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門前殺戒
莫吟依舊還是那樣站著，和兩天前一個地方，一個姿勢，一個神態，甚至是一個氣息……
終於，廟門輕輕打開，從裡面走出來兩個老者，和數十個勁裝武士。
「莫閣主真是有毅力，其實你大可不必要這樣，只要你飛鴿傳書叫來部下，自然能把我們這小小的破廟拆了，地宮入口也藏不住啊！」紅岩苦笑著走上前，手裡舉著一個錦盒。
「哼！」莫吟冷笑一聲，「你們地宮有其他的支道，我若走了，你們就會轉移地點。而我站的這裡，恐怕就是那地道的開關處吧？」說完她拍了拍身旁的石虎，眼中閃過一絲輕蔑。
紅岩和卧佛臉sè一變，本以為這是一個倒霉的巧合，誰知她竟是知道的？！
莫吟看了那錦盒一眼，「你們又打什麼主意？乖乖交出虎符，我還能饒你們不死，否則，別怪我往生閣大開殺戒！「
卧佛理了理神sè，「莫閣主，我們並不想與貴閣為敵，十五年前的一役已經讓雙方都實力大損，實在不宜再有衝突。這次我們也是受了委託，才想探知兵符的下落。而現在……」他突然為難起來，支吾道，「事情已經不能收拾了……那個人他……他死了！」
他！死！了！
「什麼！」莫吟一直緊繃著的臉sè陡然一變，穩穩站立的腳根不自覺地動了下。
卧佛滿面遺憾地拿過紅岩手裡的盒子，遞了過去，「那人本就危在旦夕，在我這裡又不吃不喝，最後就……就……」
緋衣女子看著錦盒，明白了那裡面竟是「那個人」的人頭，身體一時間有些僵硬。怎麼可能就死了呢？自己在這裡白白的等了兩天兩夜，而他竟然就在裡面輕輕鬆鬆地死了？他不是很神氣么？不是說踏鳳也不過如此么？！
如今，只剩下一個人頭給我是什麼意思？！
腦海里模糊的浮現出那一絲邪邪的笑意，似乎是最讓人無力的嘲諷。
你不是喜歡嘲笑我么？！你不是自命不凡么？！你怎麼能就這樣死了？！
也許是太過激動，以至於莫吟覺得自己的雙手都有些顫抖，接過錦盒的時候，手指還傳來一絲刺痛，從指間一直痛到了心裡。
隨後……「為什麼？他死了便死了，為什麼要砍下他的人頭？！」冷絕的話語從她嘴裡吐出，全身一瞬間溢滿殺意。
卧佛愣住，那雙眼睛里的殺意讓人心寒，身體不住地顫抖了一下。磕巴道：「這……」但隨即，他瞄了瞄莫吟盒子下的手，看著那滴下的血液逐漸紫黑，狡黠的笑容立刻在臉上展現。「這是因為，必須要有一件東西給你，讓你需要親手來接！」
麻痹的感覺來得太快，莫吟只覺得天sè突然就昏暗下來，錦盒從手中掉落下來，裡面竟然是一個毫不相干的頭顱。不知怎麼，明明想到自己中計了，但是腦海里第一個念頭是……
還好，不是他。
「哈哈哈！」紅岩終於舒展了眉眼，這個女魔頭的威脅已經沒有了！「沒想到她竟然會為那小子閃神，否則怎麼可能辨別不出那盒子不過是個機關？」
卧佛也鬆了一口氣，天知道他剛剛有多緊張，如果葯xìng晚發作一點，或者機關沒有啟動，恐怕他現在早就見閻王去了！可是現在……「嘿嘿！紅岩長老，如果江湖上知道是你我二人把往生閣閣主殺了，諸葛門的聲望還愁不能重震么？」
「想殺我？」莫吟冷冷的看著一眾人漸漸靠近，握了握緊手中的彎刀，「那要看你們肯付出多少代價！」
「還敢逞凶？」紅岩不屑的抽出權杖，「你現在中了諸葛門內的獨門劇毒，就算我們不動手，半個時辰后你也會全身腐爛而死！」
而卧佛已經忍耐不住了，厲聲道：「上！砍下這女魔頭的頭顱者，立刻升為舵主！」
廟內的石室內，姑裳微微合併著雙眼，周圍安靜的可以，以至於外面隱約的對話分外清楚……嘴角奇異的翹起，猶如妖孽一般的笑容綻放在臉上，「莫吟……往生閣閣主……這難道就是……天意么？」
