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歡迎參加補考

認輸的白龍無精打采，趴在剩下的黃金上。

原來堆成小山的黃金不是熔化后在洞里粘得到處都是，就是已經被那無恥的魔法師偷走。

嘴上說不要，偷走又不還，如果不是實力不足，白龍一定會將這個虛偽的傢伙撕成碎片。

可惜，落敗的巨龍只能一邊暗自憤恨，一邊注視著他走向後面藏人的洞穴。它的尾巴在地面不斷地敲擊著，顯示出內心的強烈不安。

「汝不會毀了我的家吧？」白龍望著他的背影，不甘心地追問了一句，「予認輸了，汝不要再在這裡戰鬥了。」

「在下已經不能再施法了，今天的名已經接近上限。」文德士說完莫名其妙的話，回頭凝視著龍問，「偉大的龍，您相信我的話嗎？」

「信汝還不如信一隻臟奧克。」龍不滿地回答，「去吧，滿足汝的私心，順便去毀了予等待了五百年的機會吧。」

說完，白龍就閉上了寶石般的眼睛，趴在那裡不再理他了。

「十分抱歉，這大概就是命運的安排，誰都不能總能順心如意。」

儘管內心還是對巨龍遺憾的原因有些在意，但是他已經沒有時間浪費了。

如果一條龍落到被人可憐的地步，那倒真是可悲的事情，所以想必它也不在意一個人類的同情。

後面的洞穴大小並不比前面小多少，足以容納巨龍在裡面休息，不過這裡沒什麼財寶的痕迹。

文德士推測，大概是那條龍為了充門面擺闊，將金銀都堆放在了前面的緣故。

不過文德士在這裡見到了比金銀財寶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東西。

年輕的金髮女子，全身赤裸地被懸挂在半空中。

一些醜陋的軟體生物充當了懸挂人體的繩索，它們有的懸挂在洞頂，有的攤在地面，用修長的觸手拉開女子的四肢，讓她呈一個「大」字形懸在洞穴中央。

這正是文德士要找的溫妮莎公主，他長長鬆了口氣，略微臉紅之後將頭低下。

這裡怎麼整的和那島國的類型片似的……

剛才的爆炸炸破了洞壁，公主大概被嚇昏過去了。

如果國王拉曼三世見到這不體面的一幕，估計也會被氣昏過去吧？

說實話，文德士也理解不了一條巨龍為什麼會有這種惡趣味的做法，不過一直仰視這幅香艷的場景也實在不雅。

這不是老師應該做的事情。

於是，他走到地面的不知名生物跟前，用力踢了一腳。

那坨膽小的生物受了驚嚇，立刻就身體一縮，鬆開了觸手，放開了公主的腳踝。

接下來，文德士用沒什麼威力的火球術擊中了洞頂的那兩隻，讓公主從半空中掉落下來。

最後，一個恰到好處的風魔法出現在公主的身體之下，文德士不費吹灰之力就接住了她曼妙的身體。

五年不見，溫妮莎公主已經從少女長成了成熟的女子，金髮修長如浪，臉上浮現出嬌媚動人的風韻，身體更是發育地豐潤誘人。

平心而論，此等姿容確實值得桑德蘭的王室以和平為代價，迎娶她為太子妃。

在公主的手臂上，文德士看到了三道優美的魔紋，這種法師工會獨有的標記，也證實了她確實已經達到了中級魔法師的水準。

此時，文德士本人的手臂上卻是空空如也，與未晉級的魔法學徒甚至普通人並無二致。

文德士望著昔日的學生，眼神中沒有流露出一絲溫情和感傷，

他脫下自己的斗篷，裹在公主身上，便將她放在一旁自己休息，再也不看一眼。

不久，公主慢慢舒醒過來，她睜開眼見到自己已不在之前的位置，這個變化讓她失聲尖叫了起來。

「不要吃我，我聽話，我什麼都肯干，真的什麼都可以！」

一回頭，她瞥見身邊有個男子低著頭小憩，就哆嗦著觀察了片刻。

在此之前，龍洞里並沒有身穿下級魔術師法袍的人，可見他並不是龍的眷屬。

本來認為自己已經是死路一條的溫妮莎又驚又喜，便大著膽子挪了過去，輕輕拍打文德士的肩膀。

「先生，先生，您是來救我大的魔法師嗎？」溫妮莎小聲問，「那條龍呢？」

聽到聲音，文德士一抬頭，兩人雙目相對，溫妮莎先是一怔，眼神中頓時多了些不自在的慌亂。

此刻她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到，來者居然是他。

「諾約威克……先生，」她問，「怎麼是您……」

「公主殿下，在下受到您的父親的委託，前來救您。」文德士起身向公主行禮，舉止恭順卻保持了相當的距離，「很高興見到您平安無事。」

「哦……嗯，原來是這樣，啊，謝謝您，」溫妮莎驚喜之餘，看起來有些魂不守舍，說話也十分慌亂，「那，那我國的軍隊呢？宮廷法師們呢？貴族騎士呢？獵魔人呢？他們在哪裡？」

