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晚上好
夜晚的NID工業區會詮釋什麼才叫做無人區。
臨近一「牆」之隔，對面是霓虹燈照亮的夜空，到處都是廣告燈牌，全息大黃魚的彩光甚至都能從這兒瞧見上一點，可是在NID的這邊，整個街區卻都陷入進了一片死寂之中。
在這偌大的工業區之中，只有幾盞還有運轉的昏黃路燈證明了這裡還沒被人完全遺忘，但僅此而已。
走了廢棄工業園后，會看到被推翻的圍牆，看到攔腰截斷的路燈，有的地方還能看到成堆廢棄的被擺放在一起，疊成塔一樣高的廢車。
集裝箱上被塗鴉上了各種彩繪，一般人在看到這些多眼的蜘蛛彩繪時，就會趕緊離開這裡。因為所有在夜之城裡居住的人都知道，像是這種多目蜘蛛的彩繪圖案，是一群賽博瘋子的幫派圖標。
賽博黑幫——漩渦幫。
那是一群危險度極高，混亂至極的瘋子，而被遺棄的工業區，就是這些恐怖傢伙們的據點。
但在最近的幾天里，NID工業區里卻又迎來了一批不速之客。
他們的肌肉隆起，身材高大，腦袋上或是手臂上帶有著綠紅條巾，原生的肉體上印有著各種紋身，攜帶著機槍和衝鋒槍，以及手雷進入了NID。
在今天下午，有關動物幫的一個小團隊進入NID入駐的消息，逐漸的在圈子裡傳開了，動物幫的這群傢伙雖然沒有漩渦幫那群瘋子那麼瘋，但是也不是群好惹的人，啊，不對，夜之城的黑幫里又怎麼可能會有好惹的傢伙呢？
亡命之徒與他們相比可都夠善良的了。
不過這個意外消息卻引起了不小的轟動，讓一些雇傭兵小團體都選擇了先不去工作，而是打算老老實實的觀望兩天。
畢竟，一個黑幫入駐了另一個黑幫的駐地，那後果自然是不用多說的，這樣的事情很容易就演變成幫派戰爭，尤其是當被侵入的還是一大幫瘋子的情況下。
因此現在可不是個工作的好時間節點，要一個不小心的話，現在工作很容易就成為兩個幫派鬥爭下的可憐犧牲品，沒有人想走在路上時，或是在某個小夜店裡嗨的時候，然後火箭筒和手雷就出現在了自己眼前...
......
在NID眾多廢棄的工廠中，有一間工廠外，在多灰布滿蛛網的牆面上，一隻可怖的多目蜘蛛被新的油漆給覆蓋，變成了一隻咆哮著的，但是有些歪嘴的棕熊，與那隻多目蜘蛛一樣，這隻咆哮著的熊，也是幫派圖標。
幾盞彩燈之下，滿是油灰和垃圾，以及各種殘骸的工廠里，幾個人坐在了油漆桶，或是在鐵塊架子之上，正在交流談話。
「明天我們得再找個地方待著了，葛母多，這裡現在已經不安全了，讓那幫傢伙知道我們在這的話，那少不了一場架打，我寧願死也不想被他們抓住。」
說著這話的男人舉著啞鈴，言語中滿是對漩渦幫的厭惡。
動物幫和漩渦幫，是兩個理念截然不同的幫派，前者不喜歡給自己植入義體，更相信原生的肌肉，後者則是一股腦的往自己身上插零件，有什麼用什麼的那種人。
「我知道，我們明天早上就開車離開，不過這他媽的！都怪今天早上那輛車實在是太硬了，不然任務肯定能完成。這幫該死的公司狗，他媽的車防彈就算了，可他媽的這樣一摔，翻滾出去幾十米遠都沒把他們給摔死？」
「還有，那個中間人要怎麼做？要把他找出來，
然後把他的腦袋摘掉嗎？說真的，我早就討厭他那半個大金屬腦袋了，他每次抬頭看我，我都會犯噁心。你們是不知道那傢伙的嘴有多臭，每次他一張嘴，我就會聞到股營養液和機油的難聞味道。」
肌肉隆起，叫做葛母多的女人憤憤的說道。
「他既然敢供我們出來，那就不會怕我們找他。畢竟公司和我們一比較，很明顯，那個狗雜種是更怕公司一些啊。」
「就是，他和軍用科技里的公司狗可有著點交情，他可不會怕我們，你在想什麼呢？」
一群人正這樣火熱的說著，其中一個頭戴紅色圍巾，赤裸上身，露出結實肌肉，姿勢邪魅的男人突然就開口道：「都安靜！外面剛剛好像有動靜。」
耳朵上掛著最新的外骨骼科技，紅頭巾肌肉男眯起了眼睛，狐疑的看向了緊鎖的鐵門。
「什麼？」葛母多降低了自己的音量，同時一把抓過了身邊自己「自製」的衝鋒槍，警惕十足的看向了門邊。
「漩渦幫那群瘋子找到我們了？」
