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羅奶奶的病

「啥事啊小琅？站在門口乾什麼呀？快進來！」魏嘯宇在我正在天人交戰的時候拉了我一把，一邊把我扯進了屋一邊好心的問我：「是不是餓了？」

我滿頭黑線，誰這麼大清早來敲你家門就為了要口飯吃啊？又不是化緣的和尚！可我剛想張口說不，肚子卻在此時不爭氣的咕咕了兩聲，氣氛頓時尷尬了，我紅著臉低著頭還沒有想好措辭，魏嘯宇又拉著我進入了客廳硬按我坐下，一個熱氣騰騰的包子已經遞到了我的嘴邊，同樣不爭氣的嘴巴竟然張嘴就咬住了它。

「哈哈，果然餓了！」魏嘯宇哈哈大笑起來，我有些幽怨的瞥了他一眼，伸手把嘴裡的包子拿了出來。真香，還是雞蛋韭菜餡的哪!

「嗯！真好吃！」我忍不住又咬了一口，道：「肯定是嫂子做的吧，對了，她人哪？」我突然想起了魏嘯宇的老婆王花，很樸實又熱情的一個家庭婦女，燒得一手好菜。以前我每次去蹭飯第一個過來招呼我的肯定是她，今天怎麼沒有見她的人影？難道她病了？所以魏嘯宇才會一臉苦相？

「哎！」魏嘯宇嘆了口氣，道：「在裡屋照顧我娘哪，她病了。」

「羅nǎinǎi病了？怎麼回事？」我著急的站了起來，我父母的父母死得早所以我童年的記憶里給我nǎinǎi般的呵護和溫暖的人就只有這個鄰居羅nǎinǎi了。

「也沒啥大毛病，就是想出來的。」魏嘯宇揮了揮手道。

「病怎麼可能想出來的？魏叔你帶羅nǎinǎi去醫院看了嗎？」我問。

「不用看，你羅nǎinǎi活蹦亂跳的好著哪，昨天晚飯還吃了兩大碗米飯哪！哎~~！」魏嘯宇接著又嘆了一口氣。

能吃這麼多肯定jīng神啊，那怎麼又說她病了？我一臉疑惑的看著魏嘯宇，他見我好奇，只好壓低了聲音，道：「今天早上天還沒亮哪，我家老娘突然跑到我們房間，說昨晚半夜見到我那死去的老爹了！這可把我們嚇了一跳，不過你花嫂馬上安慰她說肯定是她做夢了。可是你羅nǎinǎi偏不承認，死活都說是見到真人不是做夢，還信誓旦旦的說老頭子一早就出去遛彎了，和以前一樣。我們只能繼續安慰她，說她是rì有所思夜有所夢，回床上再休息休息就好了。你羅nǎinǎi就不樂意了，說我們不相信她，不願意老頭子回來，說我們不等她等，她要等老頭子回來一起吃早飯。我們這哪裡是不願老頭子回來啊，問題是老頭子都埋到地下兩年了，怎麼可能回來？後來啊，你花嫂只好陪她回她的屋守著，算是一起等老頭子回來吧！希望過一會兒，她會知道老頭子是回不來了啊！」

我聽著他的話簡直驚呆嘴裡才咬了幾下的包子都險些從嘴巴里掉出來。看來瘋掉的，不單單是我一個人！不對啊！剛才魏嘯宇說羅nǎinǎi是在昨天半夜裡開始說看到魏老頭子的，不正是我看到父母和周華的時間差不多嗎？

咽下了嘴裡的包子，我問魏嘯宇：「魏叔，能讓我去看看羅nǎinǎi嗎？」

「這。。。。」魏嘯宇有些猶豫，畢竟家醜不可外揚，他可不想讓自己的老娘在別人面前一直念叨著什麼死去的老頭子會回來的話。可是提出的人畢竟是多年的老鄰居，又是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和老婆王花一直無子無女，老娘也把林琅當做她自己的孫輩看，說不定這個孩子能夠讓她開心一些不再去想老頭子的事情。想到這裡，魏嘯宇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指了指后屋讓我自己進去。

熟門熟路的走到羅nǎinǎi屋門口，我就已經聽見了裡面花嫂和她的對話。

「媽，你別想了，爸已經死了。」

「你懂什麼，他回來了！」

「哎喲，您老怎麼就把夢給當真了哪？」

「我還沒老糊塗，夢和現實，我分得清！」

「可是。。。。。」

「你不要再說了，你不願意等老頭子就讓我一個人等吧！」

「媽。。。。」

貌似裡面兩個人有吵架的趨勢，我立刻推開門沖裡面道：「羅nǎinǎi，我來看你了！」

屋裡坐著的羅nǎinǎi和花嫂立刻停止了交談看向了我，羅nǎinǎi還是老樣子，雖然滿頭白髮但jīng神仍然奕奕，身子骨一如既往地矯健看見我居然噌的一下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大步流星的躥到了我的面前。一看她的動作，我心裡鬆了口氣，看來身體上沒什麼毛病。

