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魔靈復燃（二）
兩旁站著神道盟友們一片嘩然，議論蜂起。玉麒麟咆哮一聲，大家頓時安靜，目光齊刷刷地望向天帝，等待天帝決斷。
天帝上穹冷峻地掃視大殿一圈，把目光停留在劍神上。天帝問：「劍神院長，卿有什麼可補充沒有？」
風廣仁施禮后道：「臣回稟天帝，此次魔都是選擇市集人多的地方，進行恐怖襲擊，造成當地傷亡慘重的災難。當地靈者及時圍殲這些魔，但這些魔負隅頑抗，結果我們沒能有機會留下活口問到線索。」
他頓了頓，接著說：「臣猜想魔此次恐怖襲擊是有計劃的，其背後目的一是旨在引起靈界恐慌與關注，宣告魔教回來，恐嚇正義與善良的靈者，吸引不法與惡行的靈者；二是歷史上的今日是魔主戰敗靈逝，魔選擇這一時間作亂，是強硬向各國示威宣戰，發出恐怖襲擊的威脅。」
南極仙翁是目前靈界年齡最老的長者。他額前凸出，鶴髮童顏，原本面帶笑容，目光慈祥，此時神色也變得十分鄭重。他說：「九千五百多年前魔主差點把三界變成一個死亡世界，其可怕程度，我每當回憶那場戰爭，都是心有餘悸，極不願有生之年再經歷一次。今日魔重現，我們不可小覷啊！」
雲中上仙兩眼深邃，丰神迥異，一派仙門宗師。他捋下長髯，也跟著說道：「魔數千年時間銷聲匿跡，今日突然連番出現作惡，看來是早有陰謀，摩拳擦掌，我們要預防下一波的恐怖襲擊！」
大家群情激昂，紛紛跟著表態：「魔傷天害理，罪大惡極，各靈者得而誅之！」「我們要保衛三界現在與未來，抵抗魔教與恐怖活動！」「我們要行動起來，消滅邪惡，給我們子孫一個平安的生活環境與未來！」……
天帝上穹眼裡劃過精芒，突然高聲問道：「妖國有沒有受到魔的襲擊？！」
這數千年間會有一些魔教餘孽及狂熱分子膜拜魔主，在三界各處活動。但僅僅是一群烏合之眾，躲在底層暗處小打小鬧，形不成氣候。
可今天魔卻一反常態，爆發出超常的恐怖威力，一石激起千層浪，讓天帝上穹不得不深入懷疑這魔背後有沒有政權在支持，提供錢財與武力。
但大家卻紛紛一愣，自從妖八百年前戰敗，被趕下天庭，流放到地界幽暗疆土，重建新妖國，就一直一蹶不振。
幾百年了大家都沒聽到妖的聲音，沒看到妖的身影，已漸漸忽視了妖的存在。如今天帝突然這麼一提，大家這才猛然意識到當年的妖可是與神同樣強大，當年的妖國可是與神國分庭抗禮，在天界隔銀河南北分治。
天帝眼神盯住武孤高。武孤高幹咳一聲，忙躬身啟稟道：「天帝，據駐紮懲罪之牆的邊軍回報，有一夥魔計劃要到妖國集市放炸彈。可幽暗疆土是個天寒地凍、寸草不生的地方，連只蒼蠅都不去的地方，十幾個外地靈者突然到訪，明顯與當地格格不入。」
他說：「魔剛入邊關就被妖國保安團盯住，他們看計劃無法實施，就暫停行動往回撤。在逃跑當中，他們闖入了病坊，那裡面是一些軟弱無力、等著救治的病妖。魔挾持病妖為人質，要求保安團放他們走，可是……」
武孤高停頓一下，繼續說道：「可是妖皇下令不跟魔談判，要求保安團強攻。一場激烈的拼殺后，魔狗急跳牆，爆開全部炸彈，不僅自己全體喪生在火海，還造成一千多名妖死亡，但大部分是病坊里的老弱病殘。」
大家震驚，一邊憤怒魔毫無人性，一邊對妖國的遭遇也動了惻隱之心。雖然妖好戰，本性冷酷，發動了神妖千年大戰，但戰後妖也受到嚴厲的懲罰，從繁華繁花似錦庭，遷徙到饑寒交迫的幽暗疆土。他們現在居住環境與生活條件跟過去完全是天壤之別，妖不得不經歷最深重的苦難。
「不談判？！這倒是獨領唯一的性格。自負、冷酷，沒有仁義道德可講！」天帝上穹一聲冷哼。
他目光如炬，接著冷狠說道：「若發現魔背後有妖的影子，立即將妖從這個世上抹掉。」
落花流水春去也，此恨綿綿無絕期。大家看天帝對當年之事還在耿耿於懷，難以排解，便只好緘口不言，等待天帝聖裁。
半獸人之王九靈元聖卻按捺不住，開口說道：「妖國被神道同盟規定不能擁有軍隊，只留一些士兵組建保安團，保安團僅夠維護治安秩序用。」
九靈元聖獅頭獸身，身披黑金鎧甲，霸氣威武，眼睛閃射著萬獸朝拜時的王者光芒。據傳，九靈元聖有九條命，故名字叫九靈。
