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諸葛玉濡

第十八章 諸葛玉濡

當風月殤終於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個時辰之後的事了。她微微睜開雙眼,發現周圍依舊是一片昏暗,自己這是在哪裡?她逐漸回想著,才想起來那一個最好看的微笑。那個人是誰?為什麼一個笑容會讓自己昏厥?她滿心的疑問。

「舵主!你醒了?」旁邊一個女侍衛開口問道,但是掩飾不住內心的顫抖。

「怎麼回事?我昏過去多久了?」風月殤第一時間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發現除了陣陣頭暈以外,並沒有什麼不適。

「舵……舵主,屬下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我們被那個奇怪的人關起來了,姐妹們一個一個的被帶出去,可是都沒有回來!」小侍女聲音忍不住顫顫的,控制不住的恐懼,外邊偶爾能傳進來的哭喊聲,實在太恐怖了!

風月殤心裡一沉,竟然被一網打盡了?還有閣主重傷在身,會不會也遭到了毒手?「一個一個被帶出去?他是什麼目的?」她抬眼望去,這是舵內一個關押犯人的密室,此刻還有大概二十幾個門徒在角落裡瑟瑟發抖。也就是說,已經有三十多人被拖出去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個人是魔鬼!他明明長得那麼好看,可是為什麼可以動輒就把一個姐妹的手臂砍掉?就因為那個姐妹沖他吐了一口口水!」小侍女眼睛一紅,她們都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那個被砍掉手臂的女子和她私交甚好,此刻肯定是不活了。

一個一個被帶走?風月殤隱約猜到了什麼,但是心卻一直往下沉去。只希望自己送出去的飛鴿傳書能早點到達長老們的手中,否則,十幾年前的巨變恐怕又要重演了。

石室門外,一個小女孩滿臉驚恐的顫抖著,她是負責監察的秘使之一,但是年紀卻還很小,甚至才剛過豆蔻年華。她纖細的手臂上划著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而她整個人被定在那裡,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鮮血一點一點的流到腳下的大木盆里。木盆里的血已經快要溢出,顯然已經有不少人遭遇到毒手。

「不……不要……求……求你了……」小女孩臉sè蒼白如紙,兩個大眼睛越來越無神,但是本能的還在不斷的求饒。

而她的對面,站著一個纖瘦的女子,緊抿著嘴角,低著頭看不清表情。正是被封住了穴道的莫吟。她緊緊握著雙拳,指甲都在手心裡摳下了血痕。

「怎麼樣,這些還不夠么?」諸葛玉濡輕而易舉的結束了小女孩最後的痛苦,把她的屍體隨意的往牆邊一扔,和那些之前的「同伴「相聚。而後,他輕笑著點了點血盆,「傳說只需要三十三個處子之血,加上施術者的部分祭獻,就能讓瀕死之人復活了,這裡正好是三十三之數,莫閣主若是覺得還不夠,我可以再去取。」

莫吟只覺得渾身寒冷,這人血在他眼裡只不過是取之則來的物品么?密室當中還有很多往生閣的門徒,如果在這樣下去,她們都會被放成乾屍的。她本已覺得自己足夠冷血,但是今rì她才發現,自己動搖了。

看著那些恐懼的、祈求的眼神,那些鮮活的生命逐漸蒼白,而這些人都是她的手下,是將身家xìng命都寄託於往生閣的人。

乾裂的嘴唇劃過一道弧線,莫吟之前的傷勢已經不輕。她輕笑道:「不過就是想親眼見證我門的秘術,有必要搞這麼大么?」

諸葛玉濡不置可否的聳聳肩,解開了莫吟身上的穴道,「這只是一次見證,如若能夠成功,我要復活的就不是一個瀕死的人了。你只要照我說的做,我就不會再找往生閣的麻煩。」

一次見證?莫吟心中一顫,難道他真的要復活什麼人么?往生閣之所以能稱作往生,就是因為這一門詭異的秘術。能夠以活人的鮮血和施術者的生命祭獻,換取逝去之人的xìng命。三三之數,九九之數,千百之數,只是劃分不同等級的界限。如果說三十三個處子之血只能救活瀕死之人的話,一千個靈魂純潔的處子之血,才能真正做到活死人,肉白骨。

這個人難道真的要復活一具白骨?他要取一千個人的鮮血?!莫吟越想越心驚,但是眼下如果她不就範,就連這幾十個人都會白白送命。

「好!我答應你。」莫吟默然轉身,向舵內的祭壇走去。開始用那些鮮血在祭壇上畫出一圈又一圈的咒符。

大約過了兩個時辰,莫吟才終於將祭壇畫好,可見這個秘術的艱難。她冷冷地看向諸葛玉濡,道:「那你想讓我復活誰?」與此同時,她看向剛剛死去的那些女孩,哪怕只能救一個,也好啊。

諸葛玉濡輕笑搖頭,道:「她們不行,兩個時辰都死透了。我早就給你準備好了一個,這人很奇怪,打也打不死,但傷勢真算得上是瀕死之人了。」他隨手一招,從門后提出一人。這人此刻已經是滿身血跡,蓬頭垢面,但是從散亂的髮絲間,竟然能夠看到他睜著眼睛看著諸葛玉濡,嘴角噙著一絲笑意!