顯而易見，公主根本不相信是文德士拯救了她。

「很抱歉，這裡只有在下一個人。」文德士回答，「您如果想要休息一下也可以，但在下認為我們應儘快出發。」

說著，他沒有安慰和詢問，就轉身向外走去，還稍微解釋了一下。

「在下出去看看，有沒有您可以穿著的東西。」

溫妮莎恍惚了一陣，她突然看見了看地上蠕動的噁心生物，頓時站起身，不顧地面都是硌腳的岩石，快步追上了文德士，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緊握住不放開。

「求您，請別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這裡都是怪物，它們讓我蒙受了難言的恥辱，我寧可死都不想留在這裡了，」公主用帶著哭腔的嬌軟聲音哀求道，「求求您了，好心人，帶我走啊，您讓我幹什麼都可以，只要別留下我。」

「不用擔心，那正是在下的來意。」文德士答應了，「那您便跟我來，我的要求……隨後再說。」

終於得救了！溫妮莎心中一陣狂喜，但她驚喜過後，才突然意識到文德士已將她的手甩開，自己頭也不回地向前走去了。

公主只得在他身後赤腳追趕著，眼神中滿是不解和幽怨。

這男人對她沒有一句關心，連正眼都不願看她一下。

「偉大的龍，請問您有人類的服裝嗎？」文德士向趴著生悶氣的白龍提出請求，「在下希望能借用一些。」

「汝到沒燒掉的箱子里自己找尋，供品里什麼都有。」白龍沒好氣地回答，「那麼多都拿走了……算了，予無法阻止汝，看在諸神的份上，滿意了汝速速離去吧。」

「但是，卑鄙的雌性，汝不準去，」龍惡狠狠地瞪著溫妮莎，用嚇人的語氣命令道，「汝站在予眼前，讓予好好再看看汝的身體。」

文德士回頭看了一眼，卻沒有理會渾身顫抖的溫妮莎還有她求助的眼神，徑直去翻找有用的物品了。

從剛才他就注意到，龍不知為何對公主溫妮莎態度極差。

「汝再不站起來，予就吞了汝！」巨龍又對嚇得縮成一團的公主吼道，「你這滿嘴謊言的雌性，脫光了，站在予面前，張開四肢，不許發聲！」

「諾約威克先生，救救我，求求您，救救我吧……」公主向遠處的文德士哀求著，「別讓它吃了我，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偉大的龍，您不會真打算那麼做吧？」文德士頭也不回地問，「外面的野獸又多又肥，她沒多少肉。」