「這幾百年來，妖國為了按時交付巨額的戰爭賠款，全民每日每夜辛苦勞動，食不果腹、度日如年。」九靈元聖說，「這種情況下，妖哪有什麼力量、財富與心思去支持魔教呢？且妖業信念最憎恨魔教，妖以前可是最嚴厲最打擊魔教的。」
九靈元聖倒不是好心眼為妖國辯解，主要是天帝的話讓他心生芥蒂。
怪國還沒歸順神道同盟前，自上古時期以來，就一直唯妖馬首是瞻。「妖怪」一詞，體現他們當時唇齒相依的關係。
魔恐怖行為，令三界各國各民不齒與不容，說妖與魔同流合污，那按物以類聚邏輯，無形當中也嘲諷了當年的怪國也是一路貨色。
九靈元聖當年還是妖皇獨領唯一的結拜兄弟，但卻在神妖千年戰爭後面，九靈元聖臨陣倒戈，雖然可美言其行為是棄暗投明，但總歸是形象受損，背信棄義遭人詬病。所以但凡外人談到妖國，九靈元聖都是表現得要對新妖國通情達理，提倡懷柔政策，想重新博些好的名聲。
九靈元聖心裡其實還有一個企圖，妄想吞併新妖國，擴張領土，壯大勢力，他不希望新妖國破爛不堪或蕩然無存。
天帝上穹瞥視一眼妖王九靈元聖，說：「希望獨領唯一能安安靜靜地在幽暗疆土度過他的餘生。」
妖王九靈元聖故作憂慮，試探道：「妖國已是噤若寒蟬，起不了什麼風波。但看魔教這勢頭似乎又要起來了，我擔心他們是沖著萬魔之源而來。不知神國對這萬魔之源封藏地有沒有做到密不透風啊？可不能有什麼懈怠。」
大家乍然聽到九靈元聖提到萬魔之源封藏地這個敏感地時，臉色頓變。整個大殿悄然無聲，刑神武孤高卻豎起耳朵，要仔細聽天帝會如何作答。
據《靈界通史》記載寫道，「天地四萬九千三百九十七年，戰神獨求我感悟出武功真諦，與魔主展開激烈對戰。最後戰神視死如歸，用死封住魔主的靈魂力量——萬魔之源，挽救了神妖與三界。」
但《靈界通史》沒有說明萬魔之源被封住后藏在哪裡，這快萬年來，神國皇家對萬魔之源封藏地一直是諱莫如深，把它視為神國最高機密，只有歷代天帝才能知道。
雖然當年戰神獨求我打敗了魔主，但獨求我是萬年不遇的奇神，要修鍊成戰神那般高度，勞苦畢生精力也難以企及。
可誰想擁有魔主那毀滅三界的巨大力量卻簡單與直接得多，只要得到萬魔之源就可以，因為萬魔之源是魔主的力量源泉。
所以這九千五百多年來，好多有野心的靈者會試圖去打聽或尋找萬魔之源封藏地。但除了天帝，無人能知曉或探得消息。
天帝上穹眼睛射出凌厲神色，直視九靈元聖。他沉聲說道：「半獸人之王放心，萬魔之源萬年安然在封藏地，誰膽敢有覬覦之心，我必定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九靈元聖神情自若，說：「萬魔之源萬無一失，是三界幸事。天帝為三界和平與繁榮，殫精竭慮，我等敬佩。」
天帝上穹不再理會九靈元聖，他把目光轉向仙尊菩提，說：「仙尊，朕聽聽您老的建議。」
「請天帝帶領我們一道，為這次魔恐怖襲擊事件中的遇難者祈禱，願他們安息；為受傷者及遇難者的家屬祈禱，願他們堅強。」仙尊菩提情真意切地說。
「仙尊所言甚是。」天帝上穹頷首，說，「散朝後朕帶各位卿家一起登上祈天壇，上香祈求蒼天安撫這些苦難者。」
仙尊菩提站起，與殿內其他靈者齊向天帝行禮。大家異口同聲道：「天帝仁慈，我等遵旨！」
仙尊菩提渾厚聲音接著說道：「魔宣告死灰復燃，他們那些歪理邪說，容易吸引墮落者，與拉攏惡行者。我不得不擔心事件後面的發展速度，所以我籲請神道同盟務必要先把一些分歧放一邊，大家同心協力建立反恐反魔陣線，消除魔這個對三界和平與安全最嚴重的威脅！」
凌霄大殿眾同盟首領均凝神細聽，不住地點頭，贊同仙尊菩提的倡議。
「仙尊說得好。朕會帶領大家緊急採取行動，商定好反恐反魔陣線的策略與措施。」天帝上穹說，「一方面朕已下令諸神全力搜索魔，將魔繩之以法；另一方面，為了防止魔再次恐怖襲擊，全面清除魔教影響力，朕決定開設一個軍政搜集情報機構，名為『天審司』。天審司指揮使由刑神武大神擔任。」
仙尊菩提問道：「不知天帝準備給予天審司哪些職權？」
