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記憶（一）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在一個空無一物的世界里，忽然間燃起了一絲意識。漸漸的，意識的火焰凝成了實體。那個實體開始隱約有著一個高挑的少年的外形，緊接著，眸子、鼻孔、嘴巴漸漸形成，最終完全凝成一個人的相貌，他——是吳霄！
只是現在的他只有著一絲自主的意識，卻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不久他又有了感覺，他感到身體的痛楚，不過那痛覺正緩緩減弱。
幾刻后，忽然一瞬間，他的整個身體完全凝實，連同他身上的袍子，連同周圍的景物，與之前所在的世界無二！
「這裡……」他迷茫地看著四周，突然一刻，他心頭一震，「這裡是雲羅山門外！」
他看著四周的樹木，完全不是之前被破壞的景象，而且周圍也沒有之前雲羅宗巡山嘈雜的聲響，一輪明月掛在最高的樹的枝頭，皎潔的月光靜靜灑在他的面前。
「怎，怎麼回事！」
他下意識地想要用手摸腰間的短劍，可就在他的念頭騰起之時，他竟驚恐地發現自己的身體完全不聽使喚，彷彿……這並不是他的身體！
於是他開始細細打量自己的衣衫，那是一件黑袍，「黑袍！」他心中一個驚雷瞬間劈下，叫他驚出了一身冷汗。「不會的，不會的……」他心中不停嘟囔，「我現在一定是在一個奇異的地方，這裡絕不是雲羅宗的地界！」
「你來了！」
虛空中忽然傳來一聲極其低沉的喊話，這聲音是以傳聲之術直接灌倒他的耳朵里，外界是完全聽不到的。
「滾出來！」吳霄用同樣的法術說話，這句話的脫口不受控制，或者說，這隻從他口中冒出卻並非是吳霄想要說出的。
話音脫口，吳霄面前的幾棵樹之間突然金光大閃，緊接著，金光中緩緩浮現了一個人的身影，他從光芒中走出，步伐穩重，每一步都能踩到吳霄的呼吸上，這種感覺叫他極為壓抑，可吳霄卻完全不能主觀地問話。
那個人背後金光消散，男子完完全全曝露於吳霄眸光之下。他身著一身灰袍，面前隱隱有一團虛幻的霧氣，叫人一眼便會迷失其中。
「少用幻形術故弄玄虛，我看得到你的樣子！」吳霄冷哼，左手按在了腰間長劍上，這一系列的動作完全不受他的控制，儘管他不願相信，但此時他完全沒有別的想法，他只可能是落入了黑袍男子的記憶之中！
「該怎樣逃出去呢？我記得剛剛我握住了那把長刀……莫非，那把刀能把我帶到某人的記憶！」吳霄心中暗道，但他想不出辦法，最後索xìng竟放棄了抵抗，「不如就順其自然，正好，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誰企圖威脅我雲羅宗！」他暗咬牙，抬眼看向灰袍男子。
「年輕人，火氣不要這麼大。」灰袍人平靜地說，他走到吳霄面前，輕輕拍了拍吳霄的肩膀，「若非是我重傷在身，也不會煩勞你，何況我也絕不會虧待於你。」
「少來！」吳霄用大力震開了他的手，一臉怒意，「把我身上的符咒解開！否則我滅了你！」
「好狂妄的小鬼！」灰袍男子不但沒有發怒，反而面露讚賞之意，依舊微笑著說：「可老祖的印我也是解不開的，不過我們既然答應於你，便絕不會食言，只要你將九尺蒼雲冉帶來，我們不但會解開你身上的禁印，還會幫你落天宗奪得出雲國霸主地位！」
吳霄聽罷，沉默不語。而他的心中則騰起層層巨浪，他從前聽說過入雲國與出雲國本屬一國，只因雲道和凡道二宗的勢力對峙才一分為二，他所在的雲羅宗正是依附雲道宗才得以殘存至今，而這落天宗般的小宗派他根本就沒有聽說過，不過就憑這樣的小宗派也敢跨越國境謀取入雲國的寶物，其背後的勢力可見一斑。「出雲國的霸主？顯然對方根本連凡道宗都沒放在眼裡，呵，好大的手筆！」吳霄心中哼道，但他記住了這個宗派的名字，若有機會，他一定會向那個什麼所謂的落雲宗討回這筆賬！
「真不知道那把破刀對你們有什麼用，不過但願你所說如實，否則我即便拼得魂飛湮滅也要送你下黃泉！」吳霄憤憤道，隨機抬手一揮，卻見灰袍人袖口裡驀然飛出一塊玉佩，那玉佩飛快地飛向吳霄，被吳霄一把抓在手裡，栓到了長劍的劍柄上。
灰袍人一瞬大驚，但隨機便恢復平靜，微笑地看著吳霄，點了點頭。剛剛飛出的玉佩正是灰袍人師尊所賜，可以幫他在極度危機的情形下逃遁一次。他剛剛看到那狀況雖說心痛，但這也從另一方面表明對面的人已經同意了他的條件。
「此物權當定金，你且在此等約一炷香時間。」吳霄收劍，長袖一擺，一代宗師的氣魄從他身子向外散出，他轉身，望向雲羅宗山門那邊，目光似乎可以穿過樹林。
「那就等陳宗主的好消息了！」灰袍男子抱拳笑道。
「哼！」吳霄哼道，「剛剛我穿過國境時被一個修為很高的老鬼盯上了，你也注意一下。」說吧他便化一道劍光朝雲羅宗山門那方飛去。
「無妨，我在此靜候佳音！」灰袍男子看著吳霄消失的光芒，眼中發出jīng光，他心情激動，嘴角不可抑制地露出了微笑。但他沒有大意，他知道自己的修為遠不及此時吳霄所經歷記憶的這個陳宗主，只因其身上有著老祖的咒印才得以被他所制，連這樣的強者都忌憚的修士他絕不會掉以輕心，在他看來，多半是入雲國內的秘密組織，這樣的人很少敢名目仗膽地闖入普通宗派，他們大多會在獵物離開國境時秘密將其除掉，對付這樣的人，灰袍男子倒是有其辦法。
「等拿到蒼雲冉后，正好連除掉這個陳林的麻煩都省了。」他暗笑，他本打算事成后殺人滅口，可入雲國這樣一來，即便是出雲國也不會把陳林的死歸結於自己頭上。想著，他手上完成了一個奇異的印記，那印記是一個幻術，用以隱藏自己的存在，他這個法術是他師祖親授，他不相信入雲國會有人看出這個本不屬於此界的法術。
只可惜他把一切想的太過簡單，他做夢也想不到，自己即將面對的修士竟是一個異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