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你將為誰力之如山

「珍惜生命。能不死就不要死！」

這算什麼話？

前半句有雞湯的味道，後半句無奈中夾雜著倔強。但絕不是「好死不如賴活著」的那種底層人耍賴式生活態度。

遐想延宕了腳步，周澤天落後郝大凱好幾步。

復活的欣喜尚未消散，懸而未決的問題，觸發的悚然也只是微微動容。周澤天沒有繼續為難腦子，擺手甩腿，略顯弔兒郎當地緊追幾步，與郝大凱並肩而行。

按照老師所說，現在他是這方天地的主人，等同於主宰的存在吧！

但是，無論心性還是舉止，周澤天都沒有主人的感覺和做派，更不要說主宰的架勢了。

連他自己也覺得，相比於穿越之初不堪忍辱的凌厲暴擊，還有院門前的悍不畏死，現在，他內心很是平靜。

這方天地詭異神奇，存儲法寶不說，還能吊垂死之人一口氣，似乎還可以撫慰心理創傷。

聚寶盆呀！

老師在左，學生在右。

一個僅為靈體，一個一抹分身，

一個是天地壯錦的守護人，一個是這方天地萬物的主人。

一個淡然隨意，一個散漫悠閑。

亦師亦友，并行不語。

一個時辰之前的生死對決、玩命搏殺，似乎從來沒有發生過。

老師停步歇緩，兩手叉腰，遠眺起來。

學生腳趾碰到了石子，索性當球踢，一腳甩了出去，石子飛起，滑過柔順的弧線，落在遠處，蹦跳著竄進一窩草叢中，草叢動蕩，搖顫著附著其上的塵埃紛紛揚揚。

「澤天，今後有什麼打算？」半晌無語的郝大凱冷不丁問道。

周澤天散漫的身姿一滯，突然有了大學畢業前班主任也是這麼一問的既視感。

考取公職，或進工廠，自主創業開公司，回鄉也是一番天地……

這時，遠方金山突然光芒四射，黃橙橙的金光激射如雨，於白晝間，光斑依然突兀亮眼。

周澤天恍然驚覺，瞬間明白老師淡然一問，要的肯定不是尋常作答。

天地神異，饒是郝大凱僅為靈體，置身其中，如有實體觸手可及。面對遠處驚變，郝大凱見怪不怪，習以為常，面無波瀾。

似有心電感應一般，周澤天眼眉一動，很快就鎮定下來，思謀老師的問題。

這裡是異世，覺醒時代，聯邦各大勢力競相角逐爭雄的時代。老師和學院耗費資源和心血，助我覺醒力之如山，肯定不能回家種地吧！

如此一想，周澤天直截了當道：「老師，給我說說外面的世界吧。學生不才，受您三年眷顧，對學院外面的世界沒怎麼上心過！」周澤天實話實說，面無愧色。

「呵呵！」

郝大凱笑道：「學院里的事情，你就上心了？」

「呵呵！」周澤天笑著摸摸頭。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老師若不是身死，也很想去好好的看一看，走一走的。呆在學院，要不是因為你這個寶貝，我都憋死了。」

面對面的誇讚，有些露骨。搞得周澤天措然不及。

郝大凱接著道：「現在我死了，郭昊天也死了，肯定掀起軒然大波，蠢蠢欲動的各大勢力勢必跳彈。原有的平衡被打破，過不了多久，各方勢力就開始粉墨登場了！」

「我能做什麼？」周澤天看看面目突然凝重的老師誠懇問道。

「先不急著去做什麼！好好想一下，為誰而做！這個問題很重要！」郝大凱止步，

轉頭凝望周澤天。

周澤天沉吟一下，如實回答：「這個問題，學生還真沒想過。覺醒力之如山，我現在都覺得像做夢一樣，只是覺得非常神奇，卻又真切可觸！」

郝大凱：「很多學員做夢也想著自己能覺醒力之如山，唯獨你沒想過，卻覺醒了這罕見的天地之力，不覺得這是天意嗎？或者說是天地法則在你身上的具現嗎？」

很玄奧，周澤天茫然道：「天地法則？」

「亘古以來，世間萬物自成法則，人類也只是天地法則之下的一種存在。可貴而可嘆，人類憑藉智慧征服了未知世界和領域，但也因為這別於其他物種的智慧，越來越自負。越來越多的事件表明，人類正在遭受來自智慧的反噬。但是卻不自知。」

周澤天認真聆聽，心裏面也緊跟老師解說的節奏，代入前世的一些經見所聞，深有同感。簡單說，一桿槍，本身並沒有射擊智慧，但是被有智慧的壞人把持，大概率就是罪惡之槍。

「知道，為什麼郭昊天明知異域探索死人是常事，還要找我討個公道嗎？」

「？」周澤天茫然搖搖頭。

「郭昊天想長生呀！」郝大凱感慨道。

嗯？

長生和找茬，不是對立嗎？

慢說長生，祈求長壽也該保持心平氣的心境，愛找茬的人沒聽過能長壽的。長壽和長手，需要的心境是一樣的吧。

而且，長生之術早已被前世斷定為荒誕之舉，難道在異世，真得可行？

周澤天腦海了填滿了問號，看向老師，面含期待。

「有始怎麼會沒有終呢？我這位師兄不信邪，為了一己之私，研發黑斗一號，四處探掘歸墟之地。把郭勛送到我身邊，也是為此！」

說到此處，郝大凱嘆氣一聲，「也是天地法則吧，郭勛天資喜人，進入地漏，穿越到了一個遍地黃金的富庶之地。其他異域探索者，先後兩次，每次去的地方很隨機，但是郭勛接連兩次去的都是同一處異域，而且，你也知道了，郭勛還成了異域大龍國的駙馬爺！來去自如，全身而退，串門一樣！」

「因為這，郭昊天老早就想著奪舍自己的孫子，到異域去，實現長生夢。只可惜，郭勛死了，郭昊天也死了，為師和學院同仁的線索也就斷了！」

聽到這裡，周澤天很是詫異，郭勛不是您的學生嗎，每次異域歸來，不是要寫探索總結嗎？

郭勛，是個例外？

似乎洞悉周澤天的心聲，郝大凱繼續道：「郭昊天不簡單呀，郭勛先後兩次異域經歷，我和學院並不清楚，至於大龍國的一些情況，也是他安排人在論壇里散布的。但是，憑為師多年探索，異域已然開啟，景象萬千，也許是人類新紀元的開始。但是，截止目前，並沒有規律可循，郭勛是唯一一個能固定在大龍國來回穿梭的人。事不過三，如果第三次還是這樣，郭勛的地位就如日中天了，可惜……」

周澤天嘀咕一句：「可惜被我一拳爆頭了！」

郝大凱突然覺得談話偏離主題了，沉默一會，正色道：「無可挽回，只能從頭開始。

澤天，郭昊天和郭勛是為了一己之私，你是學院和聯邦的未來，直接說吧，擁有天地法則之力，你的三觀很重要，我要知道你如實的心中所想。

異域探索，來日方長，

你將為誰而力之如山？

你將為誰而開拓異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