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進城救人

第二天，天還沒亮，林衛軍早早地起來了，帶著裝給大姐的糧食悄悄地上了山。

找到了昨天放兔子的地方，看著兩隻兔子還活著，雖然精神不太好，但活的總比死的強。

於是林衛軍開始走路去城裡，其實村裡有一輛牛車，但是這個點趕車的大爺估摸著還睡著呢，而且野兔也不方便讓人看見。

到了城裡，林衛軍打算去黑市轉一圈，得先把野兔換成錢票，等會好去供銷社買東西。

現在的黑市比較嚴格，人比較少，林衛軍轉了一圈也沒找到合適的買家。

這時一個跟他差不多大的漢子突然跑過來：「大哥，你有東西要出手嗎？」

林衛軍一聽有人要買自己的東西，熱情地回道：「兄弟，你有什麼能換的，我這裡有兩隻野兔，還活著的。」

那人一聽是活的野兔更高興了：「大哥我也不跟你來虛的，兩隻野兔我算你3元。」

林衛軍仔細想了想，3元，不少了，現在肉都要五毛一斤，兩隻野兔估摸著也就六斤多，不虧，於是就答應了。

林衛軍一隻手緊緊地揣著兜里的3元錢，一隻手提著娘給大姐準備的糧食，高高興興的來到了供銷社。

沒想到今天這麼順利就把野兔給處理掉了，媳婦和閨女的口糧總算有了點保障。

快到供銷社的時候，林衛軍一眼就看見了站在人群里的大姐，她看著依舊是那麼地熱情可親。

這會兒她似乎也注意到了他，正向他這邊望了過來。

「老三，你來這裡幹什麼？家裡的情況如何？爹娘還好嗎？最近家裡還忙嗎？」林愛紅許是有段時間沒回去了，一口氣問了許多問題。

「大姐，家裡一切都好，只是最近一段時間大家都很忙，爹娘身體也都很健康，你就放心吧，別擔心。」

林愛紅看著三弟手裡拿著東?就知道一定是她娘又給她帶東西了，「三弟，過來，我們過去聊。」說著，她就帶著林衛軍來到了一處偏僻的地方。

「對了，大姐，爹娘擔心你們糧食不夠，就讓我給你送了點。」說著，他將手中的東西遞給了林愛紅。

林愛紅拎著手裡的糧食，這包東西不算太沉，卻是她爹娘辛苦攢下來的。

「三弟，你以後叫娘別再給我送糧食了，城裡的糧食已經發下來了，現在不像以前那麼緊缺了。」

「再說了，你姐夫現在在肉聯廠上班，我們也不差這一口，等會你和我一起去我家，我給你做點好吃的，順便給爹娘帶點東西回去。」

林衛軍一聽大姐的話就知道，這次又不可能空手回去了，因為他大姐就是這個性子，你要是不拿回去吧，她還要跟你急，覺得你不把她當親人。

這幾年，幸虧大姐和大姐夫時不時的接濟，不然還真難熬，自家可真是欠著大姐和大姐夫太多了。

十幾分鐘后，林愛紅領著林衛軍回到了家裡。

林愛紅的家並不大，大概只有40平，總共有三個房間，兩個兒子睡一間，夫妻兩睡一間，還有一個小雜貨間，面積很小，只能放下一張1.2米的床。

家裡有客人來了的話就收拾出來當個客房，所以一般都是用來存放一些雜物。

平時做飯的時候，在陽台上架個火爐，廁所是公共衛生間，每層樓有一個，樓層不高，只有五層樓。

「三弟，你坐，我給你倒杯水。」

林衛軍急忙說著：「大姐不用了，我把東西給你放下我就準備走了。」

「難得來一趟，這麼著急幹嘛，難道你不願意待在大姐家裡嗎？」

「哪有，哪有，你看你，又多想了，我這不是為家裡著急嗎？最近農事繁重，家裡的人都很忙，今天本來就耽誤了這麼久，得早點回去幫忙。」

「對了大姐，我媳婦生了，是個閨女，兩天前生的。」

「三弟妹生了啊，閨女好，我就想要一個閨女，家裡兩個皮猴子一天到晚上躥下跳的，別提有多難管了，對了，我小侄女叫什麼名字啊？」

「我閨女大名叫林子?，小名年年，年年有?的意思。」

「年年有?，這名字好，比你大哥二哥取名字的本領強，我可得給我小侄女準備點禮物。」

「大姐不用不用，她就一個剛出生的孩子，能需要什麼。」

「什麼不需要，你以為我不知道家裡啥情況，弟妹那個身體，孩子估計都吃不飽吧。剛好，我最近得了兩罐?乳精，你帶回去給我侄女喝，叫大嫂他們不要眼紅，這是我單獨給我侄女的，要是有意見叫他們來找我。」