「我不太確定…但是外面現在確實是有動靜，而且鬧的好像還不小。」
紅頭巾伸出手指，做出噓聲動作：「噓…你們都安靜點，都別出聲。」
他一點一點的摸向門邊，耳朵里能聽到的聲音也越發清晰。
鐵門的外頭——
「殺了他，他竟然把克姆給殺掉了！我們絕對不能讓這個傢伙逃掉了！」
「用手雷炸死他，轟隆！」
「媽的，他到底裝載了什麼樣的義體，為什麼我到現在都沒看出來？」
「這傢伙他媽的到底是個什麼情況！這是哪兒來的貨？」
吵鬧的聲音傳進了耳朵里，有著人聲和武器的爆炸聲，還有轟隆的一聲，該死，那不會是手榴彈吧？
紅頭巾面帶驚疑的靠近了鐵門，外骨骼裝置傳回來的聲音告訴他外面正在發生的一切，但是他怎麼都不敢想象，竟然會有人在夜裡的時候去驚擾漩渦幫，這他媽…
這不是瘋了嗎？
哪怕是紅頭巾自己和葛母多都不得不承認，漩渦幫的這群傢伙就是純純的瘋子，沒有人會想惹上這群瘋子的。
「難道是我的裝置出問題了？」
紅頭巾狐疑的伸出了手，粗大的手指輕觸了下裝置，點了那麼一小下。
重啟裝置后，紅頭巾試著再去聽外面的聲音，這時候他發現外面的聲音又都安靜了。
葛母多舉著槍，疑惑的看著紅頭巾。
紅頭巾搖搖頭，肩膀一抬，舉著雙手做出了個無奈的動作。
葛母多見狀鬆了口氣，說真的，她已經夠瘋狂了，但就算是她，也不想和那群瘋子扯上關係。
「沒事沒事，只是這裝置出了點小問題，我就說嘛，我買的明明是聽人聲的裝置，怎麼還聽到了爆炸和槍聲，那要聽到的是真的，豈不是代表著這聲音發生的地方就在不遠處？」
紅頭巾擺擺手，張開嘴巴接著說道：「來吧，讓我們接著鍛煉肌肉，說真的葛母多，你最近舉起來的重量少了很多。」
「放你媽的…」葛母多張開嘴要罵紅頭巾，但突然又閉上了嘴，面帶驚恐的看著紅頭巾的身後。
「咔啦！」
被從內鎖住的鐵門突然瘋狂搖動了起來，而動物幫的一行人也是馬上做出了相對的反應。
他們舉起槍面向大門，沉著大臉，葛母多的身旁，甚至有個傢伙舉起了一個火箭筒。
如果大衛看到的話，他會立馬認出來這個火箭筒，因為這正是上午在公路上差點殺死了他們的火箭筒。
「呀，鎖住了？那沒錯了，肯定是在這裡了。嗯，漩渦幫那群傢伙可真是帶的一手好路呀。」
一個聲音突然在門外響起，清晰的傳達到了每一個動物幫成員的耳中。
「咔噠噠！！！」
下一刻，沒有任何猶豫，動物幫的一伙人直接對外面發起了攻擊，廢棄的小工廠里亮起了劇烈的火光，他們的瞳孔在強光下收縮，而衝鋒槍和手槍，還有高級步槍的聲音則是交匯奏出了一首曲子。
「轟！」
一聲巨響下，是一隻拳頭打穿了門，令人震撼的是，那看著竟然會像是只原生的手臂，那隻手頂著槍林彈雨，然後摸到了生了鐵鏽的鎖，接著——
「鏘！」
一聲巨響下，鐵鎖被人力硬生生的拉斷，大門同時也被舉起。
一個頭髮有些油油的男人出現在他們面前。
葛母多和紅頭巾都同時一愣，他們見到他的衣服被子彈給打的破破爛爛，他衣不蔽體。
但是他也不在意，抬起了手，他開口詢問道：
「晚上好，動物幫的各位成員，我是過來找幾個人的…啊，卡西.昂里斯，葛母多.希斯莉亞，你們果然就在這呢。」
「那沒事了。」
他伸出手指著紅頭巾和扛著衝鋒槍的葛母多，說著，就轉過了身。
「你他媽的是誰？你是公司派出來的特工？」卡西看著皮膚白皙，身上無任何安裝義體痕迹的男人，眼中閃過了絲驚恐。
這原生貨？
他原他媽！
能打穿六厘米鋼板的機槍掃在他身上，結果他毛事都沒有，這他媽的能是原生貨嗎？
開什麼玩笑！
而那個人並沒有理卡西，而是一邊笑眯眯的轉過身，一邊伸手將門又給拉了下去。
「碰噠！」
鐵門發出了聲巨響，
將壞了的鐵鎖扣上，但是因為被他給扯壞了，所以就只能象徵性的給掛上去。
「好了，讓我們好好聊。」
「咣當！」
大門合上，此時此刻，外面再無法看到廢棄工廠里發生的事。
但卻能聽到槍聲，驚呼聲，叫罵聲。
但是啊，這就是夜之城，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