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飛機上的感染者（上）

這座紐約最大的機場，始終燈火通明，永不停歇，一架架飛機起起落落，有人來，又有人離去。候機大廳，人頭攢動，熙熙攘攘，人們討論著昨晚百老匯的舞台劇，或者在大都會藝術博物館里欣賞的某個藝術品，置身於這座國際性的機場，討論的話題似乎都高尚了不少。

獨自一人的周凱，裹著一身白色高領毛衣，靜靜的端坐在那裡，如此的格格不入，有著一股不屬於這份喧鬧的氣質。

「上帝在創造人的時候，沒有選擇用最好的材料去創造，因此人是有瑕疵的，他們自私，傲慢，貪婪而又懦弱。」周凱自顧自地想著。

看了看時間，周凱起身排隊登機，因為坐的是直飛c國的國航飛機，周圍熟悉的東方面孔，看著既親切又陌生。滿打滿算，他也快兩年沒回國了。

廊橋上，乘客陸陸續續的登上飛機，周凱前面幾個身位，一個西裝筆挺的青壯男子突然停了下來，不知道在等些什麼，他身後一個滿臉油膩，像是吃慣了山珍海味，身材都變得臃腫的中年男人，不耐煩的從他身旁繞過，小聲謾罵道：「犯病玩意兒的，突然停下來幹嘛。」

正好有一個蹦蹦跳跳的小女孩從旁經過，她開心的像叢林的小鹿，因為男人的突然的轉彎，她也沒有反應過來，筆直的撞了上去，眼看就要向後摔倒，好在周凱眼疾手快，扶穩了她。

中年男人一臉兇相的對著周凱叫道：「你家的小孩啊，走路那麼急，怎麼教的，不會看路嗎？」

沒等周凱說話，一位穿著玫瑰紅空姐制服的年輕女人從後面沖了過來，急切對小女孩問道：「小溫，有沒有事呀？」

名叫小溫的小女孩顯然是被男人的模樣嚇壞，認為自己做錯了事，無助的望著空姐，可憐巴巴的搖了搖頭。

「小姨，我沒事。」

女孩的小姨，轉頭準備和男人理論。

穿著深藍制服的乘務長已經走了過來，她輕輕拍了拍女孩小姨的肩膀，語氣溫和而又充滿力量：「小莉，你帶溫溫，先登機，這裡我來。」

話音剛落，中年男人咄咄逼人的說道，看樣子他還想要賠償。

「咋了，不講道理是吧？撞了人就想跑？」

他直勾勾的盯著兩位乘務員，眼神貪婪的像只餓狗，微微晃動的肥肉的上，每一個毛孔都散出令人作嘔的氣息。

這時，被中年男人有意忽略的周凱，將手重新插回口袋，盯著中年男人，不緊不慢的說道：「小朋友是被撞的。」

語氣異常平靜，不帶有絲毫情感，簡單的陳述一件被中年男人顛倒是非的事實。

男人像是被觸及逆鱗一般，換回之前那副兇狠的模樣，胸膛有些許起伏，氣息開始變粗，因為被周凱揭了老底而感到惱羞成怒，就要發作。

乘務長立馬擺出微笑，成熟老練的說道：「先生，您看周圍這麼多人看著，小孩子有點頑皮，不小心撞到你，您總不至於跟個孩子置氣，我們呢，站在這也不算回事，要不先上飛機，我待會親自去給您道歉。」

中年男人瞅了眼四周，的確有幾個人在看他們，他也不想把事情鬧大，怒「哼」一聲，轉頭登機。

乘務長看著男人的背影，臉上終於是露出一點點慍怒，但是出於職責，她還是要忍下去。不過對著周凱，她禮貌而又不失親切的說道：「先生，真的十分感謝你。」

空姐小莉同樣對周凱抱以微笑，這個微笑比乘務長要更誠懇一些。

「太謝謝你了，帥哥。」

小溫也用她那甜甜的聲音對著周凱說了一句：「謝謝你，大哥哥。」

周凱一直古井無波的面容，露出淺淺的笑容，對著兩位乘務員輕輕點頭，然後摸了一下小溫的腦袋，邁步徑直走向飛機。

拿著登機牌，周凱找到自己的座位，普通經濟艙46c，靠近過道的位置，周凱特地沒有選擇靠窗的位置，雖然他不排斥坐飛機，但是透過舷窗望向一望無際的天空，會讓他覺的心慌。

