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信不信我廢了你養你一輩子?
沈御沒說話,沉沉呼吸傳過了音波。
紀善青同樣沉默了片刻。
但沉默過後,她再度鄭重認真地開口:「沈少,你對安九漾的感情,我們有目共睹。你不可能主動傷害安九漾,可無意中呢……或許有時候你做了什麼給她帶來傷害你自己都未察覺。安九漾從小的遭遇和家庭環境讓她格外缺乏安全感,你現在正在進行著的事情涉及到安大偉,雖然你恩怨分明不會因此牽連她,可她脆弱的心理和敏感的神經,多多少少會覺得愧對於你。有些事情,你瞞著她的初衷是對她好,但可能在她看來,就不是這個味道了,她會覺得你是在刻意避開她。」
沈御聽完,凝重地問:「她跟你說了什麼?」
「她沒說什麼,只是我們從小一起玩到大,我太了解她了。小時候,她在家裡受了委屈,找到我跟莫洋時,也不會跟我們說受了什麼委屈,只是希望有我們陪著。可現在,她成年了,也成熟了,連我們的陪同都不需要了。但我覺得,這不能說明她內心足夠強大,反而,她可能是因為太在乎你而變得更加脆弱和敏感,變得患得患失,連我們最親近的朋友都不願訴說了。」
紀善青頓了頓,沉靜下來,嘆息一聲,「她那塊敏感的心防,只有你能夠走近。」
電話結束良久,沈御耳邊還回蕩著紀善青的話。
劍眉擰起,他一邊駕車一邊望著窗外的街景,心頭漸漸被一股焦灼覆蓋。
紀善青話里的深意他明白,叫他不能辜負了安九漾,更不能讓她傷心。正常家庭的孩子,感情失敗了還能有父母親人的陪伴和撫慰,可是那個丫頭呢,她所有的一切只剩下他了。如果連他都不能讓安九漾有一個安心寄託的歸宿,那就將她逼上了窮途末路。
眉心再度擰緊,沈御說不出心裡的感受。
為姐姐報仇,扳倒章國智這個人渣,是他這些年最想做的事情之一。如今眼看著就要起貨,卻不想竟牽連到他最親近的人。
何曾想,世界這麼大,世界又怎麼小,他愛上的女孩兒,他最想守護的丫頭,竟這麼湊巧地攪進了他的報復之中。
為今之計,他只能暫放手中的計劃,先弄清安九漾的身世。
只有確定了安大偉不是安九漾的親生父親,她心裡的愧疚枷鎖才能解除,他也能更加肆無忌憚地進行接下來的計劃。
一邊搜尋著安九漾的身影,沈御一邊又給陸熠城打了通電話,囑咐他再幫一個忙。
從七點到十點,沈御打了安九漾無數遍電話,直到那端傳來關機的提示。
章國智保釋出來了,狗急跳牆,難說他不會為了自保而對付安九漾。心頭越發焦慮,冷沉的臉龐暈染出濃重的陰鬱,他不得已,給警察局打電話,甚至動用私交調遣了WJ部隊。
全城找人。
十一點,手機響起,他接完電話,霸氣凌厲地車頭一甩,轉了彎朝城西一家酒吧駛去。
越野車還未停穩,身高腿長的男人已經跳下車,朝酒吧絢麗的大門走去。
酒吧老闆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好好地營業就見一群全副武裝的軍人衝進來,各個懷裡抱著槍,將一個悶悶喝酒的漂亮女孩兒團團圍住。
重金屬撞擊的大廳里驟然安靜,所有客人戰戰兢兢地立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酒吧老闆嚇得膽子都要裂了,畏畏縮縮地上前,小心翼翼地詢問出了什麼事,可是威武嚴肅的軍官一語不發,眼睛定定地平視前方。
酒吧老闆都要哭了……好端端地營業,怎麼就碰到這種事了。
好在,也沒僵持多久,門口有了動靜,所有人都無聲好奇地轉頭看去,只見一個高大挺拔神情冷峻的男人筆直跨步進來,精準地朝著那名被軍人圍住的女孩兒走去。
全場肅靜,鴉雀無聲,各個心裡都好奇這到底是什麼人啊,這麼大派頭。
沈御身形凌然而過,帶起一陣迅疾的風,直直朝著那道尋找了四個鐘頭的嬌俏身影,劈手奪走了女孩兒正仰頭舉起的酒杯。
心疼她,寵愛她是一回事,可這並不代表就能縱容她這樣虐待自己。大半夜的不回去睡覺,跑酒吧里買醉,讓他興師動眾全城搜尋——這種事在他名下,就是必須被狠狠教訓長記性的叛逆行為!
手裡落空,安九漾下意識蹙眉,這才察覺到身邊氣場不對。扭頭朝四周看了看,女孩兒喉嚨里微微「嗯?」了一聲,大概好奇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穿軍裝的戰友將她包圍著呢?
