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我沒事,不要喝這個
沈御奪過她手裡半盆水,根本連一秒鐘的猶豫都沒有,凌厲地潑進了後車座——
伴隨著張嬸一聲驚呼的,還有車裡蝦子一樣蹦出來的女孩兒。
水盆「砰咚」扔在地上,彈了幾下停住了。
安九漾跳出來,本能地抖著身上的水,可是夏季清涼的衣服濕透,連內衣痕迹都印了出來,再用力抖也然並卵……
透心涼,真正的透心涼,混沌眩暈,朦朧睡意,疲憊睏乏,一瞬間全都跑光光!
面對著張嬸錯愕震驚的眼神,安九漾多少也覺得丟面子,雙手捂在胸前,盯著那冷峻修長的身影憤怒低吼:「沈御你幹什麼!」
男人面無表情,眼眸盯著她胸前看了看,不著痕迹地暗了眸光,薄唇涼涼地掀起,他絲毫不覺得自己的做法不妥,「現在清醒了?」
安九漾氣壞,雖然是夏天,可冷不丁地被這樣潑一盆冷水,她還是沒忍住連打了幾個噴嚏。
張嬸大致也猜出什麼,不便干預小兩口的私生活,只是善意勸道:「先生,有話進屋說吧,別把丫頭弄感冒了。」
沈御沒吭聲,冷著臉轉身朝屋走去。
安九漾看了看自己一身落湯雞的模樣,氣呼呼地也進屋了。
男人直接朝樓梯走去,察覺到身後的腳步,他站在樓梯上回眸,嚴肅地命令剛剛跟進客廳的女孩兒,「等你身上水幹了再進屋,別泡壞我的地板。」
什麼?!
安九漾僵住,下意識看了看腳下的水滴,的確將木地板踩出了一灘水漬。
可是——
「沈御,你——」再度直呼其名,安九漾氣爆了,「你太可惡了!阿嚏——」
剛罵完,一個噴嚏破口而出,險些咬了舌頭。
真是豈有此理!
她都要被淋感冒了,渾身雞皮疙瘩直冒,他居然心疼木地板?!
到底是她的身體重要,還是地板重要啊!
安九漾氣壞,憤憤地重重地走進客廳,故意狠狠蹦了幾下,又跺跺腳,故意把身上的水弄得滿地板都是!
「……」張嬸跟在後面,看著這一幕,搖搖頭,哭笑不得。
真是一對冤家啊!
沈御說完上樓,懶得理會樓下的小瘋子。
安九漾一通亂蹦亂跳,直到身上抖不出水滴了,她才憤憤地又沖著樓上去。
推開門,沈御正脫掉襯衣,背對著她的姿勢使得那一身性感勻稱的背部肌肉展露無餘。完美的蜜色肌肉在燈光下反射著光芒,猶如一塊誘人的……
安九漾夢地回神,一把拍在自己額頭。
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想這些!
沈御轉過身來,手裡的襯衣隨意丟在一邊,腰間還纏著繃帶,襯托著他古銅色健美性感的身軀,英俊迷眼的一塌糊塗。
「既然清醒了,那我們好好談談,今天你到底是怎麼了?安大偉找過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關於這幾天我正著手的事,你想知道什麼,都可以問。」男人清冷質感的嗓音緩緩傳出,像是完全沒意識到他這副惑人的模樣把幾步之遙的小丫頭迷成了什麼樣。
安九漾暗暗吞咽,長長的睫毛濕潤著,短髮也滴著水。
漂亮的水眸轉動,視線在男人腳下落定,她滿腹怒火在男人的提問中冷卻,腦子也沉靜下來。
看來,他已經找過紀善青了,對今天發生的事有所耳聞。
思緒簡單整理了下,她朝卧室里走了幾步,進衛生間取了干毛巾出來擦著頭髮,才慢慢地說:「我爸是找過我,不過沒提章國智的事,說了些模凌兩可的閑話,大概是想修復跟我的父女關係吧。至於這幾天你忙著的事,其實你跟不跟我說都沒關係,我相信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義善舉。」
話音落定,下頜又落入男人掌中,抬眸,迎向那雙深沉黝黑的眼瞳,只聽男人淡淡溫情地說:「在我面前,就不要說這些客套虛偽的話了。這件事牽扯到安大偉,你又是個傻乎乎的濫好人,肯定想知道我打算怎麼處理他。」
沒提及安大偉說的那些話,安九漾心裡還是願意相信眼前這個男人的。就算他真在暗地裡調查過母親生前的事,她相信肯定也不會有什麼惡意。
她不會為了這件事去質問他,求證什麼,影響兩人的感情。
可此時,臉蛋被迫抬起對著男人冷峻的面容,安九漾沉默了下,順著他的話說:「我還真不關心你打算怎麼處理他,這是法律該操心的範圍。我做為女兒,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入獄后定期探望。」
到那時候,她敢打賭徐如玉母子不會去監獄看他,而她這個女兒就顯得彌足珍貴了吧。
視線垂落,安九漾悲憫自嘲地想:會不會她的父愛在安大偉落魄后,鋃鐺入獄后,才能得到?
