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0 章 吳憂:若非臣身手矯健,竟差點被三位老翁 ..圍毆至死
「諸位大人,聖上宣召!」
旭日東升之際,一位傳召太監的陰柔話語,終於打破了偏殿內詭異的寂靜!
看似風輕雲淡的戶部左侍郎周世清,緩緩起身,雙眸微眯,凝視著正在舒緩著筋骨,從容不迫的吳憂,
「有道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吳學士,你當真鐵了心與我等為敵?絲毫沒有化敵為友的可能?」
一陣噼啪作響過後,頓感神清氣爽的吳憂,劍眉微挑,嘴角泛起一縷譏諷之色,「道不同,不相為謀,知己良朋,本府從不嫌多,但狐朋狗友、蒼蠅跳蚤,...例外!」
眼底掠過一抹陰鬱之色,周世清一把按住雙眼通紅,正待厲聲駁斥的沈崇德,幽冷的說道,
「吳學士,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鋼過易則,慧極...必傷!
雖說你才華出眾,深受聖寵,但為人也好,為官也罷,若不知和光同塵,黑白太過分明,則早晚大禍臨頭,到時,只怕...悔之晚矣!」
「本府行事僅憑心意,該做的事,必然要做,該殺之人,非誅不可,誰也無法阻止!
即便將來,當真有大禍臨頭的那天,本府...也絕不後悔!」
說到這裡,目露寒光的吳憂,仰頭望天,凝視著那冉冉升起的太陽,嘴角緩緩掀起,
「本府這一世,本就是撿來的,既然重活一世,當有所為,有所不為,即便千刀萬剮,...又有何懼哉!」
大理寺少卿習少柄,雖說被周世清及沈崇德兩人言語挑撥,出於一時之憤挑釁吳憂,以至遭受了一頓毒打,顏面掃地,
但絕非庸人的習少柄,此刻早已反應過來,揉了揉烏黑錚亮的眼眶,凝視著兩人的目光,毫無掩飾眼中的恨意,
「周大人,沈大人,老夫雖然迂腐,卻也非呆傻之人,今日一時不慎,被宵小利用,老夫認栽就是,至於二位,...自求多福吧!」
「這老東西真他么虛偽,明明想抓住姓吳的把柄,好趁機在眾同僚面前...」
「別說了...」
一聲低喝,打斷了沈崇德滿是不忿的話語,目光陰冷的周世清,死死的凝視著吳憂的背影,寒聲道,
「不過是死了區區些許賤民,魏長空已然身死魂消,姓吳的竟還如此咄咄逼人,妄圖尋根朔源,當真可恨之極,
如今魏長空已死,死無對證,記住,待會兒你定要咬緊牙口,無憑無據,姓吳的便奈何不得你我!
還有,待會兒務必要緊緊抓住姓吳的未經朝廷擅殺縣令這個把柄,對其窮追猛打,
再設法挑起刑部、都察院、及大理寺幾位大人的怒火,如此,我等便不至於勢單力孤!沈大人,你可...明白?」
聞言,原本濃眉大眼,國字臉頗具正氣的沈崇德,腳步豁然一頓,伴隨著嘴角掀起,五官移位,瞬時彰顯出貪婪無恥,陰險狡詐之色,
「親家,你放心,我沈崇德或許別的不行,但挑撥離間,煽風點火,推波助瀾,倒打一耙,卻正是我的拿手好戲!」
點了點頭,加快了腳步的周世清,雙眸微動,再次叮囑道,
「記住,待會兒面聖之時,咱們先下手為強,須得先一步彈劾於他,如此,若姓吳的之後再彈劾咱們,便有報復之嫌,難以服眾!」
偏殿本就距奉天殿不遠,片刻功夫,面容各異的幾人,便已悉數到達,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萬歲?」
「爾等身為朝廷重臣,竟絲毫不顧及臉面,猶如市井之徒,於奉天殿外「相互」毆鬥,咱還萬他娘的什麼歲?」
位列朝堂之人,皆可謂當世人精,朱元璋刻意提高了嗓門的「相互」二字,刻意袒護吳憂的心思,...路人皆知!
習少柄雖說心知肚明,但烏黑錚亮的眼眶,一陣陣猶如針刺般的疼痛,以及眾臣怪異至極的目光,皆讓他倍感屈辱,
「聖上明鑒,並非臣等相互毆鬥,實則是吳學士毆打與臣,臣虛活五十有六,兩鬢斑白,從未遭受過如此奇恥大辱,望聖上替臣主持公道!」
「...哦?如此看來,倒是咱弄錯了?」,為臣者,素來得秉承聖意,習少柄如此不上道,頓時讓朱元璋為之不喜,
「那好,習少柄我問你,顯揚乃麟德殿大學士,內閣三位閣老之一,為人謙遜,才德兼備,
無緣無故,他為何不毆打別人,偏要毆打於你習少柄?」
朱元璋毫無道理可言的護短,讓原本甚為不喜當眾跪於人前的吳憂,嘴角一抽,心底的那點抱怨,頓時煙消雲散,
強忍著笑意,吳憂一副肅然之態的配合道,「聖上明見,若非臣年輕,身手還算矯健,今日,竟險些被三位老翁圍毆至死!」
「你,你...無恥之尤!」,手指劇顫的指著厚顏無恥而面不改色的吳憂暴喝一聲,急怒攻心又滿含無奈的習少柄兩眼一翻,頓時昏死過去!
「不敢欺瞞聖上,今日「互相毆鬥」的起因,實因習少柄受小人挑唆,無故挑釁在先,
臣念其年老,又一向與人為善,本想拂袖而去,不成想卻一不小心將手掌甩在了他的臉上,這才...」
正當朱元璋及眾臣面對如此厚顏無恥的說詞,眼角狂跳面容極其怪異之際,沈崇德在周世清的眼神示意下,正氣凜然的朗聲說道,
「啟稟聖上,吳學士他純屬胡說八道,習大人得知吳學士罔顧國法,於句容擅殺包括縣令魏長空在內,多達二百八十三條人命,
因義憤填膺,習大人故將吳學士比作武周朝酷吏來俊臣、索元禮之流,吳學士憤而揮拳,臣與周大人,好心上前勸慰,卻也因此殃及池魚,慘遭毆打,
身處皇城重地,朝廷中樞奉天殿外,吳大人竟無絲毫顧忌,也絲毫不顧念臣等三人,皆已花甲之年,下手毫不留情!」
面對道貌岸然的沈崇德,此刻的吳憂彷彿穿透了時空,隱隱看見了未來東林黨的一縷影子,
真小人,或許招人恨,卻遠不及偽君子那般,...遭人厭惡!
深吸了口氣,緩緩閉上雙眸的吳憂,將眼中驀然湧出的殘忍暴虐之色,盡數隱藏,任由其肆意賣弄口舌,
若說世間最殘忍之事,莫過於先給人...希望,再讓人...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