林愛紅緊接著說道：「對了，快中午了，你就乾脆在這裡吃完午飯再走吧。」

「大姐真不用了我真得走了，來之前，娘叫我早點回去的，你也知道娘的脾氣。」

「好吧，那我就不攔你了，這塊肉帶回去，給家裡人補補，還有這兩罐?乳精和這些餅乾，你都拿著。」

林衛軍提著大姐給的東西出了?，想著兜里還有剛剛賣野兔的三塊錢要不拿給大姐就當自己是買的，但是一想大姐的脾氣，算了還是以後條件好了再報答大姐吧。

林衛軍一路走得很快，就怕回去晚了。

這會正是最熱的時候，只見汗水一滴滴的從林衛軍臉龐上劃過。

突然，前面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一群人聚集在一起。

林衛軍走近仔細一看，發現大家都圍著地上的人。

只見一個五六十歲的蒼老老者，正躺在地上，一身看不出什麼料子的黑色衣服，但是看著沒補丁。

老人雙眼緊閉，面色發白，給人一種隨時斷氣的感覺。

所有人都在看著，誰也不敢上去幫忙，就怕自己被訛上。

林衛軍看著老人蒼白的臉色，呼吸急促，不太像是在訛人。

於是林衛軍上前一步，問道：「你們有誰認識這位老人家嗎？」

周圍的人一聽，都擔心被訛上，他們紛紛搖頭，表示不知道，從沒見過他。

林衛軍緊接著又問道：「那你們知道最近的醫院在哪裡嗎？」

「這位兄弟，醫院就在不遠處，從前面路口右轉一點點就能看到，很明顯的。」這時一名年紀與林衛軍差不多大的男子說道。

林衛軍回過頭來，對著剛剛說話的男子笑了笑，道：「謝謝你，兄弟。」

「你們有人能幫我扶起這位老人放我背上嗎？我手裡拿著東西不方便。」林衛軍向周圍的人詢問道。

林衛軍手裡提著剛剛大姐給的東西，不放心把東?寄存在別處，只好一直拿著，畢竟肉和?乳精都是稀罕玩意。

「我來幫你。」剛才給林衛軍指路的那個人上前一步。

沒有理會周圍人的想法，而是將老者抱了起來，輕輕地放到了林衛軍的後背上。

周圍的人見沒什麼事了也都紛紛離開了。

林衛軍小心翼翼的將老人背在了背上，他不僅要時刻擔心背上的老人會掉下來，還要時刻小心著手裡的東西，好不容易才把老人背到了醫院門口。

到醫院時他已經汗流浹背了，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感覺到自己的雙腿開始有些無力地顫抖。

「醫生，有人嗎?」林衛軍背著老人在醫院門口就開始大聲地呼喊著。

護士們聽見喊聲，趕緊衝過去，幾個人將老人抬上擔架，送進了病房。

「對了，你是這位老人的親人嗎？請你到醫院前台繳一下住院費。」一名年紀較小的女護士在林衛軍面前說道。

「對不起，這位護士同志，我和這位老人素不相識，是我剛剛在路邊經過的時候看到他昏迷不醒，就把他送到了醫院。」林衛軍有些無奈道，不過還是上前去交錢了。

想著兜里僅有的三元錢，林衛軍有些不捨得，畢竟素未相識。

「護士同志，請問住院費多少錢？」林衛軍問道。

「你好，住院費一共五毛。」護士回道。

五毛！這麼貴！都趕上一斤豬肉的價格了，算了都送到醫院來了，就當是為閨女積德了。

林衛軍雖然有些不情願，但也替老人付了醫藥費。

本來打算交完錢就走的，可是轉念一想，這位老人就一個人，萬一出了什麼事怎麼辦？送佛送到西，等他醒了再走吧。

於是林衛軍就一個人坐在醫院的過道，等著人醒來。

這時護士走了過來：「你就是把剛才那位老人家送到醫院的那個人嗎？醫生給他檢查了一下，發現老人家並無大礙，只是天氣炎熱，有點中暑，再加上老人家有點高血壓，吃了點葯就好了，現在他醒來了，說要見你，你跟我來。」

林衛軍本來是打算拒絕的，但轉念一想，還是決定去看看，免得心裡不踏實。

於是林衛軍就跟在護士的身後，朝著老人的病房走去。

老人身上穿的已經不再是剛剛看到的黑色的衣服，想來是醫院的人為老人重新換的病號服。

此時此刻老人半躺在病床上：「年輕人我得好好謝謝你啊，今天要不是你我這把老?頭說不定就沒了。」老人一邊說著，一邊激動地想馬上下地，旁邊的護士看著老人激動地樣子立馬攔住了他。

「沒事的老爺子，今天這種情況，換做是誰都會幫你的。」

老者感激的點點頭，原本有些發白的臉上，突然出現了一抹笑意，眼中滿是興奮之色：「小夥子，你的一片好心，會有好報的，不知可否告知，你的姓名和住址？」

聽到這句話，林衛軍臉上沒什麼變化，他本來幫助這位老人也不是為了回報。

於是回答道：「不用了，我就是一鄉下人，今天也是因為有事才來城裡，得趕緊回去了，家裡最近活計忙。」

聽到這話，老人的內心更是感動，真是一個樂於助人的好孩子。

於是老爺子換了一種方式：「那你可得告訴我名字和地址，不然我今天不讓你走。」

林衛軍此時不想和老爺子再糾纏下去，於是一邊說著，一邊報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又客套了幾句。

「我叫林衛軍，永安大隊溪山村人。老爺子我看你現在沒啥大礙了，我就放心了，不過這會兒我真的走了，以後這麼熱的天您在外面得注意點身體。」

老爺子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心道，算了，等身體好了，一定要去好好謝謝這位小友。

「好好好。咱們有緣再?。我今兒也就不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