大致掃了一眼四周的人，好巧不巧，過道對面就是之前在廊橋上停下的西裝男，十指交叉合攏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眼皮閉攏，頭靠座椅，眉頭緊皺，面色泛白。

他的旁邊就是那個剛才和周凱有過節的中年肥胖男子。

冤家路窄，肥胖男雙手摩擦著大腿上被撐大的呢絨材質的黑色休閑褲，不停地發出沙沙聲，嘴裡還不斷的嘀咕著髒話，眼睛帶著狠辣的目光斜視著周凱。

周凱只是輕描淡寫的掃了他一眼，便安然的坐到自己的椅子上，看到周凱這般雲淡風輕的姿態，肥胖男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想不到好法子找茬的他，只好用肥大的左右手握成拳頭捶在自己大腿上。

自私，傲慢，貪婪，在一個人身上表現的淋漓盡致。

「呦，酷哥，巧呀。」

一聲清脆悅耳的嗓音傳入正在休息的周凱耳里，她的主人染了一頭青春，活力四射的橙色短髮，兩道柳葉般的眉毛俏麗可人，一雙略大而又靈動的黑眼睛里，裝滿了驚喜，鼻樑形成一條優美的線條，紅唇微微張開，細嫩的脖頸上掛著粉色的藍牙耳機，身段修長，粉黃的連帽衛衣搭配藍色的牛仔褲，腳底是一雙黑白帆布鞋，這是一位具有典型東方特色的美少女。

周凱輕咬嘴角，眉毛微抬，瞬間思考了一下，帶著一絲疑惑的問道：「你好，請問你是？」

少女憨笑著撓了撓頭，纖纖玉手在空中擺了擺，著實吸引人的眼球。

「哎呀，哈哈，這不是忘了自我介紹嗎，我叫蔡明莉。」

周凱眼裡的疑惑不減，他可不記得自己認識一個叫蔡明莉的人。

「我好像不認識你。」

蔡文莉又解釋道：「哦哦哦，是這樣的，剛才你在廊橋的行為，我願總結為酷的一。」說完，少女對著周凱比了一個大拇指。「所以你可能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你。」

周凱的脖子往右邊扭了一下，輕微的笑了一聲。

「哈哈。」

他被少女幽默的表達方式逗笑了，抬頭望著蔡文莉，隨即道謝：「沒這麼酷。」

「那個，酷哥，我坐裡面，靠窗那個。」

這下周凱連忙起身：「哦哦，那我讓一下。」

蔡文莉婉拒道：「不用，你腿收一下，我進得去。」

周凱又坐了回去，乖乖照做。

等到蔡文莉坐好，周凱很認真的對著她說道：「你好，我叫周凱。」

少女抿緊嘴，一對明亮的雙眼盯著周凱，右手撫摸著自己的下巴，好像在思索什麼。

周凱也跟著遲疑了一下，「是自己說的不對嗎？」

忽然，蔡文莉非常真摯的問道：「嘶~~，酷哥，你是在跟我搭訕嗎？」

「哈哈哈哈。」蔡文莉口中的酷哥轉過頭，又笑了。

不知怎麼的，周凱就是想伸一個懶腰，遇到蔡文莉后，他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放鬆。

「哎呀，和你開個玩笑，凱子哥。」蔡文莉眨巴著大眼睛，向周凱望去。

「我知道，沒事。」

飛機起飛，這趟航班或許會變的非常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