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答案

「天佑哥哥，不許你喝了。」彩霞一把託過桌面的茅台藏在身後，氣鼓鼓緊盯馮天佑。臉頰紅紅，剛剛迷離的大眼睛居然有絲絲怒意。

「唉喲，彩霞真會護著天佑哥哥。」張小娟在對面yīn陽怪氣，但面帶笑容，又似乎在調侃。「你男朋友高興，他又這麼豪爽，想喝酒難道你也要擋著他呀。彩霞，讓你的天佑哥哥喝嘛。」

彩霞非常倔強，雙手死死的把酒攬在身後不肯還給馮天佑。文靜的她，居然不相枉讓勸道。「小娟，天佑哥哥已經連續喝了兩瓶，你就別讓他喝了。」

竄過幾人，張小娟提著兩瓶馮天佑剛剛為他們開的茅台走到近前。和顏悅sè勸慰彩霞。「你也真是的，難得今天這麼高興，你偏偏不讓你天佑哥哥喝酒。你看看他這酒量，兩瓶下肚，跟個沒事人一般，你還怕他醉了不成？」

彩霞正要在說什麼，張小娟迅速遞給馮天佑一瓶。「別理彩霞，高興就繼續。」

「是啊，剛剛都和他們兩人幹了，要是不和我喝，就是看不起我。」壯男說話翁聲翁氣，他倒乾脆，不管馮天佑怎麼著，一仰頭就解決了個乾淨。

這是強行給馮天佑施壓啊，不喝就是不給面子。

馮天佑這會兒似乎更加醉了，雙眼無神，但笑得很開心。「好，我喜歡爽快人。」

彩霞攔都攔不住，眼睜睜看著馮天佑又幹掉一瓶。她又是擔憂又是氣憤，悶悶不樂的一聲不吭。

「咚」的一聲悶響，馮天佑握著酒瓶拍在桌面，可手一滑，就瞧酒瓶骨碌碌的滾落到地上，「砰」的脆響，碎了。

任誰都瞧得出，馮天佑這會兒是真醉了，身子歪歪斜斜沒個重心，連嘴巴都開始直打轉。「不，不過癮，在來一瓶。」

但壯男也好不到哪去，打了個難受的酒嗝，閃到一邊去了。張小娟見聞，高興得不得了，又給馮天佑遞了一瓶。

「天佑哥哥，我不許你喝了。你在喝，我就自己回去了。」清冽的怒吼，彩霞幾乎用盡了全部力氣。憤怒的大眼睛，水霧迷漫。憂慮，惱恨複雜極了。

「夠了。」張小娟還想說什麼，卻被嚇了一跳。彩霞緊蹙眉頭，眸子里第一次對一個人露出憎恨的怒氣。

馮天佑仰靠的座椅上，笑嘻嘻的要去摸彩霞的頭。「好了好了，不喝就不喝，聽你的。」

結果，彩霞一把打開他的手，馮天佑醉眼朦朧，身體沒個重心差點摔下去。彩霞嚇得急忙抱住他，嬌小的身軀非常吃力，好不容易才把馮天佑扶正，彩霞終是不忍心的罵了一句。

「聽我的你還喝，你看你現在都醉成什麼樣了。哪有白灑當白開水喝的，你想喝死呀。」

「遵命老婆，我不喝了，行了吧。」

「誰是你老婆，哼，在這樣不理你了。」死死掐了一把馮天佑的大腿，卻沒聽他疼。都說醉酒的人，神經會變得麻木，彩霞羞惱又擔心的打量。

看著彩霞勃然暴怒又轉變成嬌滳滴的恨意，馮天佑樂的呵呵直笑。

「你還笑得出來。」

「高興嘛，我就知道老婆關心我。」

張小娟碰了壁，見好就收。又裝好人，打起了圓場。「你們呀，真是恩愛。酒就別喝了，菜都還沒吃一口，先吃點東西。」

彩霞哪裡還吃得下，氣都氣飽了。而馮天佑也沒有動筷子，他有個原則，和談得來的人哪怕吃一碟花生米，也是津津有味，和看不慣的人就算山珍海味也索然無味。

不過，彩霞倒是夾了不少菜到馮天佑碗里，還不停的念念叨叨。

「你看你嘛，大家在一起高興，你偏要這麼喝，逞什麼強嘛，現在醉了吧。不許你喝酒了，多吃點東西，填填肚子。」

「答應我，以後都不許這麼喝酒了，對身體不好。」

「多吃點清淡的，對胃有好處。還是先喝碗湯，中和一下胃。」……

看在眼裡，聽在心裡。馮天佑剛剛喝的不像酒，更像蜜糖甘露。除了師姐，彩霞是第一個對他這麼好，這麼關心她的人。

接下來的氣氛有些沉悶，其它人只是象徵xìng推杯換盞，就在也沒喝了。很快就吃完飯，張小娟帶他們去渝都市最好的得意KTV唱歌，包房也是早就訂好的大包。

馮天佑剛進包間，就倒在沙發上呼頭大睡。彩霞叫了幾聲沒叫醒，就被其它人拉去唱歌。

這會兒，張小娟走出包房撥通了電話。

「喂，唐波嗎？你叫我辦的事情辦好了，馮天佑那雜種被灌醉了……嗯好的，讓彩霞也喝醉是吧，沒問題。」

回到包房，張小娟吆喝其餘人開始勸彩霞喝啤酒。彩霞很有節制，無論是誰，她都只喝小半杯。但這丫頭真的不勝酒力，一小口白酒都能讓他上臉。十幾個人算下來，也喝了將近一瓶。