半盞茶的時間，也許對於普通人來說，並不能做什麼，但是紅岩和卧佛兩個年過花甲的老人卻見識到什麼是爆發的力量……一個女子，一個已經眼花無力的女子，竟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殺死這足足三十個門徒！絲毫沒有停頓，絲毫沒有憐憫，彷彿那些不是生命，只是發泄的螻蟻……
「她不是人！怎麼會有這樣的女人？！」紅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世人都說往生閣代出妖魔，難道……
但，眾多屍體當中的緋衣女子也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肩膀上兩道深可見骨的傷痕，鮮血已經把長衣染得更加鮮紅炫目，而那一雙靈巧的雙腳，已經完全麻痹……
莫吟持刀跪坐在血地之中，眼神依舊是沒有任何溫度，靜靜的看著他們二人，似乎是等待最後的結束。
隨著時間一點點流逝，她的身體開始了顫抖，眼前也逐漸變成昏暗一片。不行！不能坐以待斃！她咬了咬舌尖，強逼出最後一點元氣，左手一撐從地上掠起，右手的踏鳳已經旋轉式的劃了過去！
卧佛雖然被她的殺氣所震懾，但也能看得出她已是強弩之末，運足十二分真氣，化掌為刀直切莫吟面門，想要用強攻取勝。莫吟不敢硬碰，刀路改為從下而上，取其胸口，而身體則側翻而出，躲開那掌風。
兩位長老配合多年，紅岩早就看準時機，此時身形急轉從另一側面切向莫吟小腹。身體早就不聽使喚，莫吟明明看到對方攻來，卻也無力躲開，硬生生的接了一掌，不過她的彎刀還是劃破了卧佛的后襟。落到地面上的時候莫吟感覺自己已經快散架了，四肢百骸都麻木了，頓時噴出一口鮮血！但是儘管如此，她還是守住最後的神智，翻滾到一邊，大口的喘著粗氣。
紅岩苦笑一聲，「終於還是倒下了！竟然堅持了足足一盞茶！要知道就算是一頭老虎，也早就死了……」
卧佛抽著涼氣，這一刀如若沒有被紅岩打擾，恐怕絕對能和自己同歸於盡！他一步步走進莫吟，雙目已經發光，彷彿看到了最大的寶藏，「哈哈！紅岩！你我二人終於可以翻身了！在這窮鄉僻壤的地方也呆的夠久了！等把莫吟的人頭交給門主，咱們就是諸葛門最受人尊敬的長老！」
倆位長老眼中泛光，齊齊的走過去，彷彿已經迷醉在自己高高在上的興奮中。
緋衣女子冷冷的「看著」他們，儘管眼前已經是一片灰暗。要……死了么？一瞬間的茫然閃過腦海，這就要死了么？我莫吟，我，莫吟……
記憶中那一襲雪白的長衫，溫暖的笑容，好像是冬天的雪都融化了一般……
阿凝，我將來嫁給你好不好？
……為什麼？
因為阿凝是世界上最溫柔的人啊！我一定……我一定要做你的新娘！
我一點都不溫柔……
阿吟覺得阿凝是最好的！阿凝是阿吟這輩子最喜歡的人，你將來娶我好不好？
時間彷彿過了一個輪迴那麼長，對方道了一聲，好。
好，等阿吟長大了，在這大殿之上，你做我的新娘。
…………
這個承諾守了多久？
莫吟從一個執著倔強的小女孩，變成了冷漠嗜血的女魔頭，只為了，守著他，守著往生閣，守著這一個承諾……
嗤笑一聲，莫吟冷冷的抬起頭，死了，也好吧，其實他……早就回不來了……
『吱呀』一聲輕響，卻把在場的三人拽回現實。
「好熱鬧啊……」詭異的語調，從廟門口輕巧的響起，兩位長老腦袋裡都『嗡』的一聲，那四個音階字字都砸在他們心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