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今天大結局了嗎(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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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統領。」
葉老夫人高聲卻冷靜地喊住了刀脅丈夫的人。
在那人逼人的目光中,葉老夫人面不改色地抬起頭。
「大統領一來便要殺了外子,可是篤定寶物不會回來了?」
這位大統領,是血滴子的大統領。
血滴子實則為皇家禁衛軍,和其他明面上的皇家禁衛軍一樣,所使用的軍械也有內造局打造,所有人員也是冊入軍中。
但和其他皇家衛率及朝中大臣不一樣的是,他們直屬於皇帝,只是皇帝一人負責。
朝中諸君,哪怕是大相公,都管不到他們的頭上。
血滴子的存在,在歷朝都是頗受爭議的。
但事實就是歷朝歷代都有。
原本血滴子是只是皇帝負責的,奈何這一任的皇帝實在病弱,於是分權一部分給了太后。
握在他手中的這一部分,便交給了心腹高公公。
也就是安插在太後身邊的那個眼線。
皇帝昏迷,高公公試探太后,太后對於接公主回來這個提議並不熱衷,她手上的那部分血滴子又幾乎全軍覆滅。
高公公再三權衡之後,暫時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於是瞞著太后,下令自己手中的血滴子奔赴西南邊境,尋找丟失的小公主。
葉老夫人明目清亮,坦蕩平和地望著大統領,彷彿對方只是個普通的中年男人。
大統領並不收回劍,如刀的眼神落在葉老夫人身上。「至寶定會回歸,即便回歸,二位也難逃責罰。」
「我夫婦自知罪責深重,不敢辯解。但請您明白,想找回至寶的心,我們夫婦和大統領是一樣的。請大統領看在事情未結的份上,容我夫婦戴罪立功。」
管家被壓在僕從的隊伍中,聽著他們的對話滿臉迷茫。
家中不曾丟過什麼古董寶物啊。
不見的是他們家唯一的小姐,老爺太太的掌上明珠。
難道……所謂的至寶,指的是他們家小姐?
管家年輕時候就跟著葉老員外,也是有些見識的。
當下隱隱有了一個猜測。
那位大統領收起了劍,邁開大步率先往屋子裡去。
葉家老夫妻靜靜地鬆了口氣,互相攙扶著站了起來。
這一夜,且過不去呢。
孩子丟了這麼久,他們知道京里早晚會來的。
卻不料竟來得這麼快。
他們家軟軟雖然被養在宮外,卻依舊是牽動著這個國家最高掌權者的心。
軟軟……
那個孩子現在也不知道在哪裡。
是不是還平安。
葉老夫人為人一生沉穩冷靜,只有想起女兒的時候才會眼眶濕潤。
管家被壓械著,卻突然發現的不對勁。
除了他們這幾個跟著老爺夫人的惶恐不安,其餘所有的僕從,包括跟在小姐身邊伺候的四大丫鬟,每一個都跪得視死如歸,後背筆直。
彷彿是失職后,心甘情願受罰的。
葉老夫人進屋之時回頭望了一眼惶恐的老僕們。
整個葉家,只有他們幾個不知道軟軟的真實身份。
剩餘所有的僕從,皆是從宮中調派下來的,幾乎人人會武,能讀書寫字。
尤其是跟在軟軟身邊的四位姑娘,更是血滴子中一路殺上來的人物。
能跟到這裡來伺候的,即便是個掃地的,也無一不是經過精心挑選的。
安排的如此周全,皇帝依舊不放心,每年要調回一些軍士,再換新的過來。
就是怕時間久了奴大欺主。
整個葉家的存在,都是為了這位被掩蓋起來的小殿下。
如此兵力下,不僅是重重保護,也是重重枷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貴女,想要瞞過這麼多人,悄無聲息地離開,根本是不可能的。
這就是最讓葉家夫妻和皇室擔憂的地方。
只怕是敵對勢力得知了葉家小姐的真實身份,機關算盡劫走了她。
目前看來,只有這種可能是最合理的。
而皇室的敵對勢力,多的是。
遠的不說,血滴子一個多月前刺殺姑蘇顧氏少主失敗,姑蘇顧氏很可能以牙還牙,劫走他們公主。
大辰皇室不容雙生子。
只要將小公主的身份公之於眾,如今在位的皇帝陛下的地位都要受到質疑。
皇室本就勢弱,再丟失雙生子之一的小殿下,更是雪上加霜。
一想到這裡,大統領看著葉家老夫妻的眼神就更加不善。
他是皇帝的心腹,皇帝如今每日醒來的時間很少,他的打算自然要告知心腹。
所以大統領和高公公一樣,他是知道陛下的心思的。
如今表面上看來是丟了個公主。
可實際上很有可能把陛下心中唯一認可的下一任君主給弄丟了。
血滴子只臣服於皇帝一個人,若皇位當真落到了某個宗室子弟身上,他還不如直接掛印辭官上前線去!
