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悠然
楊業試煉結束,被清河送回住處后,只覺全身疲憊,也不點燈,和衣躺在床上,雙眼愣愣的盯著眼前的一片漆黑,想起在幻境中經歷的一切,心中猶自激蕩難平,驚疑,不安,乃至有些恐懼。那水鏡洞天幻化出的幻境極其逼真,身處其中,完全不覺有異,清醒至今,仍舊覺得神思恍惚,有些似真似幻的感覺。
一時間,楊業思緒紛亂,各種念頭紛至沓來,雖然疲倦不堪,卻一直輾轉到將近天亮,才勉強入睡。
第二天一早,睡的正香的時候,門外便響起了敲門聲,楊業起身打開門一看,是靜寧。
「楊師弟早,清宓長老吩咐我來帶你們去見她。」
瞧著楊業儀容不整,極是萎頓,應是剛起床,便又淺淺一笑,說道:
「我去通知周師弟,一會來帶你們同去。」
楊業昨天試煉在環境中掙扎大半日,晚上又心事重重,未曾睡得安穩,只覺精神萎靡,就著冷水洗漱一番,又喝了幾口冷茶,才覺著振奮些。
隨著靜寧來到清宓那裡,這清冷絕艷到令人不敢直視的白髮女冠,一雙清冷的眸子卻緊盯著楊業,一瞬不移,直到看得楊業有些尷尬不知所措,才開口說道:
「你們的試煉都通過了,這是你們師父賜給你們的東西。」
說罷拿出兩個錦囊,分別丟給楊業和周子元。周子元一臉詫異,心道不是說法寶,丹藥,神通功法都有么,怎麼卻只有一個香囊一把大小的布袋?
楊業雖不動聲色,心裡卻也十分驚異,不過他倒不是因為同周子元一般念著那些獎勵,而是因為這錦囊他見過,當初王志,也就是老道靜安,也有這樣一個錦囊,那錦囊連同裡面老道留給自己的幾樣東西,楊業如今還貼身藏著呢。
只聽清宓繼續說道:
「這是乾坤袋,東西都在裡面,滴血之後,便能與心神聯繫,神念役動,就能打開。」
說完,便又閉目入定,不再理會二人。兩人見過清宓幾次,早已習慣她這般態度,明白這是已經交代完了事情,下逐客令了,於是便行了一禮,退出了房間,仍由靜寧送回。
回到房中,楊業關好門窗,拿出當初老道留給自己的那個錦囊,和今日新得的那個放在一起,仔細觀察比較了一番。
從外表看,兩者並無不同,但是老道的那個錦囊,楊業曾經打開過幾次,並不需要滴血,裡面也放不下超過錦囊容量的東西,想起老道臨終前說,他當年被廢去了修為,應該是用不了乾坤袋的,想來老道那個錦囊只是與這乾坤袋形似而已。(全文字小說更新最快)
楊業拿起今日得到的那個錦囊,依著清宓長老所說,劃破指尖,滴了一滴血在上面,只見那滴血很快沁入錦囊面料里,然後消失不見,不留一絲痕迹,之後便感覺心神與這錦囊多了一絲聯繫,放出神識感應,果然感覺到其中有數尺方圓的一個空間,裡面放著一柄劍,幾個小瓷瓶,和一本羊皮冊子。
楊業嘗試用神念驅動裡面的幾樣東西,果然幾樣東西便被移了出來,這才終於明白,為何墨無傷和清宓等人,明明兩手空空,卻能揮手之間憑空變出東西來。
那柄劍造型同他所見的大多數太清觀弟子的配件一樣,是一柄法劍,放到世俗中去,絕對稱得上是神兵利器,只是在這太清觀中,幾乎是人手一把,想來應該算不上什麼上乘東西,看來墨無傷倒沒有因為是自家徒弟的原因而刻意偏袒。不過楊業倒也不在乎這些。
將劍放在一邊,楊業拿起那幾個小瓷瓶分別打開看了看,只見每個瓶子里都放著多則四五粒,少則一粒的丹藥,瓷瓶上貼著名字,卻沒有說明這些葯都有什麼作用。其中一瓶上面寫著升仙丸的瓶子,楊業看到之後,覺著有些眼熟,仔細想了想,才記起當初老道重傷,臨終前服用的那粒丹藥,聽老道說,便叫做升仙丸。
最後翻開那本冊子,楊業才發現,那幾瓶葯的功效都在上面寫著,其中便有那粒升仙丸的作用。此葯之所以叫做升仙丸,是因為服用之後,大量透支服用者的潛力,使其短時間內靈力大增,但是事後就需好生補養一段時間才能恢復過來,若是重傷之人服用此葯,藥效過後,則有性命之虞。至於其他的幾種葯,多是一些救傷、解毒之類的。
除此之外,這本冊子上還記載了不少法術,其中便有他和周子元羨慕了很久的御劍飛行之術。
弄明白這些東西之後,楊業將其重新放回乾坤袋,又將老道留給自己的那個錦囊打開,取出裡面的東西,幾張符紙,一份地圖,一個不規則的灰白珠子。
楊業拿起那枚珠子,握在手中隨意把玩了片刻,睹物思人,想起和老道幾年相處,心中便有些惆悵,再加上一夜未曾睡好,於是就把東西收起,躺到床上沉沉睡去,卻不曾知道,自他拿出那枚珠子起,主峰玉虛殿內的墨無傷驀然睜開眼睛,向他住處的方向看來,臉色陰晴不定,片刻之後,起身端坐而起,雙手不停變幻,嘴唇微微蠕動,似在默念什麼。打出這套繁複的法訣,墨無傷臉上倦容更甚,重又閉上雙眼,躺回了石椅上。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裡,楊業每日仍舊修鍊長春訣,或者鑽研習練那羊皮冊子上的法術,只是偶爾卻會不由自主的想起當日試煉環境中的一切,心中便會莫名有些不安。
