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試煉（一）

時光如逝，一年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一天早上，周子元又早早來找楊業比試，兩人正比的興起的時候，遠遠一道靈光飛馳而來，轉瞬而到，落在了兩人面前，靈光消散后，現出一個少女來。

這少女約莫十七八歲，年齡與周子元相仿。少女並未穿道袍，而是穿著一身翠綠長裙，手中拿著一支碧玉長笛，一頭青絲長發，用綠色絲帶束著，垂在身後，直到腰際，五官精雕細琢，眉目如畫，一雙眼睛滴溜溜的轉著，在兩人身上來回打量，說不出的嬌俏動人。

綠衣少女打量著二人，忽然「撲哧」一聲笑出來，聲音清脆動人，猶如風鈴，接著又可愛的皺了皺鼻子，似乎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笑，然後便對著二人說道：

「我是你們墨月師姐，以後記得見面要叫師姐，要聽師姐的話，知道了么！好了，墨老頭叫你們過去，跟我來吧。」

說完忽然從雙袖中抖出兩條絲帶，纏向楊業和周子元。可憐兩人絲毫沒有防備，頓時被絲帶纏住，然後便被這少女用絲帶吊著御空而起，向主峰飛去。

到了主峰，那叫墨月的少女放下二人，說道：

「好啦，到了，走了走了，快跟我去見墨老頭。」

兩人以往被人帶著御空飛行，從來都極穩妥的，這次卻被折騰的不輕，偏生這少女修為不弱，那絲帶也是一件十分詭異的法寶，兩人絲毫掙脫不得，落地之後，猶自驚魂未定的喘了幾口氣，見墨月已經跑進了大殿，只得跟著進去。進得殿內，周子元猶自惱怒的瞪了笑嘻嘻的墨月一眼。

殿內情形還是如一年前一般，墨無傷仍是眯著眼睛斜躺在主位石椅上，樣子也是依舊那般虛弱衰老。

除了墨無傷外，當年對他們幾人進行考核的清河道長也在下首坐著。

墨月進得大殿後，便跑到墨無傷身後，對他說道：

「墨老頭，我把他們倆帶過來了，嘿嘿！」

墨無傷見到墨月從殿外進來，就是一愣，又看到後面跟著的楊業和周子元，便板著臉對墨月斥道：

「又胡鬧！我讓別人去接他們倆，你去湊什麼熱鬧！從來就只會給我添亂！」

墨月顯然是不吃這一套，又皺了皺鼻子，爭辯道：

「我不是聽說你收了兩個徒弟，想看看我的兩個師弟是什麼樣的嘛！人家幫你接人，你還說人家添亂。」

墨無傷無奈地搖搖頭，不再理會墨月，轉向楊業兩人問道：

「這丫頭有沒有找你們的麻煩？」

楊業抬頭，卻見墨月站在墨無傷身後，對著二人擺手示意，又豎掌在脖子上比劃，做威脅狀，強忍著笑，回道：

「沒有，墨月師姐天真爛漫，並未為難我們！」

周子元雖然惱怒，倒也不敢拿這等雞毛蒜皮的事到墨無傷面前告狀，惡狠狠的瞪了墨月一眼，點點頭沒有說話。

墨無傷皺了皺眉頭，順著楊業二人的目光往身後看去，墨月趕忙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仰著小臉，東張西望。墨無傷見狀，也不再理會她，繼續說道：

「那就好，這是為師的女兒，自小驕縱慣了的。她比你們小，你們喊她師妹就行，她有不對的，你們做師兄的，莫要一味慣著她！

一年前，我便跟你們說過，會對你們另有安排，這一年中，你們將那些法術，可掌握了？」

得到兩人的肯定答覆后，墨無傷點了點頭，也不對二人進行考校，便對清河說道：

「既然如此，你便帶他們去吧。」

說罷，便閉重新閉上了眼睛，不再理會幾人。

清河起身對墨無傷一稽首，便帶著楊業和周子元出去，墨月在後面也趕忙跟著跑了出來。

出得大殿，墨月得意的對二人揚了揚下巴，說道：

「還算你們兩個聰明，不然，哼！還有，都是先入門的排行靠前，哪有按年齡論資排輩的，我先跟著墨老頭學法術的，你們後來的，就得喊我師姐，記住了沒，不許聽墨老頭的喊我師妹！」

見二人唯唯稱是，這才滿意的跑開。

清河似是對這墨月也頭痛無比，見墨月遠去，才鬆了口氣，說道：

「自打十多年前觀里有了這丫頭，從此以後就是雞犬不寧，唉！」

說罷無可奈何地搖頭嘆息一聲，然後又對楊業二人道：

「按照觀里的規矩，修為到達靈動境之後，少則一年，多則三年，就要去後山水鏡洞天試煉，試煉通過之後，會有丹藥法寶和新的神通法術賜下，並且觀里還會根據你們的實力適當分派一些外出歷練的任務。