姑裳!莫吟愣了一下,沒想到這個時候這個人會冒出來。但是隨即,她深深地皺了皺眉頭,姑裳此刻四肢都奇異的扭曲著,顯然已經被人惡意地折斷了,而他的胸口和腹部也都被石子洞穿了。如果是一個普通人恐怕早已氣絕,就算是絕世高手在這種傷勢下,也不可能還能笑得出來。

可是為什麼,此刻看到這個人的笑,會讓她有一種莫名的安心?之前的慌亂,迷茫,這一瞬間都消失不見,冷冽的莫吟,又回來了。

諸葛玉濡並沒有注意到莫吟這一連串的反應,他對姑裳很有興趣,不然也不會專門把他留作復活的對象。他本來就是個怪物,倒是一點也不排斥跟他一樣詭異的存在。

「嘭!」他把姑裳往祭壇上一扔,「開始吧。」

劇烈的撞擊似乎讓已經麻木的身體又一次體會到了痛感,姑裳咧了咧嘴角,硬挺著沒有哼出聲。

「喂!他到底要你做什麼?」姑裳勉強讓自己躺平,位置卻剛剛好是畫符的zhōngyāng。

莫吟抿了抿嘴角,只是瞟了眼地上還一副事不關己模樣的男子,並沒有說話,但手中的動作已經開始。只見她雙手平托,嘴角摒出艱澀的詞語,然後把右手食指放在唇邊,咬開一個傷口,讓自己的鮮血和畫符滴連在一起。隨著她不斷的吟唱咒語,血陣慢慢的泛起紅光。

姑裳只覺得周圍越來越冷,甚至能夠感到一絲絲冰冷的風從身體的四面八方吹來。而莫吟的臉sè卻越來越蒼白,她不斷的皺眉,彷彿經歷著什麼痛苦。

血光越來越濃,呈一個半圓形的光罩,把祭壇整個包圍進去,變得霧氣迷濛。

「喂!你……」姑裳實在忍不住,開口想詢問什麼,結果被莫吟的眼神制止了。他能夠看到莫吟用嘴唇「說」著:「一會你的傷好了,馬上離開這裡,什麼都不用管,密道出口在西南邊。記住,左側第三間石室里囚禁著數十個我門弟子,你去把她們一併帶走。」

姑裳心中一沉,用唇語道:「你到底要做什麼?」

莫吟原本的緋衣現在已經變成血紅,映襯著她雪白的面龐更加蒼白。神sè一振,莫吟突然帶出一股強大的霸氣,「我要和他同歸於盡。」

rì出東方,南方的冬天雖不及北方寒冷,卻帶著絲絲寒氣,cháo入骨髓。

歌薰早早的起床收拾東西,胸口的傷勢終於穩定,雖然不能劇烈運動,但是南下之行決不能再拖了。今天,是他們停留在張太守家的第五天。

「歌薰,你把這皮裘帶上,現在的你還不能自己禦寒。」林風暖提了的小包袱進來,臉上帶著些許擔憂。

「沒事的,我已經好啦!」歌薰連忙擺擺手,「這些rì子都打擾著你們,白吃白喝,湯藥費也都是你們出的,我已經很不好意思了。」

林風暖臉sè一冷,「拿著!「

小姑娘苦笑一聲,不過還是依言收下了皮裘,順手抓起女鏢師的雙手,輕聲道:「暖姐姐,我知道你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意思,但是你的心意我都明白。我也要告訴你,我並不覺得你們欠我什麼,這一切都是我自己願意的。而且……」她看了看自己的胸口,輕揚嘴角,「我真的不在乎!真的!」

林風暖看著那輕輕的笑意略微一呆,為什麼她到現在還能如此輕易的笑出來?笑得彷彿一切都是大夢一場,消逝如風?隨後,她在那雙漆黑的瞳孔里讀到了什麼,釋然了,這也許就是歌薰所特有的地方吧。她就是這樣簡單地活著,簡單的為了一些人,一些事堅持而已。

「歌薰,以前我不明白,為什麼你可以做到如此決絕,但是現在我好像明白一點了。也許……有一天,我會羨慕你。」林風暖輕笑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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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生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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