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是人
廟門輕輕的打開，來人一襲書生裝，只是頭上原本盤好的髮絲散落了下來，擋住了半邊面龐，可就是遮住了，才讓人覺得那張臉，突兀的，絕美……那一雙細且長的眼睛里只有冷漠和殺氣，嘴角帶著嘲諷的笑意，出來的，竟然是姑裳！
「這……這……」紅岩指著姑裳半晌說不出話來，不是全身穴道被點了么？不是早就斷水斷糧好幾天了么？怎麼……還會有如此的氣勢？！
姑裳走得很慢，就這樣一點點的接近他們三人，眼神無意間從眾多屍體上飄過，笑意更甚，眼神也迷離起來。「唔……好久沒有這麼舒服了，到處都是鮮血的味道，真好……」
什……什麼？血的味道，真好？紅岩無意識的哆嗦了一下，姑裳現在的表情讓他不受控制的產生恐懼，這到底是什麼感覺？只覺得眼前這個……不是人……
卧佛顯然比他好一些，強忍著戰慄的衝動，他強自冷笑了兩聲，「姑裳公子，你倒是一再的讓我吃驚啊！不過我現在懶得管你了，莫吟的人頭比那虎符值錢的多，這還要多謝你呢！」
姑裳臉sè不變，笑著點頭，「那你要怎麼謝我？」
卧佛一愣，他只是想刺激一下姑裳，卻沒想到對方卻一點不放在心上！
但就是這一愣的功夫，卻看那書生長袍略微揚起一角，姑裳動了，幾乎是一息的時間，就到了卧佛的面前！這可真的是面前！他們倆個幾乎是臉貼臉！
「啊！」卧佛幾乎是驚叫起來，但是隨即他喊不出聲了，因為他的喉嚨被緊緊地抓住了。紅岩喉嚨發乾，下意識地想上前幫忙，但隨即他發現了，自己動不了了，因為自己沒有腳了……「噗通！」他掉在地上，雙腿從膝蓋往下都齊齊切下了！
「不！啊！不！」紅岩甚至顧不上雙腿的疼痛，他恐懼的挪動著身體後退，同時大叫：「不！這不可能！你……你怎麼……」
他們三人原本都有著十數步的距離，照現在的情況看來，分明是姑裳先用什麼切掉了紅岩的雙腿，又一手抓住了卧佛的脖子，可是！這只是一個呼吸的時間！
姑裳的手指很白很細長，是標準文人雅士的手，但是此刻卻毫不費力的扣住一個有著數十年功力高手的喉嚨，顯出一絲詭異的不協調。「你還沒說，該怎麼謝我，所以我自己做了決定……」他嘻嘻笑道，彷彿只是拿了一點不起眼的回報。
莫吟此刻也是心中巨震，他雖然看不見，但是聽著這兩個老頭的話語就能大概猜到了什麼，姑裳？他沒有死！？他到底做了什麼？！周圍的氣氛一瞬間冰凍下來，兩個老者連劇烈的喘息著，心跳聲甚至都遠遠的傳揚出來，
淡青的書生袍未沾染到一絲血sè，姑裳輕輕的笑著，眼裡卻沒有一點笑意，有的只是……冷漠！彷彿寒冰一樣的冷！「你們的禮物我收下了，那麼我也要給你們點回禮啊！」他淡淡的道，隨即很隨意的朝紅岩招招手，紅岩立刻冷汗狂流，嘴裡瘋狂的發出「咯……咯」的聲音。
但很快的，他雙目突然瞪大，呼吸也頓在那一刻。他的胸前破了一個拳頭大小的洞，鮮血狂噴而出，把他的上身衣衫全部都染紅了。而……叢洞里飛出來的，赫然就是他的心臟！
「啊！魔……魔……」卧佛雙目赤紅，臉sè卻青中帶灰，死死的盯著那顆緩緩飛來的鮮紅心臟，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黑血，顯然已經肝膽俱裂，死了！
姑裳看了看已經歪脖斷氣的老者，眼裡掠過一絲不屑，下一刻就把他扔到一邊，緩緩走出屍陣，伴隨著搖頭道：「無趣，無趣……」
儘管是見慣了殺人這種勾當的莫吟，也有些膽顫了，空氣中的血腥之氣刺激著她的神經，那一聲像是見到鬼魅一般的慘叫緊緊抓住她的心！這是怎麼了？我害怕了？我連死都不怕，還能怕什麼？她冷笑一聲，揚起冰冷的臉龐，「看著」姑裳走來。
「你很有意思！」姑裳的眼睛一亮，微微彎下腰，伸出修長的手指抬起莫吟的下巴，「你，很有意思！所以，你跟我走吧。」說完，他手掌一翻抵住了莫吟胸口，隱隱的氣流泉涌而入。
