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第 98 章

她這一晚上的，總是失神，直勾勾的看著自己。

孟謙性格上再內斂，此時也有些麻木了，更何況，他對眼下這個問題更好奇，「那文氏真的會是西京文後？」

怎麼想都是不可能！

虞曼青看笑了笑，回道，「我雖無十足把握，但應該不會錯！」

「西凌玉與林有毫無干係，卻事事要置她於死地，這一點我實在想不通，在清澤見過他之後，我便一直讓人搜集他的信息，但結果卻不盡人意！」

她指尖在他手背上蹭了蹭，「你不知道西京的內部局勢，自然很多事想不通！」

「西京帝這幾年一心求仙問道，早不過問朝事，如今西京朝堂上分了兩派，一派自是文後的娘家文國公派，一派則是裕親王派系，文家是文臣一脈，朝堂上佔了絕對優勢，可裕親王手中有兵，自是誰也服不了誰！」

「西京帝表面不問政事，平衡之術卻是耍的得心應手，不但前朝如此，後宮亦然，文家子佔據後宮之首，最得寵的卻是張貴君！」

說到此，她輕蔑一笑，有些神神秘秘的壓低了聲音，「你聽說過張貴君過繼了一個女兒的事吧！」

孟謙看她笑得賤兮兮的，心裡有些不好的猜測。

虞曼青逗他上癮，最歡喜看他一驚一乍的豐富表情，盯著他，目不轉睛道，「裕王的種！」

孟謙驚訝的雙瞳放大，「張貴君與裕王？」

他深覺不可思議，若是張貴君能生，又何必過繼一個！

虞曼青搖搖頭，否認道，「這倒不是！」

「他倆無非利益勾結！」

「那女娃娃是裕王借覓王夫的肚皮生出來的！」

孟謙意外吃了個驚天大瓜，被雷的半天沒回過神來。

虞曼青冷哼道，「這件事雖做的隱秘，但我安排的探子都能查到，西京那老皇帝未必不清楚，只不過文家勢力太大，她要以此來扼制而已！」

「當然，若先前的小文後留下的那兩個女兒長進些，也沒後來這繼皇女什麼事，可偏偏兩個都是草包，若無如今這大文後一力護著，怕是早死了十回八回了！」

孟謙抿了抿嘴，深有同感，莫說皇家，尋常人家為了爭權奪勢，尚有鬥爭性命之憂。

他孟家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虞曼青見他臉色微變，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慰。

然後再道，「天下人都道西京文後兄弟情深，小文後薨了后，大文後因不忍兩個外甥女在後宮孤苦無依，所以主動進宮伴駕！」

孟謙點點頭，有些好奇事實又能怎樣顛覆他的認知。

果不負所期，虞曼青再爆驚天大雷，「若我說大文後是無可奈何，要儘快給肚中孩子找個娘呢！」仟韆仦哾

這下孟謙真坐不住了，「你說，你說那玉殿下是，是......」

無怪乎他語無倫次，實在是想都不敢想。

皇家向來最注重血脈正統，這怎麼，一個個的，混淆皇室血脈就這麼容易嗎？

虞曼青兩手一擺，「不然我實在想不透西凌玉為何對林家有如此深仇大恨了！」

「本來我也只以為他是針對我，可事實證明，他最終的目的顯然是那個和林有長相一樣，死了十幾年的無名氏，哦，不對，她也不算無名，她才是真的林有，那假林有，應該就是那個流連煙花場所的小混混，也難為她混跡官場這許多年，竟沒露出一絲馬腳！」

「又或許，正是因為離開了先前都是熟人的環境，反而更容易偽裝......」

孟謙及時拉住她越發發散的思維，疑惑道，「那大文後出身西京貴族，怕是連西京京都都未踏出過，又怎會與林有相識，還成了她的郎君文氏？」

這話說出來都覺得匪夷所思，何況兩人還有如此深的淵源。

若非手中線索確鑿可信，虞曼青也沒有這份把握。

之前她在御花園中誆西凌玉，也只是懷疑他的皇族血統，卻完全沒想過他與無名氏的關係。

就如今搜集到的信息來看，大文後並非弱質男流，相反，即便是恩寵如日中天的張貴妃，也在他手中討不到半點好，若非裕王一直明裡暗中扶持著，只怕早不知哪邊涼快去了。

這樣一個人，如何在有那麼多選擇的情況下，還讓自己的獨子隻身遠赴他國，來做個地位最為卑微的質子。

除了復仇，她實在想不出其他更狗血的套路。

「之前暗部曾去郾城調查過冷玉，有個守城的老兵說自己十幾年前曾在城中見過一個樣貌相似的男子，人雖落魄羸弱，樣貌氣質卻是常人壓不住的，她見過一次，這輩子都沒能忘掉！」

