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連環計
「有毒?」
陳樂山心想果然如此,毒這種東西,該不是片刻斃命吧?
他有些不敢多想,如果陳叔死了,這個世界還有誰?
「無妨。」
落塵道長看陳樂山有些失魂落魄,趕緊安慰道:
「我道門兼收並蓄,這些百家敗類的玩意,倒不是什麼不能對付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從懷中摸出些個小瓶和小盒子,在其中挑出兩個,一個叫梁師範拿水化開,給昏迷的陳塘強行灌下去。
他自己在陳塘的傷口上擠壓幾下,那另一個藥物,敷在傷口上。
然後,落塵道長運起玄功,手掌按在陳塘心口,一片紅光閃爍,好一會,陳塘居然睜開了雙眼。
這等毒箭,如不是陳塘擋住,當時射在陳樂山的要害,只怕此刻黑衣人勢必阻攔落塵道長施藥,那陳樂山就必死。
幸虧黑衣人對陳塘並不在意,否則多拖個一時半刻,只怕陳塘也是救不過來了。
梁師範感嘆:「離火功摧枯拉朽,果然神奇,陳塘應該沒事了。」
落塵笑笑:「你儒家浩然之氣,可不是能夠化萬物嗎?卻來這裡羨慕我。」
梁師範心中苦笑,那也得成聖之後,可是儒家功法都沒有,提升全靠領悟,哪有那麼容易。
陳塘看他們二人在互相吹捧,知道刺殺之事已了,拿眼看看陳樂山,見他安好,心中徹底放鬆下來:
「你,你怎麼五級了?」
這時候,另兩人也看向陳樂山。
落塵道長先安撫一下:「樂山,陳塘沒事,半個月就好的了,這期間不要在運功打鬥就行了。倒是你,不是不能吸收真氣嗎?怎麼突然五級了?」
梁師範也很有興緻地問:「樂山,你居然掌握了軍陣啊?」
陳樂山猶自驚魂未定,一時不知道從何說起:
「額,我剛才運行《介質心經》,還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介質心經》?」
陳塘皺著眉頭,望著落塵道長,他卻是不知道陳樂山學過這個的。
落塵道長有些尷尬,咳嗽幾聲,知道再不好隱瞞:
「額,這個,這個《介質心經》啊,是掌門師兄創造的功法,當初,當初可能,對吧,就是,你知道吧,就是不小心遺落在這裡,不知道怎麼給陳樂山拿到了。」
他這般坑坑巴巴,顯然是知道陳塘反對陳樂山習武,但是畢竟是掌門師兄的吩咐,他其實也覺得很委屈。
梁師範也覺得不妥,皺眉不已,這個落塵道長也是不識輕重。
落塵道長有些頂不住兩人的銳利眼神,搶在陳塘指責之前,岔開話題:
「不過《介質心經》我也仔細看過,除了擴充經脈,強身健體,倒沒有可能練出武道,也不會有軍陣啊?」
「能擴充經脈?那豈不是沒有武道等級瓶頸?」梁師範感覺匪夷所思。
落塵心中腹誹師兄,搖搖頭:
「正常人根本練不成這個心經,而且就算練成了,也將無法吸收任何天地元氣,按說也只能算一本養身功法。卻不知道陳樂山哪裡來得真氣。」
他這麼一說,就轉移了幾人的注意力,陳塘果然轉頭看向陳樂山,用眼神詢問。
陳樂山有些不知該咋說,他現在大致明白,《介質心經》的功法確實另有玄異,通篇只是講如何運作,但是正文中開篇講到「介質為媒」,然後通篇再沒有提到過介質。
現在看來,好巧不巧今日生出各種神異,多半因為那塊陳家遺物,所謂介質,難道就是那塊黃玉嗎?
他有些不完全確定,開口解釋:
「本來是這樣,但是今天可能是因為那塊玉……」
見他提到陳家遺物,陳塘趕緊阻止:
「哦,不用說了,事關陳家血脈,即便有所靈異,也不必再說。」
落塵道長看陳塘這麼一說,倒是有所瞭然:
「原來如此,看來我師兄玄心真人,果然是造化通玄啊,這《介質心經》,居然就是為你陳家專門而創的,居然也不告訴我。」
他這麼一說,幾人都覺得正是如此。
玄心真人是化外高人,這天下第一高手,功參造化,這種玄奇之事,與他相關,那也就沒什麼好奇怪的。
只是陳塘還是有些鬱悶。他忍辱偷生,肩負重擔,一心為陳家家學續脈,如今雖然陳樂山武學大有出息,更有軍陣之能,但是卻不是初衷啊。
他勉力提口氣,正色告誡陳樂山:
「你身為陳家後人,天下師範所望,肩負為萬世開太平的重任,萬萬不可過於分心武學。」
梁師範聽了直點頭,落塵則是抬頭癟嘴。
「況且,儒門家學大成之後,浩然之氣冠絕天下,何愁不是武道巔峰呢?」
陳塘連著說這麼多話,有些上氣不接下氣,陳樂山見他如此,不忍辯駁,只好點頭稱是。
此時,一名軍士進來,對著陳塘說道:
「百夫長,那個刺客我們挖出來了。」
落塵道長搶著問道:
「找到什麼了嗎?」
「除了一柄銳利的弧形小鏟,其他沒有任何東西。」
「哼,應該是工部的後人,我道門地行之術,哪用得著鏟子?」
落塵道長有些不屑。
陳樂山這時候才有機會發出疑問:
「道長,方才那些人,是不是變作野獸?還能夠…用紙張化大鎚?」
落塵道長皺著眉頭,似乎也有些困擾:
「邪門外道,儘是些唬人的玩意,這百餘年也是奇怪得很,這些嘩眾取寵的東西很是出了不少,沒啥大用。」
溧陽玉衡看看落塵道長,沒有搭話,後者有些憋不住,辯解道:
「我道門雖然兼收並蓄,但也不是什麼都看得上的。」
說罷還是有些心虛,轉頭告誡陳樂山:
「你可別被這些迷了眼,可都不是大道!」
陳樂山覺得當時感受到到了什麼熟悉的東西,此刻卻想不起來,有心想再問問,卻沒得機會了。
此刻,藥石終於發作,陳塘渾身燥熱,於是起身,陳樂山忙去攙扶。
落塵很是嘚瑟:「沒事的,樂山,我道門靈藥就是好,幾日之內,你叔叔如同常人。」
陳塘活動一下四肢,點點頭,問那軍士:「派人通知公主了嗎?」
軍士點頭答道:「方才已經著人前去報信了。」
話音剛落,有一個軍士跑進來:
「百夫長,公主帶隊伍來了!」
眾人別有意味地看了陳樂山一眼,心道公主來得未免也太快了吧,還真是對樂山有意。
外面遠處傳來馬蹄聲響,震得山谷砰砰響,不比方才短暫爭鬥,全谷的人多半都被驚醒了。
幾人走到屋外,這響聲隆隆的,怕是有四個百人隊,事情已了,來這麼多人作甚?
片刻,就見到當先一女子騎著白馬,衣袂翻飛,手中寶劍出鞘,寒光閃閃,戰馬騰躍起來,猶如仙人下凡一般,果然是安平公主蕭薇薇。
這安平公主時年已過雙十,尚未婚配,在彼時也是罕見之事。她幼年得神武帝特許,在道門青平山長大,十五歲才回到宮中。
她為神武帝所寵愛,個性據說甚是任性刁蠻,向來只有她找別人的事,哪有人敢去管她的事情呢?
樂山真是看得痴了,心想自己也算是名門之後呢,這一刻覺得被刺殺似乎也能夠接受了。
數百騎片刻之間就來到面前,安平公主臨空一躍,穩穩站到四人面前,卻是有些愣住了。
「不是有人襲擊嗎?人呢?」
樂山看她腦袋左搖右晃,有些摸不著頭腦的模樣,很是有趣;又看到有一縷髮髻散落開來了,顯然是匆忙而來,心中就有些感動。
「多謝公主挂念,賊人已經逃走了!」
「誒,誰挂念你了?我。。。我是擔心。。。我是擔心梁師範!梁師範你還安好吧?」
梁師範安安穩穩地站在那裡,沒有一點不夠安好的自覺,哭笑不得地說:
「謝公主關心。只不過是七個賊子,已經擊退了,讓公主擔憂了,慚愧。」
安平公主這才下了台階,刷一下收劍入鞘,仰著頭,一手扶腰,強行擺出一副江湖兒女的做派,甚是誇張,故意拿眼斜看陳樂山:
「沒有驚嚇到小學生就好!可惜我來晚了,本公主一劍下去,七個小賊未必夠串的!」
江湖大佬現身,自然豪氣四射,顯然是未能親手殺敵,猶有遺憾。
美女大佬突然停下表演,頭轉回梁師範,身形都沒有來得及跟回來,姿勢極其彆扭,婀娜身姿盡顯:
「幾個?你說幾個?」
梁師範有些莫名驚詫:「七個!」
「七個!七個?不是說有百來人嗎?不對。。。有人假冒斥候啊?為什麼……糟糕了!」
安平公主頓時失色,也來不及解釋,扭身準備去牽馬。
就在這時,一騎正在迅速奔來,速度比剛才幾隊騎兵更快上幾分,一路飛奔一路呼喊:
「報~~~~~,敵襲!敵襲!大營遭遇敵襲!」
公主有五百軍士,起碼有四百人正層層圍在這房屋周圍,軍營……怕是只有不足百人留守。
眾人心道難怪公主來的這般快,居然似乎是中了敵人調鳳離山之計。
就在眾人還在驚懼之中,遠處又有兩騎飛奔而來,其中一騎似乎受了傷,突然摔下馬去。
另一騎也不管他,繼續飛奔,接著聽到他的喊聲:
「兩千人!接近兩千人馬,斥候來報,有兩千敵軍人馬正在接近,軍營守不住,軍營已經失守……是裝甲齊全的賊兵」
片刻之間,大營就失守,那起碼進攻方至少有數百人,後續還有兩千人……
所謂賊兵,就是指內地的流民軍隊,本不足懼;但是甲胄齊全的賊兵,就是流民中的精銳。
雖然帝國總體上繁榮安定,但是帝國之大,難以避免總有些少數地方治理欠佳,一旦遇到災年,就有些人興風作浪。
最起碼有接近兩千多人堵在谷口。在這山谷,四周山峰陡峭,極難攀越,進出山谷僅僅一條路。
這可不是給人家衚衕堵……堵龍鳳了嘛?樂山心裡惶惶,真是歹命。
這不對啊,殺個人需要這麼複雜嗎?還使用連環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