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沒了!全世界喝彩,她卻偷偷落淚
這屆奧運會共有33個大項目,總共會產生336枚金牌。
媒體蹲金牌選手都有的是爆料。
如果姜錦繡單純拿了銅牌,並不會有很多人在意。
但她申請重跳,還被批准了,這可轟動了全世界。
媒體很現實,誰有流量就盯誰。
大家一窩蜂圍上來,不少記者說著蹩腳的中文。
這時候,五個保鏢就派上用場了,紛紛以身體為護盾,將媒體隔開些距離。
姜錦繡死死攥緊拳頭,面無表情:「假的。」
媒體這才問其他,比如比賽情緒狀態、發揮滿意度、以後的職業生涯怎麼走。
終於問到點上了,姜錦繡應付自如:
「第五跳發揮不滿意,當然是因為有特殊狀態,先是被人用閃光燈,當然ta可能是無意的,第二次跳時腳抽筋,估計是熱身動作沒做充分,挺遺憾的。」
她很聰明,知道外網很多人罵她,將責任推出去。
這個外國記者請的翻譯員水平不咋樣,沒聽懂。
這是實時直播,說聽不懂那不是自砸碗筷?
只能對著自家攝像機強行翻譯:
「g國跳水員姜錦繡說,就是因為觀眾用閃光燈,額,導致她奧運發揮不滿意,留下遺憾,但她也表示會繼續努力。」
瞎掰他們總是有一套,萬能模板嘛。
姜錦繡聽不懂,還保持著優雅的淺笑。
見關注量這麼大,姜家三口暫時忘了痛失金牌的悲傷,挺直腰桿,眉眼含笑。
全世界,總共也就那幾百人能拿銅牌。
總比什麼牌子都沒有強。
有位記者操著英語跟同事嘀咕:
「感覺今天比賽的運動員都出來了,還沒見姜皇的人影?」
姜碎月兩個項目奪冠,打破世界紀錄,媒體們都喊她姜皇。
這聲音不小,很多媒體也在蹲姜碎月,紛紛側頭過來。
有位維持秩序的保安好心提醒:「她不走這。」
「為啥?」
姜家四口聽得懂英文,自然也好奇。
「她是兩金冠軍耶,全世界媒體都想採訪她,索性就在二樓的混合採訪區開新聞發布會。」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我就說怎麼一直不出來。」
「我們快過去,不知道還有沒有位置。」
媒體們紛紛架著採訪的「長槍大炮」,一溜煙往二樓走。
不出兩分鐘,原本三四百多名媒體人,只剩下幾十人。
離姜家隔得挺遠的,都在做各自的事。
圍在姜錦繡身邊的保鏢有些不知所措。
被雇請了這麼多次,還是第一次見……保鏢比媒體還多的。
尷尬。
尷尬至極!
原本擺好帥氣靚麗姿態,準備被拍的姜父母:「??!!」
姜錦繡臉色掛不住,快速往外面走。
她還得參加閉幕式,只得回奧運村。
加芸心裡再次堅定,銅牌不值錢。
如果得的是金牌,至於這般無人問津?
回到家,迫不及待給姜氏長老打了個電話,小心翼翼:「我們錦繡得了銅牌,還能入族譜嗎?」
「她不行,碎月倒是可以。」
「錦繡也不錯的……」
「規矩就是這樣,姜氏一族源遠流長,以前有姜氏女,拿了銀牌都沒成功入族譜。」
加芸懸在嗓子眼的心,再次跌落谷底。
話筒放的是擴音。
杜暖純與姜財聽了個一清二楚。
——姜碎月可以。
心裡像是被摻雜了砂礫。
掛了電話,加芸眼神里的期翼漸漸黯淡下來,像老了十歲。
三人將旗袍馬褂換下來,外面傳來不少嘈雜聲音。
管家彙報:「外面來了很多不認識的人。」
姜家三口出去瞧了眼。
有幾個穿著時尚靚麗的,貌似是網紅,短視頻里的有好幾百萬粉絲。
網紅一邊錄製視頻一邊說:「我身後的便是奧運跳水雙冠軍、季軍的家哦,已經有很多人來打卡了,很熱鬧。」
加芸的心回暖,瞅了眼杜暖純:「看吧,我就說了奧運之後會有很多人來打開拍照。」
院子早已砸了噴泉,整齊規劃的花壇上種著綠植。
幾人正打算回屋,兩輛印著g國央視的商務車停在鐵門外。
車內有人下來,一張嘴就是主播腔:
「請問這裡是姜碎月的家嗎?我們是媒體,想來採訪下奧運冠軍培養等問題,請問有時間嗎?」
姜財和杜暖純面面相覷,不知該否認還是答應。
姜碎月十五歲回到姜家,進國家隊時,寫的家庭背景就是姜家。
主流媒體拿到相關個人資料,就這麼來了。