「後來暗部尋了大文後的畫像送去，那老兵一眼就認了出來！」

「大文後是否真與無名氏相識相愛，甚至下嫁過，這點等雲鹿回來就知曉了，橫豎，她肯定到過郾城，來過大秦！」

「只如今郾城魚龍混雜，雖說是在我大秦轄下，但其實西京、北朝都有勢力滲透，我雖派了小三兒過去，但只怕也探不出更多有用的消息！」

「不過！」她皺了皺眉頭，有一點想不通，「我之前雖不曾想過西凌玉與這無名氏的關係，但提起來時，西凌玉的神情毫無波動，若真是她的母親，他未免也太鎮靜了些！」

這點，孟謙無法給她答案，即便是孟細娘、孟幸之流，他也做不到無動於衷，完全漠然。

他猶豫片刻，終是沒忍住，「孟幸她，真的跑了嗎？」

虞曼青定了定神，仔細端詳片刻，握緊他的手，語氣輕緩，「不管是不是真的，她以後怕是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了！」

無論孟幸出逃是真是假，林家絕不會容許她活著，矛頭再反過來指向自己的。

林雪怡需要一個理由離京，她的出逃正好是那個理由罷了。

她實在不是一個會安慰人的，她看他面色雖不顯，但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畢竟是他的庶長姐，血濃於水，一個活生生的人突然在自己的世界中消失，即便曾恨極了，也不會毫無感觸。

虞曼青緩緩起了身，說道，「早些睡吧，明日一早我便進宮，你早上多睡些時候，我回來與你一起吃午飯！」

孟謙兩眼無神的看了看她，緩緩點了點頭。

走到門口，看著門外佇著的兩人，虞曼青又返回來道，「之前小莫隨我入京，我本想著你來了好歹身邊還有個貼心的，沒成想你卻將他派了出去！」她指了指門外的兩人，「他們是曼姑精心挑選出來的，身手不比小莫差，你若出去，一定要帶上他們！」

孟謙看她面目嚴峻，知她擔心什麼，沒反駁，點頭道，「好！」

為消她顧慮，又道，「淳玉她們也在京城，只是見我一直待在府中很安全，就沒露面！」

「好！」虞曼青點點頭，稍稍放下心。

小莫的信能傳進來，她便猜到孟家還有人在京中。

如今想來，淳玉能在京中，多半是一路尾隨著他來的。

他不將人正大光明的引進來，怕就是跟她們慪氣，氣她們不聽自己的命令，擅自行事。

虞曼青笑了笑，這下真的放下心來，「做個好夢！」

孟謙嘴角有了些笑意，點頭道，「嗯！」

虞曼青替他關上門，與外頭兩個侍兒再叮囑了幾句，出的院門，見曼芸就守在長廊邊上，難免再吩咐部署幾句，幾下一耽誤，已近天明。

得了，這下連睡也不用睡了。

她轉了轉脖子，鬆鬆筋骨，指示曼芸道，「讓姝羽去給我拿朝服吧！」

曼芸見她一宿沒睡，有些心疼，「要不您先闔眼片刻，等下了朝再進宮也不晚！」

虞曼青搖搖頭，「林夏一死，林雪怡就離了京，中間相差不超過兩個時辰，實在有些蹊蹺！」

「怕是林有早知林夏死訊，昨日引而不發，不過是在給林雪怡爭取時間！」

「今日朝堂上，怕是會相當好看！」

「你讓珺瑤盯緊了西凌玉，任何風吹草動都不能放過！」

曼姑知事情緊要，也不再勸，看到姝羽過來了，便叮囑幾句，匆匆離開。

虞曼青看著一臉如臨大敵的姝羽，拍了拍有些僵硬的面頰，笑道，「走吧，今日有一場好仗要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