要是不能通過，在接下來的三年裡，便要接受觀里安排的雜務，每日邊做雜務邊修鍊，待三年後再來，直到通過為止。今日正是試煉之日，其餘弟子都已經在水鏡洞天等候了，因你們是觀主弟子，我才特意過來安排這一切，希望你們莫要讓觀主失望才是。」

說罷也不待二人答話，帶上二人便御空向後山飛去。

到了後山落下后，楊業四處打量一番，只見一處山洞在不遠處，洞口石壁上端刻著「水鏡洞天」四個字，正是這次試煉之地。洞外站著約莫百餘人，楊業不由詫異，這太清觀平日里冷冷清清，看似沒有多少人，卻沒想到，光是來試煉的就有百餘人。

似是看出了楊業的疑惑，清河在一旁輕輕地道：

「這些不全是來參加試煉的，有些是帶著自己門下的弟子或者同門來參加試煉的，參加試煉的人都時靈動境，不會御劍飛行，靠他們自己，要走到什麼時候去。不過單是參加試煉的，也有七十餘人吧，許多都是以往未曾通過的，這還是此次新入門的人少的緣故，換做以往，人就更多了。」

楊業聞言又四下看了看，果然見到有些個背負長劍的道人，其中還有兩個手執拂塵的，看面目略覺眼熟，應是初入太清觀時，在主峰大殿里見過的長老。

「楊大哥，楊大哥！」突然有喊聲傳來，楊業循聲看去，卻見是程旺，算起來，兩人已經有兩年多未曾見面了。正要回話，卻見程旺身邊一個手執拂塵的中年道士咳嗽一聲，瞪了程旺一眼，程旺嚇的頭一縮，便不敢再說話了。楊業對那中年道士有些印象，依稀記得正是程旺的師父，太清觀的戒律長老，向來以苛刻嚴厲著稱，是以只得對程旺笑了笑，點點頭，也不再說話。

清河四下看了看，說道：

「人都來齊了，隨我進去開始試煉吧。」

說罷當先向那山洞走去。

眾人尾隨著進入，洞內很是寬廣，正中央有一個十丈方圓的水池，水池中的水極為怪異，折射出銀白色的光芒，恍如一面銀鏡，亦看不出水池深淺，想來水鏡洞天的名字便由此而來。洞頂石鐘乳上不時有水滴落下，滴進水池裡，發出滴答的清脆聲響，濺起一圈小小的漣漪，使水面猶如被摔碎的銀鏡一般，向四面八方散發出道道散亂的銀光，映得洞中光怪陸離。

「你們收攝心神，看著池面。」是清河的聲音傳來。

這些參與試煉的弟子，依言看向池面，只見清河隨後拂塵輕輕一擺，便從拂塵之上抖出點點燦爛星光，緩緩飄散到了池面上，那池面瞬間銀光大盛，刺得眾人眼睛一片恍惚。楊業乍見那銀光，也不由得閉上眼睛，隔了一會兒，嘗試著把眼睛睜開后，卻見到眼前景色大變，已經不再是水鏡洞天中的樣子。

於此同時，洞中參與試煉的其他人也和楊業一般，都閉上了雙眼，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彷彿失魂一般。隨同前來的其餘人，都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

過了約有一刻鐘工夫，其中一人眼皮掙動記下，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第一個醒轉過來，卻是程旺。一旁觀看的人，見狀都大為詫異，紛紛向程旺看去。程旺似乎還沒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見眾人都將目光集向他，忐忑不安地看向戒律長老，囁嚅著道：

「師父……」

戒律長老也覺著意外，但是除了意外，也有些欣慰，向來嚴苛冷厲的臉上，也難得的露出一絲笑意，隨即便又立刻板起了臉，招手將程旺叫到身邊來，示意莫要說話之後，便不再理會程旺，復向池邊仍在試煉中的眾人看去。

倒是清河笑著向戒律長老拱了拱手，道：

「恭喜清沅師兄，收得如此佳徒！」

又過了盞茶工夫，又一人醒來，這次是周子元，清河讚許的點點頭，又搖搖頭，也招呼其到自己身邊來安靜等著。

其後陸續有人醒來，待到午後未時許，許多人都已經醒來，也有些人眼睛閉著，眼珠在眼皮下一陣亂轉，然後四肢抽搐，倒在地上，再被清河施法救醒。

那些倒下的，便是試煉失敗的人。

漸漸的，池邊人數漸少，到最後，則只餘下楊業一人，仍然恍如夢中，在那裡一動不動。時間慢慢過去，一直到大約申時間，幾個時辰過去了，楊業仍如初時那般，沒有絲毫動靜，既不醒來，也不見失敗的跡象。

四下眾人看著楊業，開始有些躁動，不清楚到底出了什麼事。周子元起初醒來時見到已經有人先自己而醒，那人還是和自己一塊來到山上，最不受自己待見的程旺，正鬱悶以極，這會兒也顧不得這些了，焦急的看看楊業，又看看清河，張張嘴，欲要說些什麼，卻被清河擺手制止。程旺與楊業交情甚好，此時也忍不住一臉擔憂的看向楊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