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斷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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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化雨神功》,我是這麼稱呼它的。」
難得的,何必動臉上露出了幾分自滿的神色,可見這門武功確實是花費了他不少的心血,也確實是他自豪的東西。
「江湖中本就存在著改變他人招式方向或者化解他人力量的武功,《春風化雨神功》本也是這類武功。」
「當時我不過十七歲,便已將這門武功連至爐火純青之境,於是便不由得開始思考,既然能化解招式產生的力量,那麼是否可以化解空氣所產生的阻力?」
蕭劍心激動地問道;「您成功了是嗎?」
何必動點了點頭,道:「《春風化雨神功》原本只有四層,我又給它加了兩層,一共六層。」
「不僅是化解,我還做到更近一步,讓原本阻礙行動的空氣,變成我的助力。」
蕭劍心疑惑道:「什麼意思?」
何必動不答,只是迅速地向蕭劍心胸前拍出一掌。神奇的事情發生了,明明何必動拍的是前胸,但蕭劍心的後背卻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推力,以至於蕭劍心不由自主的向前邁了一步。
這下他終於理解了何必動所說的是什麼意思。
蕭劍心越想越覺得驚奇,他從未想過這世上竟會有如此神奇的武功。
但忽得轉念一想,又覺得有些不對,問道:「既然《春風化雨神功》擁有化解敵人招式的功效,為什麼我從未見過師傅你用過?」
何必動答道:「原因有兩個,一是空氣的流動就像水流一樣變幻莫測,如不全神貫注便很難隨心所欲的操縱。第二是因為沒有必要,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至少目前為止我還沒見過和我比速度的人。」
蕭劍心點了點頭,看來主要原因還是因為自家師傅太強了,天下無敵絕非浪得虛名。
事實也確實如此,《春風化雨神功》原本叫《春風化雨功》,原本只是二流的武學,但憑藉著何必動天才般的造詣,硬是將其推演成了一門絕世神功。
接著何必動便將《春風化雨神功》的要旨。
世上道理往往只需要一句話就能講清,但真的想要將其做到,有時卻需要花費一生的時間。
《春風化雨神功》說來神奇,以蕭劍心的智慧也只用了不到半個時辰便全部記住,但若真的想將其練至大成可能需要一輩子的時間。
將全部的武功傳授給蕭劍心后,何必動滿意的點了點頭,又一指一旁直愣愣看著的小蓮道:「記得也要教會你的師妹。」
「誒?」
蕭劍心看了一眼傻獃獃的小蓮,頓時覺得背上背了一塊千斤巨石。
那何必動呢?
蕭劍心轉臉一瞧,嘿,那傢伙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
但不管怎麼說,難得學得如此神奇的神功,接下來只要認真練習就能很快無敵於天下了吧。
這麼想著的蕭劍心很快,就病倒了。
這幾天天氣本就寒冷,再加上稍微淋了些雨,一下子就感染了些許風寒。
看著家裡的這位二把刀大夫,蕭劍心覺得自己馳騁江湖的時間還得往後挪一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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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天清晨,金燦燦的陽光鋪滿大地,將沉睡了一夜的大地喚醒。
遠處鱗次櫛比的屋檐像是像是披上了一層金色的魚鱗,恍惚間似是變得像生靈般靈動。
街上的人群逐漸變得熙熙攘攘,生活在人世間的人們總是被什麼東西催促著一般,不停地追逐著什麼。
於是沒有什麼可以追逐的狗雜種就像被放逐出了人群一般,
顯得格格不入。
狗雜種抱臉坐著,眼中的憂心始終無法散去。城裡發生的事情他終於聽說了,雖然有些晚,但他還是聽說了。
他開始擔心起徐梨庭,十分的擔心。狗雜種現在應該做什麼?
他也許應該馬上行動起來,比如去找徐梨庭,他應該知道她在哪兒。
是的,狗雜種十分的清楚自己應該做些什麼。但他依然一動不動,就像釘在了原地。
他身上沒有釘子,但心裡卻有。一顆名為恐懼的釘子將他牢牢釘住,動彈不得。
既害怕面對徐梨庭的感情,又害怕自己趕到時發現事情已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
也許狗雜種就是一個可笑的懦夫,既不敢直面過去,又不敢面對未來的懦夫。
但是傻呆在原地事情就會有所好轉嗎?
並不會,狗雜種的內心不僅沒有變得更加愉快,反而開始更加的沉重。
無數可怕的想法就像野蠻生長的雜草,不停地瘋長,狗雜種的思想也變得愈發的雜亂。
終於狗雜種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一個匣子,一個精美的匣子,即使是街邊的乞丐也會不由得讚歎其花紋的精美。
但狗雜種卻沒有讚歎的心情,因為這個匣子是突然出現在狗雜種面前的。
所謂的突然,就是狗雜種根本沒有注意到這個匣子是什麼時候在那兒的,彷彿憑空出現的一般。
狗雜種小心翼翼地打開匣子,沒有暗器,沒有毒物,沒有機關,但對於狗雜種來說就比任何的機關暗器都來的可怕!
一支木簪,一支隨處可見的木簪,但狗雜種便知道這是徐梨庭的東西,狗雜種曾經看見過徐梨庭很珍惜地將它收起。
一截斷指,一截溫婉纖細的食指,看樣子原本是屬於一個女子的。
看到這截斷指的瞬間,狗雜種整個人就像被五雷轟頂般,僵硬不動。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總要等事情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才開始後悔?
為什麼自己總要面對如此殘酷的命運?
為什麼自己身邊的人總是無法得到一個美好的結局?
狗雜種在心中不斷地拷問著自己,一遍又一遍,彷彿這樣做就能讓自己好受些。
然而這麼做就像用痛苦去對抗另一種痛苦,得到的也只有痛苦而已。
匣子中還有一張字條,上面寫了「子時三刻,城南聽雨樓后」。
顯然這是兇手交給自己的,狗雜種頓時血氣上涌,不管不顧的衝出門外。
他本就不是一個能剋制自己情緒的人,只是殘酷的現實逼迫著他去做那些不曾做過的事,去習慣那些不曾習慣的東西。
憤怒令他失了神智,但一個被憤怒沖昏了頭腦的人又該如何對付那些窮凶極惡的兇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