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今天大結局了嗎（五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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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軟色說話的聲音其實很輕。

加上她語調向來溫軟，並不飛揚，因此並不是會引起人在意的聲音。

坐在她右邊的子和還沒反應過來，公子已經聽見了。

與其說是公子耳朵好，不如說是他始終分了一縷注意力在葉軟色身上。

顧宴清輕言一出來，所有人都停下了說話，望向了葉軟色。

公子一身淺淡青衣，俊朗的眉眼氤氳在茶水裊裊上升的白汽中，悅目得猶如一幅畫卷。

瓷杯被輕輕放在了桌子上，那雙清澈的盲目緩緩抬起，望向了葉軟色的方向。

清稜稜的，猶如山間平靜的湖面，直直地望著葉軟色。

明明是很溫柔的目光，卻讓葉軟色沒來由地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圓回來。

快……得圓回來。

「我也……去過那個地方。

去過一次。」

這倒是真的，只不過還暈乎著就叫系統扔到了雲都城的郊外荒地里了。

公子聞言，應了一聲「嗯。」

薔兒方才說的是，「你是靈越鎮的嗎？我也。」

按照語句的習慣而言，應當是「你是靈越鎮的嗎？我也是。」

只有這種情況，才用得上「也」這個字。

如果是去過，那應該是「你是靈越鎮的嗎？我去過那裡。」

只是去過，並不存在相同的情況，用不上「也」。

而且，這麼普通的一句話，為什麼要停下來呢。

是為了……瞞著他吧。

所以，是說漏嘴了嗎？

葉軟色剛剛放下一半的心，又聽見他若有所思地說了句。

「原來是這樣啊。」

葉軟色的心瞬間又被提到了半空之中。

什麼叫……原來是這樣啊？

難道本來不應該這樣嗎？

是不是她多想了？但是這幾個字是不是有些奇怪？

勾月自己從來不說這些似是而非的話。

所以，他到底信了沒有……

葉軟色深恨自己不該認子和這個老鄉。

老鄉沒有認到，反而把自己給暴露出去了。

顧宴清在葉軟色回答的同時，慢條斯理地露出了一個溫平清淡的微笑。

她在……撒謊。

他很確定。

顧宴清修長的指節無聲地一下一下輕輕叩在椅扶手上。

他視線微垂，遮住了眼中淡淡的冷意。

薔兒這個人，說她笨，的確她不算聰明。

可就是這樣一個不聰明的人，在他面前一直都掩飾得滴水不漏。

他們相處了這麼久，他對她的來歷依舊一無所知。

他不知道她的家鄉在哪，不知她的出身，除了那一身濃濃的桂花香味，甚至連她的喜好都不知道。

哦對了，她吃不了辣。

甚至於，也許聲音都不是真實的。

顧宴清依舊附和著席希的談話，眼中適時地浮現笑意，以作回應，讓人看不清他究竟在想什麼。

笑意全然不達眼底。

不，這才是真正的聰明人。

顧宴清第一次開始考慮她救他的這件事情。

他們不是血親，她對他也並非男女之愛，可她對於保護他的這件事情非常執著。

甚至被人冒名頂替也表現得那樣大度，無所謂。

可為什麼？

即便是脾氣再好的人，也不會被人頂替了也不生氣。

她似乎沒有常人的氣性。

從始至終，她在乎的似乎只有他能不能平安活下來。

就像是上天派下來普渡他這一場災難的菩薩。

可事實上她並不是。

那麼……為什麼。

曲州，靈越鎮。

這個地點。

顧宴清指腹摸索著袖口，時不時回應大家一句話。

他對她唯一的了解，就是她的名字。

如果有一天她想離開，是不是很輕易。

顧宴清倦怠地揉著額角。

失憶真是不方便得很。

「公子！」

席希和陳纖韻一聲驚呼。

一直低著頭裝鵪鶉的葉軟色這才抬起頭，急急看向顧宴清，發現他不小心捏碎了茶杯。

茶水和茶葉灑落在他單薄的衣襟上，打濕了一小片。

指腹也劃出了一道血口子，一滴血欲滴未滴地凝在他的指間。

顧宴清並未感覺到疼痛，只是很快，他的手被人輕輕捧了起來。

他聽著小姑娘焦急地問他疼不疼，還要牽著他去處理傷口。

顧宴清靜默，向她露出了安撫的微笑，心中卻一片冷凝。

她在心疼什麼？

是他這個人，還是她好不容易養護出來的作品？

顧宴清順從地跟著葉軟色走了。

留下青丞山門門四人。

「公子怎麼捏碎了杯子？」

席希想，「大概是胚子燒得不好，太容易捏碎了，一不小心握得。」

眾人贊同地點點頭。

只有陳纖韻望著沒有關門的內室。

是她的錯覺嗎？

