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這叫雙贏,聽過沒?
李存勖的一番理論一下就把李存孝刺激到了,「嘿,瞧不起誰吶,今兒個我還就給你『踢』一個『縱』一個了,讓你也知道知道,二嫂子也是個娘們兒」,他說著就要翻身下馬,現場來一個。
「好啦、好啦,二位就不要鬧了」,蓋寓見此急忙開口阻攔,見二李消停下來,他也抬頭望向了城頭,半晌緩緩說道:「你們可知這座龍華城的城牆裡面,埋著我多少漢家兒郎的屍骸啊.....」。
阿保機的這座龍化城,學的是當年赫連勃勃修築統萬城的辦法,儘管只是一座夯土城,但建城時卻是使用鹽水蒸煮過的泥土夯築,而且在城牆築好一段,就讓人用鎚子猛砸牆面,如果錘陷一寸,就把築城工匠殺了填埋到城牆裡。反之,則將掄錘之人照此炮製,總之是要有一方死人的。
「嗯,果然是鹹的」,李存孝聽完蓋寓的講述后,一時手欠便從牆上扣下一塊泥土,放在嘴裡嘗了一下,並且確定了蓋寓的說法。
李存勖一撇嘴:「你怎麼確定不是當時築城的工人撒尿和泥,正好就讓你嘗到的?」,此話一出頓時就把李存孝給噁心到了,剛要開口回懟過去,就見城門內一支馬隊馳了出來。
「這裡那位是河東的蓋押衙?」,行到近前,一位長相頗為英武的年輕人,開口向著河東眾人問道。
「在下就是蓋某,請問這位將軍是.....」,蓋寓越眾而出,一拱手向著對面這位年輕的契丹將領問道。
「蓋押衙客氣了,在下耶律蘇,忝居新任於越帳下一名小將而已」,那名年輕的契丹人很是客氣的回道。李存勖聞言卻與李存孝對視一眼。來之前他們是做過功課的,自然知道耶律蘇這個人。
他雖然不是契丹軍中有名的猛將,但卻是阿保機同父異母的弟弟。雖然不是親兄弟,但他深受阿保機的器重,不僅為人謙謹,而且據說從不打誑語,以他如此品行又有這麼好的平台,相信將來的前途定是不可限量,不過他卻不是李存勖此行的目標。
耶律蘇與蓋寓客套一番后便轉身帶路,不多時就來到阿保機的「官邸」。畢竟是草原上的蠻族,此時的契丹大部分時間還過著逐水草而居的生活,所以阿保機在這裡的府宅也不大,充其量就是一個地主家的四合院而已。
眾人下馬耶律蘇先行入內,不一會又轉身出來,但什麼都沒說,只是肅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蓋寓見此便邁步走了進去,二李作為扈從自然也跟在他的身後,走進了四合院。
一進正廳就看到在正首的位子上坐著一個人,標準的契丹小「臟辮兒」,滿臉的陰戾之色,看著就不像好銀吶!
不問可知,此人定然是李存勖惺惺念念的耶律阿保機了,而他一上來就弄了這一出,顯然是想給蓋寓來個下馬威。可蓋寓是誰啊,那也是熟讀史書一肚子壞水兒,典型的策士。
像他這類人的開場白,講究的就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只見他上前兩步深施一禮,張口就是一句「于越可知契丹危矣、于越危矣乎!」。
蓋寓這一下差點沒把阿保機,從椅子上給驚得摔將下來,不僅是他就連李存勖在心裡也大大的卧了一個槽,悄悄抬頭與李存孝對視一眼,二人都生出同感「今後離這廝遠點兒,這特么就是一個大忽悠!」。
就在兩人胡思亂想之際,阿保機也調整了一下身姿,順勢走下座椅,到了蓋寓的面前,略一遲疑開口問道:「請教先生,阿保機如何危矣,契丹又危在哪裡?」。
蓋寓不易察覺的向後退了兩步,躲開撲面而來的腥膻味道,然後才微微一笑道:「危不危的倒在其次,于越就不要在意這些細節了,某家這次是給於越送好處的,對貴我雙方都有好處,這個就叫做雙....這個,雙贏!聽過沒?」。
蓋寓就是這麼的猛!強行硬掰話題,至於阿保機一臉懵逼他是不管的,反正他帶的「本錢」足夠厚,根本就不擔心打動不了阿保機,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在意自己說了什麼,以及是怎樣說的呢?
事情果然如蓋寓所料,當他將河東決定與契丹互市,而且將榷場的地點,就定在距離龍華城不到十里的地方后,阿保機立馬就瘋了,狂喜之下就要拉著蓋寓一起斬雞頭燒黃紙,結拜為不同父但異母的親兄弟,結果被蓋寓當場就拒絕了。
「好叫于越知曉,我家晉王殿下為了展現最大的誠意,臨行前特意讓某家轉告于越,晉王想與你結拜為異姓的兄弟,希望今後與契丹永為兄弟之邦」,蓋寓為了不掃阿保機的興,趕緊開口解釋道。
此刻的阿保機正沉浸在互市的美好「錢」景中,不要說與李克用結拜了,就是認李克用當乾爹,都是沒所謂的事情,是故聞聽蓋寓所言,當即連連點頭應允了下來。
可正當他捧著這塊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喜不自勝,根本就無法自拔之際,就聽見外面一個大嗓門吼著走了進來:「大哥,是河東派人過來了嗎?正好把這幫傢伙扣下來拿去祭天,讓那些幾年前死在朔州城下的兒郎們有口肉吃」。
阿保機正在那裡嗨得過癮突然被人打斷,而且當著蓋寓的面就這般的直給,真真兒是既掃興又沒有面子,可偏偏又不好發作,因為進來的人,正是自己的四弟耶律安瑞。
五年前朔州城下一戰,耶律安瑞親冒矢石帶隊攻城,結果被李存勖的火藥包炸壞了耳膜,如今只有不到常人三成的聽力,他以為別人跟他一樣的聾,因此上也練就了一付大嗓門。
這耶律安瑞邊「吼」邊跨進門內,迎面就看到一臉驚恐的蓋寓,頓時他一臉的得意,嘿嘿笑著走到蓋寓面前,「漢狗,沒想到你等還敢自投羅網,今天就讓你賠爺爺一雙耳朵來....嗷....」。
契丹雖然以狼為圖騰,但耶律安瑞卻沒有化身狼人的本事,他這一聲「嗷」是被大哥阿保機,一腳踢中尾巴骨疼的不要不要的,直接抻著脖子吼了起來。
「大哥,呀呀呀.....這幫漢狗沒事跑到龍華城,定然是不懷好意....,呀呀呀....,根本無需跟他們廢話,直接拉出去砍了,把首級往城上一戳,看他們還敢派人來蠱惑你,呀呀呀....疼」,阿保機實在是忍無可忍,另外也要給蓋寓打個樣兒,因此上這一腳踢得極重,直接將耶律安瑞踢成骨裂。
「你懂個屁,沒事就給我滾回去,再在這裡刮噪,小心我打斷你的腿」,阿保機臉色鐵青,咬牙切齒的說道。眼見好事將成,偏這個不曉事的傢伙跳出來混鬧,這跟弒父有什麼區別?畢竟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你敢斷我財路,我就敢殺你父母。
耶律安瑞:「啥,大哥你說啥?」,關鍵時刻這廝的耳朵又聾了。
阿保機:「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