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永恆

「信仰之力成神有個最大的弊端，就是會被信眾的信念所挾持，甚至隨著實力增長，這種思想上的侵蝕也會加劇，幾乎無法擺脫……」

「但如果不接受信仰之力這把雙刃劍，那就無法成神。」

「其實神話境也沒有什麼好的，反而更不自由，現在還活著的神話境不是陷入沉眠就是被封印了，以楊棠同學你現在的聖賢境實力來說，也可以說打遍天下無敵手了——只要像我們這樣的老一輩聖賢不出手。」

「放棄吧。」

「沒有必要的。」

楊棠靜靜聽著，撐著下巴若有所思。

然後他問道，「唔，現在還活著的神話境不是陷入沉眠就是被封印了，那，國師到底還活著嗎？他也是神話境嗎？」

照孔晏的說法，這個世界上的第一個神，其實不是天，而是國師。

那先不說天到底是誰——或者說是什麼這個問題，先有國師後有天，國師祭天後才有真正的「神」，之後才有的信仰之力成神的法子。

後者就是神話境。

那國師呢？他算神話境嗎？

孔晏沉默了許久，「國師，不是神話境。」

他又敲了敲桌子，最後攥緊了手指，說道，「他不是神話境的偽神，他是，真正的神。」

呼出一口氣，他說，「知道這件事的不多，神話境之上，其實還有更高者，我稱之為，永恆。」

「國師，我也不知道他算不算還活著。」孔晏站起身，踱步走到窗前。

一陣清風拂過，窗外飄進一片淡紫的花瓣。

孔晏輕輕接住了它。

是樓下的紫藤花。

「我偶爾還會聽到國師的聲音，偶爾是輕快的笑聲，偶爾是沉鬱的嘆息聲，偶爾是不解其意的其他聲音。」

「可是，我卻看不到他，就像這陣風，吹過就走，留也留不住。」孔晏靠著窗輕輕閉上眼，「我也曾經懷疑過，是不是思念讓我產生了幻覺，國師其實已經不在了。」

」但這不是幻覺。」他篤定地說道，睜開溫潤如玉的黑褐色雙眼，其中卻有著堅韌的執拗，「只要還有人記得他，他就還在。」

「永遠都在。」

楊棠也走過來，趴在窗台上張望了一下，看到樓下的紫藤花廊。

「永恆和神話的差別在哪裡呢？也需要信仰之力嗎？」

楊棠側過臉問孔晏。

孔晏微微一笑，輕聲說道，「我又沒進過永恆境，怎麼會知道？但我想，是不用的吧。真神壽與天齊，凡人的信仰於祂又有何用？」

只是，國師屬於人的那一部分，還是需要一個道標的吧？如果，記得國師的人都沒有了，那麼國師，真的也就不存了吧。

留在這世界上的，就只剩下「神」而已。

這樣想著，孔晏隨手拍了拍楊棠的腦袋，「好了，楊棠同學，今天的講課時間結束了，你可以走了。」

這麼和煦的笑容，這麼溫柔的語氣，說出來的卻是毫不留情的逐客之詞呢。

雖然還是有很多不解之處，但是楊棠也知道今天是不能再從孔晏老師這裡挖到更多了。

於是他聳聳肩，給了孔晏一個陽光燦爛的笑容，「好吧，那麼孔晏老師下次見。」

孔晏推了推金絲單邊眼鏡，鏡片閃過一道反光，斯斯文文地笑道，「下次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