天帝上穹雙目閃過厲芒，說：「在打擊魔教活動、清除魔教思想，以及找出魔教背後包庇者、支持者與陰謀者這一塊上，天審司可集中三法司權責，全面巡查，統一緝捕，直接審判！」
殿內諸神、仙、怪與真人均驚詫，這權力巨大，呼風喚雨，甚至可以滔天。
刑神武孤高眼神閃爍不定，忽驚又喜，忽喜又怕，臉上卻洋洋泛起一絲神氣。
殿內除了天帝與刑神外，大家皆憂形於色，生出一種抑制不住又消除不了的疑慮。
「請天帝三思。」仙尊菩提憂心忡忡地說，「當今各國奉神為尊，服從神管制三界，遵循天條與共同憲章，天庭設三法司維護法之權威，同時三法司分開行政且獨立執法，調查取證、審訊監察、複核駁正各司其職，聯合辦公卻又相互節制，重大案件還必須三司會審，這些都是為了規避濫用職權，減少錯案冤獄發生，彰顯法之公正。」
仙尊菩提說：「若天審司集三法司權力於一身，雖然刑神公正無私，受大家認可，但我擔心天審司下面官員難免會凌駕於法之上，胡作非為，壓迫眾靈。」
「朕非常明白仙尊的擔心，所以天審司受朕直接管轄，所有裁決權歸於朕。」天帝上穹說，「天審司目的是反恐反魔，其第一鐵律為天理審正，為公道祛邪。若刑神或手下執法有違第一鐵律，查證屬實者褫以廷杖，再貶下凡間，受十世苦難。如此嚴厲，諒他們不敢胡來！」
天審司只遵帝命，只聽帝斷，這背後明顯是天帝上穹在藉機加強帝權，想要聖裁獨斷，駕馭蒼生。
帝心執意如此，誰敢拂逆意旨呢？大家只好沉默。
但仙尊菩提碧血丹心，為蒼生正言直諫：「我們始終明確強烈譴責與打擊一切形式和表現的恐怖主義，無論其為何人所為，在何處發生，為何目的而為。但同樣的，我們也要明確在反恐反魔鬥爭當中，特別是在定性靈者或靈國為魔教思想者、包庇者、支持者或陰謀者等事情上，必須要依法審訊、眾證定罪，以天條與共同憲章作為鬥爭的根基。」
他停頓些許，向天帝揖禮一下后再說：「法正則民愨，罪當則民從。法治三界，帶來民安，天地間自然少些怨氣，多些純正，那魔教便沒有了傳播空間，滋生不了罪惡。所以請天帝再三斟酌，慎刑平政才是上策。」
天帝上穹心裡有些惱火，雖然開設天審司可不需要仙尊同意，但也不能讓仙尊公開強烈反對，因為仙尊深受三界眾生敬重，他的意見在三界具有很強的引導力與影響力。
上穹貴為天帝，此時也只好耐著性子說：「天審司會強有力消除魔教活動及思想的蔓延，在這種全面巡查、統一緝捕與直接審判的高壓打擊態勢下，魔沒有了地方躲藏，三界從而得到凈化。」
「三界和平是天帝的天命。眾生在天恩呵護下安居樂業，我們相信帝權是弘揚正義神道，秉承好生天德。」仙尊菩提輕輕搖頭說道，「但在帝權之下，若出現一個生殺予奪的特權官署，時間一久我擔心其會勢傾三界，壓倒眾生。」
他再諄諄說道：「我們要促進三界不同文明、文化、信仰、價值觀念之間的對話、包容和理解，相互尊重，防止誹謗、壓迫與消滅行為。只有這樣，才是從根本上讓魔與恐怖沒有生存空間。」
天帝與仙尊各持己見，爭論漸漸激烈，殿內氣氛一時有些僵硬。其他諸靈屏聲斂息，不敢作聲。
這時楊森將軍突然進來，急切說道：「緊急軍情來報，魔在仙怪兩國中間地帶宣布建國，國號『魔』！」
這軍報如同晴天霹靂，震動凌霄大殿。史神司馬陽後面撰續《靈界通史》，更新歷史記錄時，把這天所有有關魔發生的事情，統稱叫「魔復燃事件」。
天帝雙目厲芒劇盛，怒道：「魔如此猖狂，朕為眾生福祉著想，非常時期必須殺伐果斷，宣布開設天審司，儘快反擊魔的進攻和野心，絕不能讓今日恐怖襲擊事件重演，絕不能讓末日噩夢戰爭重臨。」
他說：「朕過去帶領神道同盟打贏神妖千年大戰，今天朕同樣帶領神道同盟也會擊敗魔及所有的敵人，捍衛三界一切的美好與正義事物！」
魔已踩到天帝、天庭與整個靈界的底線，引起群情激憤。嚴厲打擊魔已是上下共同要求，刻不容緩。
在眾靈狹隘的復仇情緒面前，仙尊菩提已不好再說什麼了。他目光憂慮，長嘆一聲，無可奈何地看著天審司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