大統領在桌面上展開了一張極為詳細的地圖。
大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你們知道的,所有。」
門關上,裡頭是直至天亮的討論。
每隔半個時辰,就有一道命令從裡頭出來,緊接著會有一隊人往不同的方向飛奔上馬而去。
管家看得暗暗心驚。
這些人不是匪,是軍中之人。
而他們家老爺,見了那為首的,是要下拜的。
管家想到了一個可能。
嚇得更是低下了頭。
這件事情,說到底是系統不做個人。
當初顧宴清遇險,它急急忙忙把剛剛進入身體還暈著的葉軟色給帶了出來。
也不說給人家留個條子。
現在鬧得血滴子快把曲州周邊區域都給掀過來了。
*
葉軟色這兩日日子不是很好過。
但這幾日又是除夕和大年初一初二。
葉軟色自己是無所謂的,可顧宴清拒絕了青丞山門那四人一起守歲的提議。
葉軟色原本想躲著他的,但又不忍讓他一個人孤零零地過這個年。
好在顧宴清沒有再提起。
真如他說的那樣,不會逼她,給她時間好好考慮。
那天的事情好像沒有發生過。
只可惜小湯圓心中的愧疚在一天天發酵。
她想來想去,還是可以跟勾月兩清的。
對的,她雖然騙了他,但她救了他的命,這就扯平了。
算起來還是勾月佔便宜的。
她沒有欠人的。
葉軟色心裡的算盤打得噼里啪啦響,已經提前預演好了未來老死不相往來的和諧場面。
顧宴清最善洞察人心。
葉軟色心中的算盤,他大概清楚。
原本想著先安安穩穩地過完了年再說,他不去報仇了,有的是時間和這個未開竅的小東西慢慢磨。
他們之間已然有了這麼深的羈絆,他是絕對不會輕易放手的。
大年初一,拂月城銀裝素裹。
席希帶著師弟師妹們來拜年。
如今子和的腿恢復得越,已經能丟掉拐杖在地上蹦兩步了。
當初非要留下來的理由,如今似乎都不存在了。
天底下也沒有不散的宴席。
停頓了一個多月,也該各自前進了。
可席希他們很不願意離開顧宴清。
容玥也還想跟葉軟色呆著。
席希積極遊說顧宴清跟他們去青丞山門本宗。
不出意料,公子溫和地婉拒。
席希心中有些低落,卻更加暗自慶幸門內長輩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到時候再跟公子一番傾心懇談,公子必然會被他們青丞山門的誠意所感動的。
陳纖韻在心中認定了顧宴清的身份,便在心中暗自嘲諷席希愚蠢。
公子早晚有一天是要歸位的,到時候大師兄若有機會跟著掌門師尊面見公子,只怕是下巴都要驚掉了。
卻不料,公子說不日會離開拂月城。
青丞山門四人皆望著公子。
唯獨葉軟色低下頭,不敢說話。
「公子要去何處?若是同路的話,不若我們路上做個伴?」
顧宴清單手握著白瓷茶杯,輕輕吹了吹熱氣,「大約是不同路的。」
葉軟色撓了撓頭。
身上為什麼那麼難受……感覺快坐不下去了……
公子不說,席希也不敢多問,只低落地道,「真是不巧,過完年,子和師弟要歸家去一段時間,也不跟我們同路了。」
公子照顧著席希的心情,不便顯得太冷漠,便開口問道,「子和的家鄉在拂月城附近?」
子和少年音清脆,「離拂月城還是很遠的。但也在西南這片地區。
曲州,我家是曲州的,不知公子可否聽說過這個地方。哦對了,曲州有一座靈越山,還算有名。」
顧宴清對大辰每一個地方的地理都了如指掌,一大半都親自去過。
此時冒出來一個陌生的地名,可那山川樣貌卻能脫口而出。
「靈越山峰高秀美,是西南名山。」
聽見自己家鄉的名勝被誇,子和還是有些高興的。
「也就是在我們西南出名些,比不上北域南境的那些名山。」
葉軟色正在想曲州靈越這幾個字好熟悉。
忽然想起來這是她這個世界的家鄉。
葉軟色驚喜地看向子和。jj.br>
這麼說來,子和是她在這個世界的老鄉?
子和注意到葉軟色的目光,臉微微有些紅,「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你是曲州靈越鎮的嗎?我也……」
葉軟色話講到一半,心頭一凜,忽覺不好。
糟糕。
「你也什麼?」
這話卻不是子和問的,是公子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