期間周子元時常會來找楊業,強拉著楊業和他比試神通。
周子元試煉通過後,得到了一套名為太乙火真斬的神通,氣勢一往無前,極為霸道凌厲,是太清觀極高明的一套火屬神通。
楊業的那本羊皮冊子上,也記載了一套不俗的木屬性劍術神通,名為蜃木決,無奈木屬性功法大多不以攻擊力見長,再加上楊業不如周子元那般熱衷於修鍊,修為不如周子元高深,所以幾乎每次都是只能仗著長春訣生生不息的特性和蜃木決的詭幻難纏,拖延強撐一番,最終仍以落敗告終,然後周子元滿意而去。楊業沒有爭強好勝的心思,於此倒也不以為意,只是仍然照常修鍊而已。
那蜃木決里有一式神通,名為「碧海潮生」,以自身靈氣為引,身融天地,駕馭周身天地萬物中蘊含的木屬性靈氣,如同大海起潮一般,奔涌不息,層層疊加,在自己神念控制下,用以制敵,譬如身處萬年林海之類的木靈氣豐厚之地,憑此神通,則可控制所有神念感應範圍內的木靈之氣為己用。
只是上面說的明白,此神通已經幾近金丹境修士的手段,至少要到入微境後期的修為才能使用。楊業將這式神通反覆琢磨了幾日,覺得所有訣竅都已摸索通透,便有些不信邪,偏要嘗試一番,不過楊業費勁力氣,卻終究一無所成,他現在才是靈動境,離入微境後期還差的遠。
楊業搖搖頭,放棄了修鍊這碧海潮生的打算,準備回屋繼續修鍊長春訣,哪只剛一轉身,忽覺身後一道凌厲的木屬性靈力向自己襲來。
楊業不及回頭,便連忙招出飛劍格擋在身後,隨即「錚」的一聲傳來,飛劍被擊落在地,不過那記攻擊也被擋下。
楊業趁機回頭,卻見一明媚少女站在不遠處,正是當初帶楊業和周子元去主峰,將二人捉弄得不輕,讓二人喊她做師姐的墨月。
幾月未見,此時的墨月,仍是如當日那般明媚,一身綠衣,手執一支碧玉長笛,笑吟吟的站在那裡,滿臉促狹的看著楊業。
眼前少女明媚活潑,彷彿做什麼事,都難以讓人對她生氣,或者生出厭惡之心。楊業看清來人,也只好嘆了一口氣,彎腰將地上飛劍撿起。
倒是墨月見狀,有些不滿地道:
「每次見你,不是搖頭,就是嘆氣,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不會笑,也不會生氣,無聊死啦。就數你最沒意思了。」
楊業聞言,心道我們之間算上這次也就見過兩面,說過幾句話而已,又哪裡來的每次?不過嘴上卻不敢這麼說,生怕這嬌蠻少女再生出什麼鬼點子來鬧他,於是只得顧左右而言他道:
「是墨月師姐啊,不知道師姐找我有什麼事?」
許是這句「師姐」喊得她十分滿意,墨月嘻嘻一笑,立刻將適才的不滿拋到一邊,顯得十分高興,嬌俏地皺了皺鼻子說道:
「哼,沒事就不能找你么!這太清觀我想找誰就找誰,想去哪就去哪,墨老頭都管不著我,要你管!墨老頭一把年紀了,以前都沒有收過徒弟,這次破天荒的收了倆徒弟,我當然要來看看是什麼樣的,上次就只說了幾句話,這次得空,就來啦!現在瞧著,你和觀里其他人一樣,沒意思。也不知道那周子元什麼樣子,好不好玩!以後有空還要去看看。」
楊業大汗,暗道僥倖,幸好這難纏的便宜師姐看不上自己,若是她覺著自己有意思,只怕還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來。嘴上則回道:
「那是那是,我這人就這脾氣,向來無趣慣了,師姐莫怪。」
墨月沒理會楊業的敷衍之詞,而是問道:
「聽說你那次試煉,用了好長時間呢,你怎麼做到的啊?」
……
「你也是木屬性靈根啊,跟我一樣呢,墨老頭給你的蜃木決讓我看看啊.」
……
「哼,不給看就算了,小氣鬼,我的功法比這還好呢,好稀罕么!」
……
墨月在楊業那裡呆了半日時間,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問這問那,每次看到楊業無可奈何的樣子,便是一陣銀鈴般的得意歡笑。
待墨月走後,楊業舒了一口氣。這墨月雖然嬌蠻難纏,但是活潑天真的性子,卻讓人無法生氣,開朗的笑聲,讓人也情不自禁的跟著心情大好。總的來說,讓人無可奈何,卻又招人喜歡。
墨月終究還是沒有如楊業所願一般不再來找他,她後來去找了周子元,也不知是不是真如墨月所說,這觀中的人都太無趣,對新來的楊業和周子元特別感到新奇,自那以後,墨月便經常來找兩人玩鬧。久而久之,楊業也習慣了,只得任她胡鬧。而且墨月也是修行的木屬性功法,修為上更是高出楊業許多,有時玩鬧之餘,也會對楊業指點一番,過過自己做師姐的癮頭,楊業便也樂得每有疑問,就向墨月請教。這樣一來,墨月對楊業修行倒也幫助良多。就這樣,楊業的日子倒是過的怡然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