視線所及之處,一具散發著冰冷氣息的胸膛離她很近,她一臉迷惑地抬眸,跟那道鷹隼般深沉銳利的眼眸對上。
繼而,酒後紅潤的嘴巴大大咧咧地揚起,她搖了搖小手,「叔叔,你來了……」
神智還算清醒,眼神也沒問題,只是那笑容看起來,傻傻的。
沈御知道,她喝多了。
理智上勸告自己不要跟一個醉酒的女人計較,可心底里的怒意還是遏制不住地噴張。
身為軍人,他以為這丫頭應該有足夠的自律自覺,知道謹言慎行。可這會兒,她卻為了點子虛烏有的心情抑鬱,就這樣糟蹋軍人的形象,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
男人臉色如霜,聽到她喊「叔叔」,冷哼了聲,「還行,能認人,要不要我陪你喝?」
「好啊!」安九漾迷瞪地點頭拍手,可很快又反應過來,改口,「算了吧,你有傷,不能喝酒的,我自個兒喝。」
她又去拿酒瓶,沈御怒目而視,終於忍不住,雙手掐著她的腋下,將她從高腳椅上一把提溜起來,「立正站好!」
安九漾晃悠了下,然而還是憑著軍人的本能立刻反應過來,立正,站定。
盯著男人堪比黑夜羅剎的俊臉,女孩兒甜甜地笑,舉手敬禮,「叔叔,我沒醉,你別生氣。」
還知道敬禮,的確是沒醉,可這也不能減輕她的「罪名」!
大庭廣眾之下不便厲聲訓斥,沈御沉眉斂目地跟為首一名准尉說了幾句話,轉身一把拽著還想去夠酒瓶的小丫頭,雷厲風行地出了酒吧。
安九漾被男人抓痛了手腕,跟在後面深一腳淺一腳地小跑著,嘴裡嘟噥:「叔叔,你輕點,慢點……叔叔——」
沈御哪裡肯聽,將她一鼓作氣拽出去,扔上車,自己擠進了車後座。
瞧著男人可怕至極的俊臉,安九漾往後退,身子抵到了車門,大概這才明白處境有些危險,小臉收了收笑,「叔,叔叔……你幹嘛?我,我就是無聊,回去了也是一個人呆著,所以想到熱鬧的地方玩會兒,我,我有分寸的,不會喝醉——」
男人俊臉趨近,大掌鉗住她潮熱的下巴,「有分寸?你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麼形勢?安大偉能派人跟著你,章國智就不能嗎?萬一你被他們抓走,想沒想過我會急成什麼樣子?」
他聲調不高,可是每一個字都從牙縫間擠出,聽得人不寒而慄。
安九漾被嚇到,神智清醒了幾分,望著他布滿疲憊的眉宇,染上血絲的眼角,畏縮地吞了下口水,「我……我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花瓶,他怎會那麼容易抓到我……」
嘴上辯解著,心裡其實也怕。
果然,沈御冷冷地瞧著她,輕飄飄地說:「信不信我廢了你一身功夫養你一輩子?!」
安九漾嚇呆,在男人刀割般凌厲的視線中,腦子居然滑稽地想到了武俠片中筋脈盡廢的武林高手,一時抖了下,雙目圓瞪:「叔,叔叔,你別——斷我手筋腳筋是違法的!」
沈御:「……」
磨牙、咬牙,男人面對眼前喝了酒無法溝通的小東西,氣到內傷。
「從今以後,再敢沾一滴酒,你給我等著!」實在是想不出用什麼話威脅她了,憤憤吐出一句,他狠狠甩了指間捏著的小下巴,從後座鑽出,回到駕駛位開車。
安九漾活動了下被捏到僵硬的臉頰,又揉著有些眩暈的腦袋,甩甩頭。
知道自己闖禍了,可為時已晚,她只能歪歪扭扭地蜷在後座,等著回家挨揍。
越野車一路疾馳,到了小洋樓,沈御下車打開後車門,冷著臉口氣還是兇狠:「下車!」
「……」
幾秒鐘過去,後座沒動靜,男人擰眉,微微矮身探進去,只見那個把他氣得要死的臭丫頭,歪倒在後座呼呼大睡。
深呼吸,深呼吸……
若不是腰間還有傷,他要把這丫頭直接拖出來甩上肩扔到床上就狠狠、狠狠地弄一頓!
張嬸在客廳里聽到聲響,連忙起身迎出來,「先生,你找——」
「張嬸,端盆水來。」不等老實巴交的阿姨把話說完,立在後車門處的男人陰森森命令。
張嬸步伐頓住,臉上也迷惑,然而不敢有異議,「哦哦」兩聲,又回去端了水來。
「先生,要水做——啊!」張嬸把半盆水遞過去,同時好奇地問,只是一句話才說一半,就被眼前一幕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