境實施入侵了,只不過上一任君主,比較熱愛和平,也比較識趣,起碼知道他們的國力根本經不起幾場戰爭,而這個新登基的國君,卻有些顯得過於自大和不自量力了,這麼多年陛下對邊境的治理,其實和對中原地帶的治理,是比較有差距的,這也使得平州,姑州兩地的百姓,對大炎的歸順心並不強,鄭國又時不時的向邊境運輸大量的糧草,以收買民心。前不久去世的那個帝王,我如果記得不錯的話,應該是叫做鄭文公,他下的最棒的一盤棋便是對我們邊境輸送糧食的這一步,陛下遠在京城,總做整個中原,可能對邊境的形式不太了解,但是臣下太清楚不過了。」
武平帝表情由陰轉怒,隨後又轉為平靜,最後又默默頷首,聽到宋宏半路停止的話語,不由將疑惑的目光再次投了過來道:「宋大將軍這個時候就不要賣關子了,宋文公以文字為謚號,這一生的功績確實也不容小覷,寡人對他確實是有些低估了,這些年寡人也著重把目光放到中原地區,對邊境的治理確實也略顯怠慢,不過論國力,我大炎雖然不比當初,但是對付一個小小的鄭國還是有十足的把握的吧?」
「臣下所擔心的就是這個,國家小不代表可以輕而易舉的被大國所消滅,縱觀我中原歷史,以小國對戰大國,以極少數的兵力戰勝極多的兵力的狀況,可不是只發生了一次兩次,戰爭的根本,說到底,還是在於民心之所向,否則哪怕敵人只剩下了一個人,也會拼盡全力對我軍進行阻撓,以一敵百,以十當萬,萬人的軍隊便可以大破於天下,陛下還覺得他們弱嗎?」宋宏說著再一次恭敬地低下了頭。
武平帝聽到這句話沉默不語,他是一代帝王,更是一代領袖,他非常清楚短短這幾句話的含金量,他也知道怨不再大,可畏惟人的道理,只是讓他成了一個小小的少數民族的國家,有如此強大的凝聚力,他實在不願意。
宋宏見武平帝不再言語,於是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臣下之所以將士兵調走,就是想要讓他們的野心充分暴露,師出要有名,同樣我們想要一鼓作氣的穩定住邊疆也要有一個名正言順的出兵理由,這一仗必須要把他給徹底打服了!如果沒有一部分人的犧牲,這些事情永遠做不到,所以臣下私自做著,決定要讓邊關那幾十萬百姓做一個棄子,守衛中原,以及日後更多的百姓!如果陛下不願意,但也會這麼做,陛下若想懲罰,臣願意承擔!」
「真是苦了這邊關十幾萬百姓了。」武平帝沉默不語,神色陰晴不定,過了足足半炷香的時間才緩緩開口:「當年寡人發誓絕不做草芥人命的地方,只是沒有想到啊,這才短短二十年,寡人便要拿十幾萬百姓的性命,當做一個誘餌,寡人在歷史上本來就有可能被評價為一個暴君,畢竟掃蕩中原不可能沒有死傷,更不可能沒有一些殺戮,本來這就算得上是班班劣跡,再加上這麼一下,可真是把寡人的暴君之名給坐實了!不過這樣也好,起碼子孫後代可以更加安生,這個暴君之名不是在我們的頭上,就是在我們的子孫後代的頭上與其說起我大炎幾代人都是暴君,那乾脆就讓我們這一代人把所有的罪名給頂全得了。」
大殿外,殘陽如血。大殿內,君臣熱血。
「那你就告訴寡人,你打算用多長時間把這件事情給寡人辦妥了?」
「兩年!」
「好!那寡人便答應你,寡人就算是天天吃百年人蔘,吊著自己的命,寡人也在給你活上兩年,寡人要親眼見你為寡人,為中原謀取這幾十年的邊境太平,這件事情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兩顆滾燙的心在一刻交融在了一起,兩雙炙熱的目光再一次有了碰撞,兩個都已是年過半百的人,卻再一次下好了這天下半百年的棋局。
武平帝像是終於放下了什麼心事一樣,頭靠在石柱上,竟然雙眼有些迷離,似乎想要睡過去一般。
「陛下如果累了,那臣就先回去了。」宋宏說著便打算起身,武平帝卻突然間一把讓他拉了住道:「寡人突然間還記起一件事情,不知道你可有興趣一聽?」
「自然。」宋宏說著便再一次正襟危坐,武平帝也再一次愀然了起來:「其實寡人並不看好如今的太子,只是因為他是嫡長子寡人迫不得已罷了,他做事實在是太優柔寡斷了,羅仲弓作為他的老師又顯得太過強勢了,不過好在我也盯了他這麼多年,他確實沒有謀反之心,所以差不多我也就不再計較了,只是老三他是個好孩子,我不希望他就在這大殿里被埋沒了。」
宋宏聽到老三這個詞后,眉頭一皺,心中頓時浮現出了一個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