莫吟只覺得胸口流入一絲冰冷的真氣，隨著自己的真氣循環，打通那些被堵塞的經脈，竟有著攻無不克的威力！不過知道對方不是立刻就要殺自己，她還是鬆了口氣。這個「姑裳」絕不是當初那個邪邪的書生，這三天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怎麼完全變了一個人？
而她卻不知道的是，這不是三天的變化，而是在剛才的那一瞬……
落霞谷外的小站旁，歌薰剛剛把把車停好，回頭卻是一愣。
這是怎麼回事？她心裡不由好奇起來。只見平平無奇的小站此刻卻是擠滿了人，甚至有人直接席地而坐在站外的草地上。其中好像還有人受了傷，靠在樹旁休息。更加奇怪的是，他們還都是鏢師打扮！
「怎麼了？」黛寒撥開門帘，輕咦了一聲，「這些人……出了事吧。」
歌薰這才回神，連忙把黛寒扶下車來，「說不清，不過仈激ǔ不離十了，看他們都灰頭土臉的……」
黛寒淡淡搖頭，「事情恐怕不簡單，如果被劫鏢了，應該會去追，追不到也不必在這荒山野站里停留的。」
小姑娘還想說點什麼，可是看了看黛寒的臉sè，又淡淡道：「管他什麼事呢，我們休息片刻就走！」
白袍男子聞言一愣，看了看垂眼放簾的紅衣小姑娘，心裡突然疼了一下。但還是點了點頭道：「好。」
好，你是為了我，我怎能說不好。黛寒何等聰明？打從第一眼起就已經把這個小丫頭給讀透了，那一副古道熱腸，任是很多江湖大俠都有所不及，如今，這一句管他什麼事呢，已經說明了那顆心，最重要的東西已經變了。
小站說是小站，其實不過就是個大一點的草棚子，站長是個黑瘦的老頭，此刻蜷縮在一角，似乎很懼怕這幫鏢師。
二人走近了才發現，這棚子實在是沒有落腳的地方了，小姑娘不由皺了皺眉，「看來是沒的休息了，你在這等我下，我去換點水和糧食就回來。」言罷她面不改sè的從東倒西歪的鏢師們中間穿梭過去，正是再次運用了那巧妙的步法。
正中一桌上，坐著一個勁裝女子，此刻正隱隱注視著歌薰的身影，突然眼前一亮！
「這位姑娘等一下！」她突然道，語氣中卻隱然帶著霸氣。
歌薰隨即看過來，也是一愣，心道這群鏢師里竟然還有個女子啊？微微一笑道：「這位姐姐有事？」
看著小姑娘的笑容，女子突然覺得有種清涼的感覺，這笑容，真舒服！她環顧四周，揚聲道：「大家振振jīng神，騰出一張桌子來給兩位貴客。」
鄰桌的鏢師們一看自己家主子發話了，雖不情願，但還是拖著疲憊的身體紛紛擠在一起，有些鏢師直接跑到棚子外面去了。很快的，一張四人小桌被騰了出來。
棚外的黛寒眼中閃過一絲憂慮，但還是淡淡的走了進來，坐在桌子旁，伸手拉了拉有些傻眼的歌薰，示意她也坐下，對著歌薰疑惑的神sè，他微微搖頭。
「姑娘，你的好意我們領了，現在，咳咳……你有什麼事可以說了。」他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女子心中驚奇，這個男子的氣息竟然如此之弱？！而那張臉，雖然沒什麼表情，可是自己為什麼有種心虛的感覺？她心中冷笑，就算他猜到什麼又如何？自己的要求，還容得他們不答應么？！
「請問公子二人可是要南下？」她擺弄著手裡的茶杯道。
黛寒點頭，「是。」
女子輕笑，眼裡露出一絲英氣，「既然要南下，可是要經過前面的落霞谷？」
病秧子心中道了一聲來了！但還是點頭，表示同意。
女子的笑容越發明顯起來，「可是我們鏢局前幾天在這山谷中遇襲，一行的鏢寶都落在了山谷中，可是奇的是後來我們每每進入山谷找尋，就會有大石從壁旁落下，根本通不過的！」
歌薰一聽就急道，「那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