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試煉(二)

第九章 試煉(二)

那水鏡洞天的銀色水池,其實就類似一個幻陣,被清河施法激活之後,所有盯著池面看的試煉弟子,便不知不覺地陷入了幻境之中。

楊業被池面刺目的銀光照的閉上眼睛,再度睜開之後,就覺著意識一陣恍惚,抬頭看到自己正站在平涼城城門前,便只記得自己是得知平涼城被圍后,辭別李夫子,一路從西山跑下來要去接司玲蘭出來的。

楊業望向城內,見城內已經火光衝天,不由大驚,慌忙向城內衝去。進到城內,只見不少兵丁在四處縱火搶掠,有魏國的,還有其餘諸國的。所有這些兵丁,都面目猙獰,血紅的眼睛里透出令人心悸的瘋狂。這些人有的獨行,有的三五成群,其中一個看到楊業,嘶叫著便舉槍向楊業衝來,楊業大驚,想要躲開,腳下踉蹌,卻被不知道什麼東西絆倒,那兵丁跑過來,舉槍便對著楊業胸口刺去,眼看槍尖就要觸及胸口,楊業情急之下,下意識的手指掐訣,那兵丁手中的白蠟槍桿忽然變成一條木藤,轉過彎去,接著嗤的一聲從那兵丁咽喉穿過,透頸而出,然後藤蔓迅速枯萎,化作飛灰。兵丁先是一臉迷茫,直到一股血線自喉間窟窿里噴射而出,才轟然倒下,軟趴在楊業身上,眼中儘是不可置信。

那一股血線正噴在楊業臉上,楊業伸手在臉上一抹,只見滿手血紅,不由一愣,隨即想道:

「是了,我會法術,我要趕緊去救司玲蘭。」

然後便推開身上屍身,掙扎著爬起來向城中大司徒府奔去,卻沒有去想自己怎麼會法術,亦不曾察覺自己眼中竟然也帶有淡淡地血紅,彷如那些亂兵一般,只是血色沒有他們那般濃郁。

楊業一路殺進司徒府,沒有找到司玲蘭,便又折向皇宮奔去,一路上也不知道殺了多少兵丁,城中滿是大火,吸收木靈氣變得極為艱難,待走到皇宮時,已是筋疲力盡。

楊業四下忘了下,見到附近還有許多花木存活,便咬咬牙,強撐著施展法術,將周身能感應到的草木盡皆抽盡靈氣生機,這才感覺恢復了七八成體力和法力,然後分辨了下方向,便向太極殿跑去。

進入太極殿之後,果然見到一群二十多個兵丁正護衛著司靖安和司鈴蘭打算離開。司靖安看到楊業,面露憎惡之色,瘋狂地對身邊兵丁不知叫喊著什麼,然後那些兵丁便都向楊業衝來。(本章節由網友上傳&nb)

楊業自看到司靖安后,就盯著他挪不開眼光,心底一個聲音不停的在喊「殺死他,殺死他……」,其餘的什麼也聽不到,看不到了,漫天火光,滿城嘶喊,放佛都離自己遠去,眼中所見,心中所想,都只有司靖安。看著司靖安,只覺他面目越來越猙獰凶厲,彷如妖魔,楊業心中也愈加焦躁不安。

「殺了你!」一聲嘶吼,如同沒有理智的野獸,楊業也向司靖安衝去。

此時,水鏡洞天內等候在旁的幾位長老和其餘帶隊的師兄,看著日已西沉,時近黃昏,而楊業還是那般站在池邊,沒有絲毫動靜。開始變的或憂慮,或好奇,或不耐……,不一而足。

其中一個長老看了一眼洞外天色,說道:

「清河師兄,我太清觀歷來弟子試煉,短則片刻功夫,最長也不過一兩個時辰,卻從來沒有像這樣一整天都要過去了,卻還沒有出結果的。您看是不是施法將他喚醒,至於算不算通過,長老們再行商議便是,或者觀主一言而決也無不可。我們總不能一直在這乾耗著啊,況且他又是觀主親傳弟子,萬一真出了意外,我們也不好向觀主交待啊!」

清河聞言略微沉吟,顯然有些猶豫不決,焦躁的來回踱了幾步之後,咬了咬牙,道:

「還是再等等吧!」

一聽這話,有幾個長老頓時就不樂意了,其中一個說道:

「是有反常必為妖,他現在這般情況,只怕不是什麼好事,將其喚醒,未必不是在幫他。你若有顧慮,回去后我親去同觀主分說便是。」

另外幾個長老紛紛附和,眼看清河就要彈壓不住,卻聽一聲冷哼傳來,眾人循聲望去,發現正是戒律長老清沅,只聽清沅說道:

「我太清觀曾有一位先輩,資質平庸,險些未能拜入我觀。這位先輩在試煉之時,便三日三夜未曾醒來,卻最終仍是通過了試煉。到後來,修為冠絕天下,最終做了我太清觀的觀主。

那時觀中諸位長老便曾猜測,許是這位先輩因這試煉得了什麼造化也說不定。畢竟這水鏡洞天乃是天成,或許其中有什麼我們不曾知曉的玄機也未可知。」

清沅說到這裡,住口不言,未再繼續講下去。

那些精熟太清觀典故的長老,立時想起了確實曾經有這樣一位觀主,名叫玉淵真人。只是太清觀歷史悠久,這玉淵真人距今已經數萬年之久,眾人一時都未曾想起。

如此一來,眾人又有些猶豫,害怕若楊業真是同那玉淵真人一般的情況,貿然將其喚醒,豈不是破了他這番造化。

於是均不敢再勸清河將楊業喚醒。

眼見天色將黑,清河同幾位在場的長老略一商議,便將其餘人全都遣散,只留下幾位長老在此等候。

眾人散去之後,幾位長老都一瞬不瞬的盯著楊業,片刻之後。忽見楊業眼珠一陣轉動。眾人心中一緊,心道莫非試煉失敗了?清河也連忙默運法術,準備將人救醒。

可楊業閉著的眼睛掙動一番之後,卻又一動不動的站在了那裡,倒把清河嚇得額頭沁出一層冷汗。

此時,幻境中的楊業殺光了那些兵丁,殺死了司靖安,看著司靖安不甘的瞪著自己,倒在地上,神智終於略有清醒,轉身走向呆立一旁的司玲蘭,抬起手,想要撫摸她的臉龐,看看自己滿是鮮血的手,猶豫一番,又緩緩垂下。

「鈴蘭,你跟我走吧,我們,我們找個沒人的地方,共度餘生,我……。」

虛弱的聲音忽然停頓下來,楊業不可思議的看著司玲蘭,半晌,艱難的低下頭,看著那自己曾經執過,至今依然纖白柔嫩的素手,握著一柄短劍,捅入自己腹中。

看看捅進腹中的短劍,又看向司玲蘭,楊業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卻終究什麼都沒說出來。對面,咫尺之間的司玲蘭,依稀似是露出詭異的微笑,然後姣好面容逐漸模糊,變得青面獠牙,猶如厲鬼妖魔,接著向楊業撲來……。

水鏡洞天外,夜幕已經降臨,洞內光線也暗淡下去,唯有池內不時折射出迷亂的銀光,較之白天更為絢爛。

「醒了,醒了,他醒過來了!」

清河向楊業看去,果然見到楊業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終於鬆了一口氣,說道:

「好了,既然所有人都已經試煉結束,咱們就都散了吧,還要勞煩清虛師兄走一趟,送楊業和周子元回去,我這便去回復觀主。」

玉虛殿中,墨無傷倚躺在寬大的石椅上,身上蓋著一條薄毯,閉著雙眼,似是已經睡去。

清河走進來之後,並不驚訝,似是早已料到是這般情景,對墨無傷行了一禮,輕聲說道:

「墨師兄的大衍天術果然不同凡響,竟是早料到楊業的試煉會有波折,提前叮囑我莫要插手,只在一旁看著,若非如此,我只怕最終也要忍不住出手打斷他的試煉的。」

墨無傷一動不動,連眼睛亦未曾睜開,開口說道:

「靈犀一動,心中微有所感罷了,我也只是估料他此次歷練有異,至於過程如何,結果怎樣,事先也是絲毫不知的,只是想看看究竟會怎樣罷了。就如同當初收他為徒,也是心中一念忽生,於是便做了那決定。」

「大衍天術果然神奇。這試煉本來是越早醒來,說明那人資質越好,將來成就也越大,可楊業這般情況,也不知是好還是不好?」

墨無傷微微搖搖頭,說道:

「這個我卻是也不知曉,無根無據,若要憑空推算,怕已經是天人手段了。周子元和其他人如何?」

清河回道:

「周子元資質果然是不差的,這個當初師兄和各位長老都是看過的。只是今次試煉,卻有一人比他先醒,就是當初和他一起入門的程旺。莫不是當初我們都走了眼,這程旺根骨比周子元還要好?」

墨無傷聞言略感驚訝,睜開了眼睛,說道:

「哦?這倒有趣。水鏡洞天,外人卻不知,這水鏡,是真能『洞天』,可以洞徹天機。他們在水鏡里所經歷的,雖是幻境,將來卻未必不會成真。這程旺最先醒來,只怕將來成就,確實不會低了。須知這修鍊一途,成就如何,並不是全由根骨好壞決定的,心性,悟性,機緣,都是少不得的。」

清河聽著,並未插話,直到墨無傷復又閉了眼睛,不再說話,便稽首一禮道:

「具體如何,卻不是我要關心的,總有師兄決斷。若無他事,師弟便告辭了。」

說罷出了玉虛殿,御空向自己洞府而去。

玉虛殿中,墨無傷卻再次睜開眼睛,掀開身上薄毯,起身坐正,手指掐訣,似乎在演算什麼,片刻之後,輕輕搖搖頭,躺回寬大石椅上,又閉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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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欲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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