剛才堂上，氣氛似乎有些奇怪。

室內，公子靜靜地坐著，由著小湯圓小心地給他上藥。

這麼一條小小的傷口，還要問他疼不疼。

對他真好。

明明他是從死境揀回一條命的人，這麼一條小小的口子算得了什麼。

顧宴清微微俯身。

輕輕嗅了一口小湯圓身上的桂花味。

真甜。

前堂，容玥問席希，他們告不告辭。

席希還沒有說完，不想走。

就在這時，他們聽見了室內傳來一聲清晰無比的驚呼。

是小姑娘的，聲音不大。

席希下意識往裡頭沖，回頭卻發現容玥紅著臉攔住了他。

席希這才意識到不妥，當下也紅了臉，拘手拘腳地往回走。

「呵呵……我再喝口茶。」

陳纖韻望著內室的門框，臉色不是很好。

但她終究克制了下來。

又是這樣……總是這樣……

她只能看著他親近別人，卻什麼都不能做。

陳纖韻在心中不斷默念大師兄教導的話，努力剋制自己起伏的心緒。

容玥看了一眼陳纖韻后挪開了視線。

師姐已經成長了不少。

令她感到奇怪的是，子和的臉色竟然也不太好。

不對，是比師姐差的多。

就差在臉上寫上「老子不爽」幾個字了。

子和也不是多言張揚的個性，只是悶著不說話。

容玥坐在剛才葉軟色的位置，小聲問子和。

「你怎麼了？」

子和沒理容玥，只是扭頭看著外面，髮髻頂端的小鈴鐺發出一身清脆的響動。

可容玥卻見他的拐杖一下一下戳在地上。

容玥深感奇怪。

但沒想到為什麼。

該不會是子和也和師姐一樣，喜歡公子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容玥一個人偷偷笑出了眼淚。

內室，葉軟色有些驚魂未定，圓圓的眼睛無措地望著公子清俊溫柔的玉面。

她正捧著顧宴清的手給他擦藥，卻突然被他俯身過來抱到了腿上。

顧宴清的動作很溫柔，但還是讓從剛才開始神經一直緊張的葉軟色嚇了一跳。

「抱歉，嚇到薔兒了嗎？」

公子的聲音壓得很低。

明明是再清正不過的人，此時的聲音卻說不出的撩人。

葉軟色立刻捂住了靠近公子懷抱的那隻耳朵，往後縮，另一隻手拍了拍他橫在她腰間的手臂。

「鬆開。」

公子輕笑。

葉軟色扭頭看著他。

可他卻沒有鬆開。

「可以讓我抱一會兒嗎，薔兒？我只是高興。」

「可你的衣服還沒有……」「沒關係的，就一會兒。」

這麼好看的一個人，溫柔淺笑地看著你，溫言軟語地求著你讓他抱一會兒會兒。

小湯圓色令智昏，「那，就一會會兒。」

公子笑著回答，「好，多謝薔兒成全。」

簡單兩句話，把葉軟色捧得有些飄飄欲仙。

彷彿剛才的那些危機都只是葉軟色的錯覺。

公子的確沒有做什麼，只是抱著葉軟色，頭輕輕靠在她肩膀上。

彷彿她是他在這個世界唯一的依賴。

小湯圓有點心軟，想著他現在的處境，猶豫后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別怕，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接下來，顧宴清的話差點讓她嚇出一身冷汗。

「嗯，的確好起來了。

托薔兒的福，我的眼睛已經越來越好了。」

葉軟色：！！

什麼？！

顧宴清感受到懷裡的身軀輕輕抖了一下。

笑意更濃，「薔兒怎麼不說話，不高興嗎？」

「不……高，高興啊。」

葉軟色發現事情有些越來越失控了。

她是不是……把男主照顧得太好了？

怎麼還要提前復明了？

她聽到顧宴清在她耳邊說，「馬上就可以看到薔兒的模樣了，我真的很開心。」

葉軟色：「……」

「哈，哈……我也……開心呢。」

這聲音實在很難讓人聽不出裡頭的勉強。

公子裝作沒有聽出來。

「我知道薔兒會高興的，原本年前就想告訴你的。」

「年前？！」

這麼早嗎？

葉軟色簡直驚嘆。

她可以說不愧是男主嗎？復明這麼大的事情都能忍著不說，這到底是什麼城府。

對啊，忍到現在，用來試探葉軟色的態度，印證他的猜測。

顧宴悄悄地環緊了懷裡的小姑娘。

「如果不是眼睛越來越好，我怎麼敢跟你說那樣的話。你知道的，我一直很怕拖累你。如果我的眼睛真的復明了，以後薔兒什麼都不用做，換我來伺候你。」

「一輩子。」

不不不不不不……絕不！

她打死都不能讓男主看到她這張臉的！

小湯圓心中的驚恐在顧宴清一句句體貼的話語中達到了頂點。

系統你個廢物！

到現在還不回來！

給她的面具根本就不能戴的！

再不回來真是要穿幫了！

「薔兒怎麼了？聽起來似乎並不高興，難道有事瞞著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