「小琅來了！」羅nǎinǎi緊緊拉住我的手，還伸手摸了摸我的臉頰，有些悲傷的道：「這些rì子苦了你了，看，都瘦成猴jīng了！」說完，忙轉身對著花嫂道：「快，快去拿些吃的給小琅！」

花嫂看了我一眼，見我微微的點了點頭，就轉身出了屋子就留下了我和羅nǎinǎi兩人。羅nǎinǎi親熱地拉著我坐下，眼裡似乎有淚水，摸著我的頭髮又拍了拍我的肩膀，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句話。我知道她是想安慰我，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她一向是很疼我的，即使在我學壞的那些年裡，除了父母也只有她一直寵愛著我，夏天給我買過冰棍冬天給我吃過烤紅薯。印象里，她總有源源不斷的好吃的來滿足嘴饞的我。讓沒有祖輩的我享受了作為一個孫子的溺愛。

不知怎得，我的眼淚也流了下來。也許，失去了父母的我也只會在她面前流露出一些悲傷。羅nǎinǎi默默地用手抹去了我的淚水，滿是老繭又粗糙的手握住了我的手卻讓我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安慰。我低下頭，心裡只想著讓她不要因此悲傷，死去的父母也一定不想這樣。再次抬起頭的時候，我已經微微露出了一個笑容。人死不能復生，這世界不論怎樣，都還有愛我關心我的人，也有我想關心保護的人。

「好孩子，好孩子！」羅nǎinǎi也沖我笑了笑，笑容不一定能抹去悲傷，卻能給人帶來希望。

「羅nǎinǎi，我聽魏叔說，你看到魏爺爺了！」我想起了我來魏家的緣由，問她。

「是啊，老頭子回來了！」羅nǎinǎi開心的眉飛sè舞，可是我卻從她的眼裡看見了一閃而過的驚慌。

「是嗎？您確定，他。。。。就是魏爺爺嗎？」我盯著她的眼睛，問。

羅nǎinǎi一愣，也直勾勾的盯著我，半響功夫，才悠悠的來了一句：「你，也看到了？」

我不想隱瞞我的來意，點了點頭。羅nǎinǎi的眼裡先是閃過一絲興奮接著卻又是恐懼和擔憂，良久，才緩緩地道：「我就知道你這孩子不簡單！」

啊？我沒想到羅nǎinǎi會說這話，什麼意思？

羅nǎinǎi飛快地轉過頭去避開了我的目光，輕聲道：「你魏爺爺，其實早死了，我知道。」

「那您。。。。。」我詢問的話剛開口，羅nǎinǎi卻突然一下子站了起來快步走到了屋子的窗前，順著她的目光我也向窗外望去，只見魏老頭正跨過外院的門走了過來，與此同時，花嫂也端著一大碟的包子並且從魏老頭的身體穿過朝我們走來。

我驚恐的看向了羅nǎinǎ她的神sèyīn沉卻沒有說話，花嫂完全沒有看到那個走在她背後的魏老頭，魏老頭也似乎完全沒有看到就在前面的花嫂。兩人在同一個地方行走，卻又像處在兩個世界相互無視。

「媽，早飯來了，你也吃一點吧！」花嫂跨進了屋子，一邊說一邊把包子放到了屋裡的一個小桌上，她身後的魏老頭也緊跟在她身後跨入房間，但就在左腳踏到地面上的時候他的整個身體彷彿電視的信號突然不好而模糊的影像一樣扭曲使得他周圍的空間就像是麻花一般攪在一起，然後我的耳朵里只聽得沙沙的一陣輕響之後魏老頭就完全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你們，看什麼呀？」花嫂見我和羅nǎinǎi都盯著屋子門口看忍不住回頭，但是門口不是什麼都沒有嗎？他們兩人怎麼像是活見鬼的樣子？難不成。。。。是爸？花嫂有些畏懼的咽了一口口水，摸了摸胸口，不會！爸已經死了，已經死了兩年了！花嫂再一次在內心告誡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沒。。。沒什麼！」我立刻搖頭，她看不見自然不會相信我所說的話。

「哦，那小琅你快些吃吧，我親手做的，韭菜雞蛋餡的哪！」花嫂熱情的招呼我過去吃，隨手拿起一個包子我就塞進了嘴裡，剛才還香噴噴的包子此時卻味同嚼蠟。

花嫂見我吃了就沒再多說什麼，讓我陪著羅nǎinǎi就離開了房間，臨走前還不忘看了我們幾眼生怕有什麼東西在屋子裡一樣。

見花嫂走遠了，羅nǎinǎi才轉身，問我：「你剛才看見了？」

「嗯！」我老實的點頭。

「哎~~！」羅nǎinǎi嘆了口氣，坐到了我的身邊低下了頭不再說話，我不知道該怎麼接話，神秘出現的魏老頭就像是個移動的三維立體圖像，我不知道他究竟只是幻覺還是真實存在的？如果是幻覺怎麼會和羅nǎinǎi同時都有？如果真實存在的，他又是什麼？鬼嗎？不!雖然花嫂看不見他，可是剛才他走過來的時候我分明有留意到地上，有他自己的影子。鬼，怎麼會有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