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揮汗如雨
烈日當空，揮汗如雨。
夜寧城外人山人海，男女老少貧窮富貴，圍成一個巨大的圓，目測，直徑五百米有多無少。
連接大圓，一條人體長線拉向遠方，從城牆上看去，像一隻即將進城的巨大蝌蚪，壯觀而美麗。
人們或挖或鏟或背或扛，幹得很賣力，有專業人員指揮，有官兵監督，外圍還有很多人，看樣子是在等著輪班。
不對。
為什麼站著的人比幹活的人多得多？
有情況。
寒末轉身準備出城，紅姐迎上來說道：「公子，城主大人要見你。」
「巧了，我正要找他。」
「公子……」顧寧滿頭大汗爬上城頭，焦急道：「公子，遇到點麻煩，一天可能完成不了。」
「什麼麻煩？」
「大部分人沒有農具，士兵們只能用刀槍戳土。」
「銀子不夠？」
「不是。」顧寧嘆了口氣：「您的銀子還沒用，幾家主要農具商關了門，我懷疑是黃家搞的鬼。」
「黃家什麼來歷？」
「黃家夫人是人皇堂妹，也是慶王堂姐。」
寒末輕笑一聲，認真問道：「你怕嗎？」
顧寧沉默片刻，堅定道：「下官為了百姓，不畏生死。」
「好，你帶人封了商家店鋪，把需要的農具抄了，給老闆安個通敵罪什麼的，押入大牢，沒問題吧？」
「這……」
「特事特辦，當務之急是引水。」
「好，多謝公子出謀劃策。」
顧寧離開，阿豹說道：「公子，黃家是皇親國戚，我們現在是敵人身份，插手太深恐惹麻煩。」
「麻煩。」寒末抹去額頭上的汗珠，說道：「現在的我已經夠麻煩，走，出城看看。」
城外，幾人沿著人線一路走，怎麼看怎麼像上級領導。
抵達生命河已是凌晨，一條近兩米寬的溝渠已經成型，捶打后便可通水，但是，干土沒法捶打，幾名指揮人員正在商討對策。
寒末也沒想到地表已經干到這種程度，水引進去彷彿遇上海綿，直接玩消失，幾十公里，又是平原，臉盆粗細一股水，沒有個兩三天怕是流不過去。
一堆專家湊在一起研究對策，一位老農湊上來弱弱說道：「我家小孫孫喜歡和稀泥，我們把水放進溝里，大家進去把泥踩稀，就像扶田埂一樣，各位大人覺得可還行？」
「喲，這是個不錯的主意。」
「只能這樣了，至少，稀泥能有效堵住鬆土縫隙。」
「那就，放水……」
幾人採用了老農的建議，開始放水。
寒末倒是覺得，如果有足夠多的油布鋪在水溝里，那就太完美了。
想想而已，去哪裡找這麼多油布。
實事上，老農的提議還是不錯的，有人在裡面趕，水流的速度還行。
觀察了一會兒，寒末找來一個指揮專家，說道：「我有個提議，這條河雖然不深，但挺寬，現在沒水，正好可以築個大壩，能幫你們儲存很多水，以備不時之需。」
「您的意思是把河堵起來？」
「是的，比挖坑省事。」
「好好好，明天我彙報城主，立即帶人來勘測。」
「你只管做，我會和他說。」
「謝謝公子，您真是夜寧城的福星。」
寒末笑笑，揮手示意對方去忙，目光掃了一圈，沒自己什麼事，跑到河對面找個地兒開始修鍊。
後半夜，河邊傳來幾聲喊叫，他以為有人被凶獸襲擊，起身跑向河邊，確實有人被襲擊，但不是猛獸，虎牙和阿豹一人押著一名男子走來，寒末大聲問：「怎麼回事？」
阿豹回道：「公子，這兩人企圖破壞河道。」
「破壞河道？破壞了嗎？」
「還沒有，我們一早就發現了兩人，沒讓他們得逞。」
「十惡不赦，該殺。」
「啊……」
兩聲慘叫，兩人滾在了地上。
寒末一臉懵逼，過了好半天喝道：「誰讓你們殺的？」
阿豹和虎牙相互看了看，虎牙擺了擺手，阿豹咧著嘴小聲說道：「十惡不赦，該殺，是公子你下的命令。」
啪。
寒末給了自己一腦掌，說道：「走，回城。」
穿過河道，看著已經變得清澈的水流，他心情不錯，走了二里地，寒末突然停下，說道：「阿豹，你留下吧，我們回去把情況告知城主，讓他派人來蹲守。」
「好的公子。」
「注意安全。」
賞了阿豹一拳，幾人沿著溝渠繼續走，兩個多時辰后，在一處相對較高一點的地段，水溝被挖了一個大缺口，看情形剛挖開不久。
寒末爆了句粗口，三人把缺口堵上，看看天色，把虎牙留下了。
白天有人跟蹤，幾人擔心對他不利，寸步不離跟著，現在天色漸亮，已經能看到遠處的人影，虎牙答應了他的要求。
寒末帶著兩大美女一路前行，沒多久趕上了「和稀泥」的「大部隊」，看著大家「玩」得好開心，寒末莫名的高興。
來到城外已是中午，圓柱形大坑已經很深，目測有七八米，原計劃十米，水流最遲傍晚能抵達，不被破壞的情況下時間足夠。