「找汝的東西去！此事與汝無關。」

龍沒有理睬他，只是慢慢張大噴著熱氣和腥味的嘴巴，不時吐出細長的舌頭舔舐空氣，眼睛緊緊盯住溫妮莎，彷彿她是什麼無可取代的寶貝一樣。

「給予擺姿勢，舉起手，分開腿站著！」

溫妮莎望著走遠的文德士，臉上寫滿了絕望。

等到文德士終於找到了幾件不知道什麼年代的陳舊禮服返回時，溫妮莎已經被巨龍那恐怖的目光嚇得幾乎精神崩潰，身體搖搖欲墜，眼神都要渙散了。

要不是魔法師的精神比普通人強韌，她大概已經在威壓和恐懼下窒息而亡。

「還不夠，這樣還不夠。」巨龍面對著給癱倒的公主更衣，毫不理會它不滿的文德士，恨恨地說，「汝，再讓予看一些時間。」

文德士實在不理解這跨越物種的注視有什麼意義，就算作為人來說，這都算是很變態的行為。

「時間對於在下來說，同樣寶貴。」文德士自己也換了一身年代不可考的長袍，乾脆地拒絕了龍的要求，「萬分抱歉，在下馬上就會離開。」

時空之神的加護不可能持續很久，既然找到了公主，文德士可沒時間在這裡耽擱時間。

開掛之所以危險，不是因為時間有限，而是搞不清時間何時會到。

「現在予不是汝的對手，但予仍然會恨汝，予失去的，汝無法補償。」龍用悲哀的語氣對向外走的兩人說，「記住，予還可以活五百年。」

「恨便恨吧，在下活不了那麼久。」文德士擺擺手說，「再會吧，偉大的龍，在下並非不想歸還黃金，只是能力有限無法全部拿出，既然您可以長生，可以隨時找我取回。」

「無禮之徒！予發誓，絕不會放過汝，予的金子要不回來了……」白龍突然一躍而起，在半空打出雷霆般的咆哮，「不用那麼久，現在就來承受予的憤怒！」

這次，文德士不由得緊皺起眉頭，他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來應對巨龍的捨命一擊。

然而，它這次竟沒有襲擊過來。

巨龍的身體開始以一種難以想象的怪異方式，不受控制地膨脹起來。

不一會兒，美麗的白色鱗片就開始遮不住暴漲的肌體，細長的脖子和尾巴都變得越來越粗，飄在空中變得像個粗製濫造的龍形氣球。

恐怖的熱量開始在空氣中瀰漫開來，四周溫度在急劇上升，讓洞穴熱得猶如一座噴發前的火山口。

就是一眨眼的工夫，藝術品般的白色巨龍已經面目前非，唯有兩隻眼睛還是那樣璀璨美麗。

「啊，這是怎麼了？」

被施加了一點鎮定魔法，勉強回過神的溫妮莎見到這副情景，不由得惶恐萬分。

「這條龍的力量不知為何要失控了，龐大的魔力可能會暴走，恐怕要摧毀這裡的一切。」文德士跺了一下腳，一邊說一邊拉著公主就往洞外跑，「我的魔法耗盡了，而您不是，如果你不想死的話，想點辦法。」

溫妮莎心中一驚，沒想到自己看起來如此狼狽，還是被文德士看出在暗藏魔力。

事實上，她可不算是弱不禁風的嬌貴公主，她是中級魔法師。

之前除了努力維持生命和降低負面效果外，她還是暗中積攢了一些魔力以備不時之需，反正龍感受不到那麼微弱的魔法。

在這種危機四伏的地方，魔力留給一個人用，總比給兩個人用更安全些……

「我也是剛剛恢復了一點點，」溫妮莎支支吾吾地說，「我並沒有打算……」

「沒關係，我也不在乎您怎麼想，」文德士打斷了她的解釋，「快用給我們施加提升敏捷和專註的祝福術，配合風魔法，我以前都教過的。」

對於已經晉陞為中級魔法師的溫妮莎當然會這些魔法，只是被昔日老師耳提面命的感覺，讓她再次感到身不由己的煩悶。

還好，就算是在龍穴中的魔力元素已經極不穩定的情況下，溫妮莎還是順利完成了施法，而且還超過了文德士早一步出了洞穴。

之所以會這樣，在文德士看來也並不奇怪，畢竟公主殿下剛才在自己身上花費的魔力比起給自己的，只多不少。

兩人不是第一天認識了，文德士深知公主溫妮莎自私的性格，簡直和她的父親是一脈相承的。

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之後，龍穴在半山腰化為了一片熊熊燃燒的火海，噴涌的火舌將天空都映照得一片通紅，這壯麗又凄慘的景象令兩人終身難忘。

值得慶幸的是，在龍穴覆滅的時候，兩人已經逃出很遠，暫時位於安全位置了。

「龍，死了嗎？這破壞的威力堪比禁忌魔法，太可怕了。」

「巨龍的氣息消失了……雖然不懂這是什麼原理，但我認為這不是一件好事。」

驚魂未定的公主問身邊的魔法師，卻見文德士一臉嚴峻，注視著龍穴方向眉頭緊鎖，這讓他顯得更加死板無趣了。

「是啊，可惜了那些財寶。」溫妮莎惋惜地說，「那可是連王室都無法擁有的龐大財富，得到的話，諾森蘭德將成為北方第一強國。」

「嗯……您說得對，這裡依然危險，該回去了。」

文德士轉身向南走去，只給公主留了個背影。

「等等，諾約威克先生，您自己走了，這是什麼意思？」溫妮莎傻眼了，「不是說來救我嗎？」

「在下不認為『救』和『保護』是同義詞，既然得救了，接下來就請自己保護自己……」

說完這句冷血的話，文德士轉身伸出手臂，對公主做了一個邀請的姿勢。

「歡迎來到在下為您準備的考場。對了，我先宣布一下本次魔法考試的注意事項。」

「這次考試您全程不能離開考場，也不能提前交卷，更不允許作弊。」

那一刻，公主從中年魔法師被勁風鼓起的寬大衣袍後面，看到了蠻荒的曠野上衝天的火光，還聽到了各種野獸的嘶吼鳴翻湧如潮。

溫妮莎的表情瞬間凝固在了臉上。

更令人不安的話還在後面。

「如果違反考試紀律，將被取消考試資格。」文德士特地補充了一句，「注意，這已經是補考了。您可以遲到，但不能缺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