心裡的情緒掩飾的很好,可沈御還是從那雙清透的眸底窺探到一二。
拇指溫柔地刮過女孩兒的面頰,男人嗓音越發低沉,嘆息著道:「要我說多少次,我不會因為這件事改變對你的態度,你還不放心?」
安九漾勾唇,「沒有啊……可你越是對我這樣好,我心裡就越是——」
何況,他沒有看法和想法,可爺爺跟姐姐呢?就真的還能像以前一樣對她那麼好嗎?
沈御明白她沒說完的話里掩藏著什麼,聯想到紀善青那番叮囑,蹙起了劍眉。
安九漾看著他皺起的眉宇,無端心疼,有些痴痴地望著近在咫尺的這張男人俊臉,迷戀的盯著他深邃幽暗的眼眸,目光緩緩地劃過他鐫刻的五官。
面相學上說,嘴唇薄的男人多薄情寡義,可為什麼她偏偏遇上這樣重情重義的呢?一方面要替姐姐伸冤,要為民除害,一方面還要兼顧她脆弱的心理,敏感的神經,他會不會也很累呢……
心頭種種情緒交雜,她軟軟地靠近男人懷裡,兩人之間就隔著她身上濕潤的一層布料,心,格外貼近。
「叔叔,你會不會煩了我啊?給了我這麼多愛,可我還是胡思亂想,我怎麼那麼玻璃心呢……」
胸前的小腦袋低聲呢喃,像是問著他,又像是自言自語,熱熱的氣息拂過他堅實的胸口,好像澆著在他滾燙的心臟上,讓他整個人微微一縮。
雙手環住她的腰身,男人下顎放在她頭頂,繼而又低頭吻在她鬢角。
瞧著懷裡閉上眼狀似陶醉的小臉蛋,沈御不知道說什麼好。
人貴有自知之明。可如果太有自知之明的話,反倒叫人無法開口了。
話都被她說完,沈御此時連訓斥都不捨得了,甚至後悔用這種粗暴的方式將她喚清醒。
大掌在她冰涼的手臂上摩挲,男人語氣柔柔低沉地哄:「好了,先去洗個熱水澡,有什麼話等躺床上了再說?」
安九漾不肯動,抱著他搖了搖,「叔叔,我沒事,抱一會兒……」
「洗完了再抱也是一樣的。」
懷裡的丫頭沒說話,沈御就這樣半拖半抱地將她帶進了浴室。
折騰到半夜,沈御坐在床邊看著蓋住被子依然在打噴嚏的小丫頭,眉心擰的可以夾死一隻蚊子。
「我沒事啊,睡一覺就好了。」扯了扯男人的手臂,安九漾借著朦朧酒意撒嬌又黏人,「你說洗完了再給我抱的嘛……說話不算話。」
沈御從家庭醫藥箱里取出體溫計,將水銀甩到最底部,「乖,夾在腋下。」
「都說了沒事!好歹我也是名特戰隊員,跳進冰水都沒事,一盆水能把我怎麼樣——阿嚏!」
沈御沉了臉,二話不說將體溫計夾在她腋下,又將她整個人抱緊,不許她亂動。
安九漾窩在他懷裡,手指撫摸到他腰間的繃帶,「叔叔,你的傷不礙事吧?」
頭頂淡淡地說:「知道叔叔有傷,那就老實點,以後不許學壞喝酒了。」
「就你們男人可以哦……」
「……」
講不通道理。
測完體溫,三十七度多,低燒。
這個樣子,退燒藥也沒必要,只能多喝水。
沈御下樓,進廚房親自煮了杯薑茶,又端上來。
安九漾皺著眉頭,聞到那股老薑味就把小臉撇開,「我沒事,不要喝這個……」
「聽話!」
半哄半強迫,倔強的小丫頭總算喝了半杯,沈御見她難纏的樣子,索性將剩下小半杯一口飲盡,直接全部灌到她嘴裡。
「唔——好辣!以後再也不要跟你接吻了!」被女孩兒嫌棄地推開,沈御一臉鬱卒的模樣看著她。
床上窩在被子里的丫頭,瞧著男人嚴肅又無可奈何的表情,嘻嘻笑著,一點都不怕。
「叔叔,你累了吧,快來睡……」她往裡面挪一下,因為低燒而微微泛著紅潮的臉蛋更是無辜又惹人憐愛。
沈御真是拿她沒辦法,放下杯子,旋身坐到被她騰出來的地方。
絮絮叨叨,她一直在說話,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是兩人相處的點滴,沈御有一搭沒一搭地應和著,等她鬧騰夠了,困頓地睡過去了,他才鬆了一口氣,悄悄挪開被她枕在頸間的手臂,起身去處理腰間染濕的繃帶。
凌晨兩點,手機又響,沈御看著是醫院的來電,趕緊下床去卧室外接聽。
很快,男人重新返回,動作迅速地穿好了衣服,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