「公子……」
三人進城時撞見了顧寧，他迎上來說道：「我們查封了六家農具商，反應很強烈，說是要到皇城去告我，下官不怕告，只是擔心……」
「你擔心的事情已經發生。」
沒等顧寧說完，寒末打斷了他，說道：「我從生命河過來，有人破壞水渠，你趕緊派人去巡守，包括河上游，其他事等下再說。」
「畜生，混蛋，該下地獄。」
顧寧罵了一句，命令護衛去安排，說道：「幸虧公子及時發現，現在對我們來說，每一滴水都似生命一樣重要。」
寒末點點頭說：「你可以通知下去，急需用水的晚上可以來取，特別是城外的部落，河水下游生活的人群必須儘快通知到。」
「公子，你就是上天派來拯救夜寧城百姓的，下官代大家給你磕頭……」
顧寧是真激動，兩腿一彎就要跪。
寒末一把托住他，說道：「顧城主，現在不是磕頭的時候，後繼還有很多事夠你頭疼，當務之急是順利把水引過來，但我說過，夜寧城除了天災還有人禍，現在看來人禍才是主要根源，若不及時解決，早晚出亂子。」
他最擔心的是有人往水裡放髒東西，到時候好事變壞事，得不償失。
顧寧是個聰明人，立馬明白了他的意思，說道：「我會守護好水源，如果再有人使壞，我發誓，拼了這條命也要拉他下地獄。」
「我說顧城主，你們這裡壓根不打雷，發誓有鳥用，趕緊去忙吧，晚上告訴你解決辦法。」
「是是是，我去解決儲水池的問題，公子，你回去歇著，下官忙完就來。」
「等等，儲水池什麼問題？」
顧寧一個急剎，說道：「是水池邊緣的防護，他們提出幾個方案，打木樁，砌石牆，或者什麼也不做。」
「該做還是要做的，不要為了省幾個銀子……」突然愣了下，寒末說道：「顧城主，我突然想到一個事，你安排大夥在水池前挖個小水池，一是方便大家取水，二是能保持水質新鮮，明白我的意思嗎？」
「好好好，明白，明白，水通後下官請您來驗收。」
顧寧很忙，也很開心。
夜寧城再怎麼窮，那也是一座城，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沒實力沒背景能做上城主，頭腦肯定是夠用的，苦於條件有限，寒末一來，簡直就像雪中送炭，不對，沙漠里送水，讓他看到了無限前程。
其實，顧寧並不贊成寒末的看法，他認為夜寧城的窮，歸根結底還是天災，然後才是人禍，有了水就有了糧食，百姓就不用錢糧去換水，生活自然就有了保障。
一想到能解決水的問題，他彷彿有使不完的勁，走路帶風，揮汗如雨，甩開膀子跑到「水池」邊，顧寧大聲喊道：「大家暫停一下，我有事宣布……」
之前，夜寧城百姓對這位城主並沒有太多好感，現在，水就要流到家門口了，純樸的百姓自然是心存感激，紛紛停下來望著他。
「大家辛苦了，我開門見山說幾句，我們之所以窮，是因為乾旱，地里出不了幾顆糧食，很多人條件受限拿不來水，只能拿錢糧去換，本來貧窮的我們越來越窮，水是生命之源，為了喝點水導致吃不飽飯，我們是人不是神，誰也受不了又飢又渴……」
顧寧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說道：「這是我的無能，我為無辜死去的百姓賠罪，作為城主，我對不起大家，是我沒有照顧好大家。」
他用腦門碰三次地，說道：「現在好啦，如果順利，我們很快就能喝上水，之後，我們再接再厲，把水引向農田，從今往後，我們的日子會一天天好起來，但是，這好日子並非我帶給大家的……」
「上天保佑，請問是哪位大人出的主意？」
「是啊，他救了我們大家……」
「我知道，是西川王府三公子，我們州雲汐郡主的夫君。」
「西川……」
說到西川兩個字，大家一下子安靜了。
顧寧站了起來，拍拍腿上的土，緩緩說道：「西川也好東川也罷，我們老百姓要的不多，吃飽飯，有水喝，不管敵人還是朋友，人家真心對我們好，就要心存感激，大家覺得呢？」
「城主大人說得對，我們和西川本來就是朋友，三公子是好人。」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三公子幫了我們就是恩人，我們要見他。」
「對，我們要見三公子，當面感謝。」
……
老百姓本來就活得簡單，顧寧引導幾句，大家迫不及待想感謝寒末。
顧大城主揮揮手說道：「好，水淌進池子，我們搞個簡單慶祝，我一定把三公子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