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登門

「哈哈，洛杉雞是外國雞，沒事，以後有機會，我講給你！」

「哦……」石柱呆愣的點點頭。

「明早四點，別忘了。」陸昊嚴肅道。

「耶斯，色兒！」石柱鄭重的行個軍|禮，道。

揣著賣滷蛋的10元，陸昊專門繞道去了一趟農副品批發市場。

1998年的10元，到了批發市場，購買力出乎意料的強悍。

不但備齊了明天滷蛋的全部調料，還買了晚上拜訪牛愛軍要用的高粱白酒和花生米。

做生意說難很難，說簡單也簡單。

陸昊深知，不管大生意，還是小買賣，成本控制都極其關鍵。

誰成本控制的好，誰佔據主動，誰的銷售速度就最快。

銷售速度快，資金周轉的快，才能迅速發展壯大。

尤其滷雞蛋這種買賣，容易被模仿，更需要速戰速決。

所以，用最快的速度賺到滷蛋第一桶金，馬上就要轉型發展，這才是陸昊的思路。

回家路上，陸昊邊走邊琢磨，晚上要跟牛愛軍談的那筆「大生意」。

看到門口停著的26飛鴿自行車，陸昊知道，姐姐陸素梅已經下早班回家了。

1998年，很多城市的年輕人已經騎上了山地車，中|華、捷安|特是兩個最牛的牌子。

而在藍山這樣的縣城，擁有飛鴿、鳳凰這樣老牌自行車，就算是家庭條件比較體面的標誌。

「姐，你下班了？」陸昊邊推門，邊道。

「恩。」陸素梅無精打採的應聲道。

一看陸素梅的樣子，陸昊就猜到她一定有心事，問道：「姐，咋了？有啥事？跟我說說唄。」

陸素梅白了陸昊一眼，心中滿是無奈，自己的心事還不是為了你這個不聽話的臭小子。

但她天性shan良，弟弟哪怕只是表現出一點點上進的心思，自己這個做姐姐的也要盡全力幫他。

看著陸素梅欲言又止的樣子，陸昊也沒多想，道：「姐，家裡的大事以後我都會承擔，你放心吧。」

「老弟，你手裡這是拿的啥？」看到陸昊手裡拎著挺大一隻黑色塑料袋，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裝的些啥，陸素梅問道。

「姐，我今天去調研市場，明天準備一早去賣煮雞蛋，這都是些調味料。」陸昊一笑，道。

「賣煮雞蛋？你哪來的錢買的這些調味和雞蛋？在家煮了，拿到外面都涼了誰買？」陸昊不說，陸素梅哪知道他今天已經首戰告捷的事呢？

還不等陸昊接話，陸素梅又道：「老弟，你有上進心是好事，姐也替你高興，姐只希望你以後不要再去跟那些混混賭錢，你工作的事，姐給你張羅。」

「姐，我不想上班。」陸昊認真道。

「不想上班？靠賣煮雞蛋你能成了家？能有誰家姑娘願意跟你過日子嗎？你怎麼這麼不讓姐省心啊。」

這也不能怪陸素梅，不要說1998年，就是30多年後，大多數長輩還不都是希望子女能謀一個有編|制的正式工作？

陸昊一看牆上的掛鐘，馬上就6點。

想到跟牛愛軍約好的時間，於是道：「姐，這事我之後跟你細說，我現在有重要的事，要出去一趟，晚飯在外面吃。」

說完，不等陸素梅再問，陸昊把調料往牆角一放，拿出那瓶高粱白酒和花生米，推門，走了。

看著陸昊匆忙的拎著酒出門，陸素梅心裡本來燃起的那點希望火苗，

似乎一瞬間就要被澆滅了。

「老弟，你啥時候能懂事啊？不用猜，肯定又出去找那幫混混喝酒胡鬧去了。」

陸素梅心裡別提多難受了，如果陸昊恢復弔兒郎當的老樣子，自己去給他爭取工作，不是白費嗎。

爸、媽，你們為什麼走那麼早，這弟弟我想管，可我管不了啊。

想起早已去世的父母，這6月的傍晚，都讓陸素梅感覺寒意入懷，淚水，似乎又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這時，陸昊已經到了棉紡廠干|部宿舍區的院子。

沒錯，職工住的是宿舍筒子樓，車間主任往上的干|部住的是有天有地有小花園的特色連排小二樓。

這，就是差距；這，就是現實！

牛愛軍是棉紡廠多年的一把手廠長，他的家，自然最好找。

「叮咚、叮咚。」嘿，不用叫門，也不用敲門，人家牛愛軍廠長家的門，他有門鈴，陸昊心道。

「恩？這吃飯的點兒，誰敲門呢？」正坐在真皮沙發上，欣賞VCD機播的香|港「劇情」影碟的牛愛軍自言自語道。

98年的藍山縣城，能看上VCD的，也不能說沒有。

但這麼說吧，當時藍山縣老百姓整體生活水平有限，沒幾家有VCD機，自然也就沒有租、賣影碟的。

當然了，牛愛軍牛廠長不是一般老百姓，有點新鮮、稀罕玩意，也屬正常。

按理說，陸昊白天跟他已經約好晚上找他喝酒、請教，為什麼這牛愛軍這會卻好像忘了這茬呢？

還真不是牛愛軍記性不好。

還真就有事。

還是大事！

事兒就出在下午牛愛軍在縣|委大院參加的那個會上。

一般情況，這類會無非就是學習最新指示，領會最新精神。

可出乎牛愛軍意料，下午，在縣大院三層的會議室，討論的，是關於棉紡廠，年底改制、破產的，專題討論會！

他牛愛軍過的這種吃香喝辣的日子，靠啥？還不是這個棉紡廠嗎？

改制、破產，不管過程咋樣，他牛愛軍已經過慣了的好日子，肯定是要到頭了！

這動搖他好日子的大事頂在腦袋上，哪還顧得上跟陸昊的什麼約定。

別說陸昊了，就是原本讓牛愛軍垂涎七八尺的陸素梅晚上的八點之約，他都顧不上去琢磨了！

世界上的事就這樣。

男的為什麼想變強，因為女人慕強；女的為什麼想變美，因為男人好色。

此刻，門外的陸昊，並不知道牛愛軍下午開會的事。

但是，重生而來的陸昊，今晚要跟牛愛軍談得「大生意」卻跟這事不謀而合！

陸昊心裡非常清楚，在前世，1998年底，就是藍山縣棉紡廠歷史的最後一頁。

而從大的層面上說，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大爆發，國|有企業改制已經勢在必行，或者說是迫不得已。

因為當時，很多國|企都在吃大鍋飯，效率極低，虧損嚴重。

大多數一把手都不顧企業死活，自己拚命撈錢。

因此，陸昊敏銳、大膽的，做出判斷！

雖然，距離棉紡廠正式破產還有半年，但，此時的牛愛軍，必然清楚廠子早已山窮水盡的實際情況。

所以，今晚，我陸昊就要捅開你牛愛軍心裡這小九九，好好跟你牛大廠長請教請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