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考上大學

十八年後……

「光棍大叔，光棍大叔……」

「怎麼了，剛子，這麼匆忙。」看著眼前的剛子，跑的氣喘吁吁，「來，趕快進屋就著水管喝口涼水吧。」

「大叔，你家聰仔考上大學了，běijīng大學，給，這是郵遞員送過來的錄取通知書。」

聽到這一句話，莫光棍頓時呆愣了一秒，繼而又輕撫著通知書，笑著自語，「這小子，行。」

跑的滿頭大汗的剛子，就著水管胡亂沖了把臉，看到莫光棍在笑，他也笑了起來，雖然不是他考上的大學，但他還是感到高興，山村就是這樣，村裡不管是誰出人頭地全村都跟著高興。

「剛子，去，通知全村，就說今晚大叔請客，做好吃的。」

「是。」剛子又立刻轉身跑了出去。

……

上午莫小聰下山賣些雜貨，當他走進家門時，看到父親正在哼著上個年代的曲子做著飯菜，「爹，桌子上已經擺了這麼多菜了，怎麼還在做？今天怎麼這麼浪費？」

雖然莫小聰前世享盡榮華富貴，但他並不是暴發戶，而是靠努力和實力成功的，並且他前世也是在這個山村成長的，所以他從來都不奢侈，此刻看到父親的舉動，不禁有些不理解，村裡的人向來都是節儉勤樸，甚至連過年都捨不得吃肉，可為何父親此刻突然這般豁得出去。

「去，有什麼浪費不浪費的，兒子你這麼有出息，考上了北大，當然得慶祝一下了。喏，你的錄取通知書就放在桌子上。」

看到桌子上的錄取通知書，莫小聰頓時明白了，原來是自己考上了大學讓父親這般高興，想起前世，那一世自己的父母都早逝，是村裡的四鄰將自己養育chéngrén，在自己努力的考上北大之後，全村人也都慶祝了一番，但那世自己並沒有經歷過什麼，看到自己的成功，也跟著高興，但這一世，自己根本就是憑著前世的學識輕而易舉的考上了北大，一切都在預料之中，並且在前世自己也早已享盡了世界頂峰的榮譽。所以此刻看著放在桌子上錄取通知書的莫小聰，根本就沒有任何興奮的情緒波動。

……

「各位父老鄉親，我家聰仔考上了běijīng大學，承蒙各位多年的照顧，在此多謝了。」莫光棍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是啊，記得上一次這樣的場景，距今已有十八年了，並且那個人也叫莫小聰。」隨著有人說出這一句話來，場面頓時議論紛紛，有可惜，有無奈，有釋然，但更多的是唾罵。

「唉，今天是慶祝，幹嘛說那些擾人興頭的話題。」

「是啊，不說了，不說了，來，喝。」

……

「莫小聰，來，跪下，向大家叩謝。」這時莫光棍把莫小聰叫了過來，讓他向村裡所有的人跪拜。

雖然莫小聰感激村裡人對自己的照顧，但這十八年來一直都有人在唾罵自己的前世，也就是他自己，所以這十八年來他一直都和村裡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此刻要他像村裡人跪拜，他自是不願。

「臭小子，這還沒走呢，就要開始學那個莫小聰了嗎？」莫光棍頓時惱羞成怒，揚手就要對莫小聰開打。

「算了，光棍，聰仔又不是那個忘恩負義的莫小聰，雖然聰仔他一向都不太愛和大家說話，但他自學會走路以來就一直主動幫著你幹活，是個懂事的孩子，他不跪，可能是他比較內向，覺得不好意思吧。」看到就要動手的莫光棍，鄉親們立刻前來阻止。而莫光棍當然也捨不得打孩子，這孩子的確如鄉親們所說，自小便主動的幫著自己幹活，因此自己對他甚是疼惜，此刻看到鄉親們勸阻，也就順勢停下了動作。

可莫小聰卻是不願，沖著莫光棍大聲說道，「你知道我為什麼不跪嗎？」

才剛平息下來的莫光棍沒想到莫小聰居然會敢頂嘴，這十八年來的第一次頂嘴，「不行了，看來今天非得打他不可，現在翅膀硬了，居然敢頂嘴了，這要放到以後，還不真成了那個莫小聰。」

「你打吧，打死我也不跪。」莫小聰卻是倔強的站著不動，雖然他惱恨於鄉親們對自己前世的唾罵，但鄉親們也確實對自己有養育之恩，所以魔小聰就這麼不跪，也不做出反抗之舉。

「好啊，今天我就打死你，就當我從來沒你這個兒子，當我一直都是光棍一條。」

「光棍，能不能聽聽孩子的理由。」看著衝動的莫光棍，冷靜的勸說者要其讓莫小聰說出他的理由。

「行，你說吧，今天你要是說不出什麼來，我非得打死你不可。」

莫小聰自然不會說相親們口中的莫小聰就是自己的前世，他編道，「我經常下山賣雜物，自然也聽說過山下人對那個莫小聰的評價，他是這個時代的神話人物，是我們村的驕傲，所以你們沒有唾罵他的資格。」