「有的有的,快進來,」加芸瞬間心花怒放,轉頭吩咐管家,「快上好茶。」
她待人接物有三個準則:上茶、上好茶、快上好茶。
將十幾人請進家后,加芸生怕不夠鄭重,回屋換回旗袍。
杜暖純和姜財心裡膈應,對於記者的問題支支吾吾答不上來。
加芸喜歡出風頭,更期待老閨蜜看到她上新聞的羨慕,侃侃而談:
「我這個大孫女,平日性格就比較大膽,敢於挑戰自我。」
「從小就練跳水,榮耀背後吃了很多苦,平日最愛吃的便是草莓。」
「這次能跳出這麼好的成績,光宗耀祖。」
記者偶爾會做下筆錄:「有碎月以前的照片嗎?」
加芸一愣,側頭看向杜暖純,眼神詢問有沒有。
姜家嫌姜碎月是恥辱,十四年前,將她扔在垃圾堆邊后,就將她所有的東西都扔了。
「錦繡的照片有,要看看嗎?」
媒體主要是來採訪冠軍的,也不方便回絕,點點頭:「好。」
杜暖純滿心歡喜,翻出一大箱照片。
從小到大,各種美照都有,說起來沒完沒了:「一眨眼就這麼大了。」
記者打斷了好幾次,她才住嘴。
攝影師做樣子拍了幾個照片畫面。
採訪完,媒體們一起離開,坐在車內聊天:
「感覺姜家的氣氛很怪,具體又說不上來。」
「別聊八卦了,趁著熱度,趕緊把文案和視頻快速整理出來。」
幾人好不容易將稿子趕出來,發給主編進行三審。
加芸點進v博,關注了g國央視官博。
以便未來第一時間看到冠軍採訪新聞。
「媽,要是錦繡看到了新聞……」
「怎麼了?碎月就不是我親孫女了?又不是我上趕著去接受採訪的。」
加芸白了杜暖純一眼,理直氣壯。
……
姜碎月領完獎金,便在後台化妝。
商裊裊給她新接了國際大牌。
比如高定鞋、首飾、化妝品。
待會需要帶著去參加個人新聞發布會。
姜碎月心情特別好,一直笑不攏嘴,吃完最後一個荔枝:「我手機在誰手裡,我想打個電話。」
商裊裊從包里翻出手機,笑眯眯遞給她:「是給你爺爺報喜?」
「嗯,」姜碎月剛要撥宴晚秋的電話,桂花面容哀傷從外面進來。
「怎麼了?」
桂花將手機遞給她:「你奶奶有話跟你說。」
「是不是爺爺病情又加重了?」姜碎月心裡沒來由重重一拍,接過手機,「奶奶。」
「碎月,你爺爺他大前天轉進了大醫院,病情轉危……」
「我現在立刻回去,」姜碎月臉色驟變,倏然站起來,快速往外面走,「哪家醫院?在哪裡?」
「不在了。」
姜碎月腳步瞬間像灌了鉛,胸口劇烈起伏著:「你說什麼?」
「他兩個小時前走的,」宴晚秋嗓音哽咽,說得斷斷續續,「在iuc里堅持看完你的比賽,才、才咽氣的。」
嗡嗡!
「怎麼可能,賽前你還說恢復得很好。」
姜碎月捂著嘴,渾身都在顫抖:「直腸癌早期可以醫治的,你是不是在騙我?是不是我跳得不夠好……」
「不是,你跳得特別棒。」
「是癌症晚期,五月份你回來的那天,原本就打算跟你媽他們說,但你回來了。」
「你爺爺得知你要參加奧運,怕影響你比賽,就瞞著。」
「一直瞞著,你們都不知道。」
「他說不想見你們哭著看他離開,他給你們都留了段視頻。」
「你爺爺走得痛苦,也很滿足。」
痛苦是因癌,滿足是因她奪冠,了卻他最大的心愿。
豆大的眼淚從姜碎月眼眶裡滑落,跌落在地板上。
喉嚨像是塞了一塊石頭,發不出音。
冷寂了好久。
姜碎月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知道了,我明天跟媽她們回去。」
一句話,說得肝腸寸斷。
楊昌盛是宴晚秋的摯愛,得知晚癌到死亡的這段時間,她傷心絕望了多少次?
「奶奶你要保重身體。」
對方嗯了聲,掛了電話。
姜碎月望著遠處,雙眼渙散,渾身透著股極致悲哀。
上輩子的五月份,楊昌盛明明是早癌。
為什麼會變成了晚癌?
五月份的相見,竟然成為了永別。
她再也沒爺爺了。
這個世上再也沒人叫她阿月了。
再也沒人會一直坐在台下看她跳水,從天未亮到月上柳梢,一天復一天。
她還沒把金牌送給他。
他還沒看見全世界對他孫女的讚美。
她在星燦寺求的平安符,不會有人收了。
她叫爺爺,再也沒人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