沒想到莫小聰會這麼說，莫光棍更為氣惱了，若是這事處理不好，只怕自己以後在村裡都抬不起頭來了，「你這個不孝子，居然說我們沒資格？」

看到又yù動手的莫光棍，大家又都立刻進行阻止，「算了，孩子還小，童言無忌，況且他又怎麼會知道上個年代的事呢？這都是發生在他出生以前的事。」

莫小聰絲毫不領情，倔強的扭過頭不看大家，誰說自己不懂事，誰說自己不知道那個年代的事，扣心自問，自己的前世沒有做過對不起山村的事。

「聰仔，別生氣了，你爹也只是衝動而已。」看到別過頭不說話的莫小聰，大家都以為他是在生悶氣，於是過來勸解。但莫小聰根本不予理會。

「算了，由我來說。」這時莫光棍也冷靜了下來，是啊，孩子根本就不知道情況，所以難免他會這麼想，「小聰，我現在就給你講講十八年前的那個莫小聰這個人。」

莫小聰開始回過頭來，同時心想，我倒是要聽聽自己前世到底做了什麼對不起山村的事。

「你知道為什麼我給你起莫小聰這個名字嗎？」

「恩，爹一定是想讓我像那個莫小聰一樣有本事，但我又不明白為什麼你們大家又都這麼恨他？」

「以前那個莫小聰和你一樣，都身受鄉親們的喜愛，他父母早亡，所以鄉親們都把他視為己出，但在他考上大學，有了自己的事業之後，卻完全忘記了鄉親們的恩情，從來沒有再回到過山村，這簡直是忘恩負義。」

莫小聰這時才明白過來，在今世小時候自己就一直承蒙鄉親們的照顧，同樣，在自己前世小時候也身受鄉親們的照顧。經歷過人世的今世，自然從小就懂得恩情，但前世卻和普通的兒童無異，把大人們對自己的照顧當成一種理所當然，並且自己的父母早亡，所以自己前世也就從來沒有想過再回山村。

但付出是不講究回報的，難道鄉親們對自己的照顧是為了自己將來能夠報恩嗎？頓時莫小聰倔強道，「他考上大學是人家自己的本事，並且他的事業你們也沒有給予過幫助，所以他回不回山村根本就和知恩圖報沒有關係。」

「唉，你還是個孩子，你不懂。」

「我懂，你們想怎麼？難道想要他拿出自己奮鬥所創下的財產來將整個山村發展起來嗎？你們這根本就是自私的想法，想不勞而獲。」莫小聰雖然還是十八歲的模樣，但他的心理卻是四五十歲的人了。（前世二十五年，加上今世的十八年，總共是四十多年了）

「呵呵，果然是孩子的想法，有哪個父母會想要奪取孩子的財產？天下父母所想的只會是自己多賺點，多給孩子留一些。他們只要有的吃就行了，沒有想過大魚大肉，哪怕每天都是饅頭就著白開水也行。那個莫小聰自小父母雙亡，村裡鄉親都是把他當做親生兒子一樣，我們都有的吃，又有的喝，所以我們都是沒想過要他回報什麼。」的確，雖然莫小聰的心理年齡已是四十多歲了，並且也有了兒子，但他還從來沒有真正的盡過父親的責任。

「那你們為什麼還要說他忘恩負義。」正如莫光棍所說，莫小聰依稀記得，在前世，鄉親們的確是把自己當做親生兒子一樣。

「忘恩負義，對。雖然鄉親們沒有想過要他回報什麼，但他的做法也的確是如此，所以也只能這麼說他了。」

「你們沒想過要他回報什麼，但當他真的沒有回報，你們卻又在背後唾罵他，你們真是口是心非。」

「不，不是你想象的那樣。鄉親們說他忘恩負義，不是指他在物質上沒有回報，大家都是把他當做親生兒子，你想想，一個兒子不來認爹娘了，誰會不恨？不過現在他已經死了，一切都……唉。」莫光棍深深的吸了一口煙，繼而周圍的鄉親們都沉默了起來。

看著大家的沉默表情，莫小聰頓時明白了過來，其實他們只是在言語上過於激憤罷了，每當大家聊到自己的前世時，他們的表情還都帶有著思念。並且的確，如果鄉親們真想要自己在物質上有所回報，那麼他們早就去找自己索要財物了，但他們並沒有這麼做，他們只是在山村裡等，等兒子主動來認爹娘。

「爹，我明白了，我不會像那個莫小聰一樣，我會時刻記得大家的。」莫小聰即刻跪地向每個鄉親跪拜，既為感謝他們對自己今世的養育，同時也為自己的前世表達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