從始至終，馮天佑躺在沙發上像個死人一般。直到其它人都被張小娟示意離開，陸續退場后，迷迷糊糊的彩霞也被張小娟帶出了包房，馮天佑猛的睜開雙眼。

包房的門被人推開，二十多號身穿西裝的大漢cāo著大片砍刀一窩峰沖了進來。為首一名中年男子，肥頭大耳，左臉有條像蜈蚣的刀疤，凶神惡煞的樣子好不嚇人。

「cāo，不是說醉得叫都叫不醒，怎麼眼睛還睜著？看你媽脫毛看，在看老子把你眼珠子挖出來。」刀疤胖子碎了一口，感覺情報有誤。

刀疤胖子是本市社會上的大混子，本來到了這個地位，用不著親自出面，隨便找幾個馬仔就能解決。但唐波是屠老爺子的親外孫，從小寵愛有佳。刀疤胖子能有今天，全靠早已退引的屠爺提拔。

唐波找到他苦訴一翻，說是在學校被一名轉校生欺負。這麼好捏的軟柿子，他這個當大哥的親自出面，才能體現對屠爺的忠心，也好順水推舟還了這份恩情。

昏暗的包房內，除了能看清馮天佑yīn暗的身影，根本看不清他臉sè的好壞。馮天佑慢吞吞坐正身，不冷不熱勸告。「把你的臭嘴閉上，亂說話是要付出代價的。」

刀疤胖子愣了半晌，這淡然的語氣和動作根本不像喝醉酒的人。但他哈哈大笑。「就憑你？恐怕現在連站都站不起來，你有什麼本事？」

「這麼說，你們對我的情況挺了解？張小娟給你們說的？」馮天佑雙肘撐著雙膝，探前了身子。

刀疤胖子這才看得真切，馮天佑森寒的雙眼，看不出絲毫多餘的感情。就像一柄即將出鞘的利劍，寒芒逼人。

在社會上打拚了多年，什麼場面沒見。可刀疤胖子僅僅和馮天佑的雙眼對視，就感覺自己立即會被劈為兩瓣。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他覺得真的很可笑。居然被一個喝醉的臭小了給嚇住了，若是傳了出去，他還怎麼混？刀疤胖子當即冷笑。

「是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罪了我們家公子。所以今天，你的右手，我會砍下來。」

已經很明確了，這就是答案。

「這麼說，是唐波叫你們來的？今天叫張小娟把我灌醉的計劃也是唐波安排的？」馮天佑站起身，感覺不到絲毫氣息，語態不變。「我還聽說，唐波的右手骨折了，所以他叫你來砍我右手報仇？」

馮天佑越是這麼平靜泰然，刀疤胖子越是非常奇怪的心底生寒。已經很多年了，除了屠爺，還沒有人給過他這樣的感受。不對，就算是屠爺也沒有眼前的小子給過他這種感覺。

刀疤胖子非常討厭這種氣氛，一招手喝道：「給我往死里砍。」

話音剛落，身旁身後的小弟一窩風沖了上去，二十多把大砍刀在昏暗的鐳shè燈光下，褶褶生輝。

相比這些人，在學校樓頂唐波的那幫學生小弟，簡直是不入流的小嘍嘍。他們動作敏捷，出手毫不猶豫，這才是真正敢下死手，在社會上打拚過的混混。

馮天佑一聲冷哼，瞬間消失在原地。

剛剛衝到近前的幾名混混傻眼了，有動作快的，已經將刀片狠戾的砍了下去，但當反應過來，砍中的只是空置的沙發，馮天佑卻沒了身影。

結果下一秒，所有人都聽見身後傳來殺豬般的嚎叫。他們疑惑轉首望去，刀疤胖子的右手竟然生生被馮天佑撕裂下他的肩膀。

所有人都愣住了，被嚇到了。他們怎麼也想不到，刀疤胖子的手是如何被馮天佑撕掉的。他既沒有刀片，也沒有其它東西，根本就是赤手空拳。

就這麼遲疑片刻，馮天佑不緩不急將刀疤胖子血淋淋的右手扔向他們，一排血珠在半空飛散，而馮天佑半弓著身子，凝神前方，極度滲人。

馮天佑冷寂的掃視過他們每一個人，那雙眼神毫無氣息，就像幽幽地獄的冥氣在瀰漫。

死神，他簡直就是死神。所有人幾乎同時生出這等念頭，背脊骨生寒。

下一秒，有人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有人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應聲倒地。不到三十秒時間，包房中除了馮天佑凝聚的掃視，沒有一人還能站得起來。

第一次，馮天佑對一個普通人下了重手，但其它人只是放倒而已。他真的非常憤怒，哪怕預料到唐波不會善罷甘休，居然會使出這等低劣的手段，想灌醉他活生生將他的右手砍掉。

那麼，張小娟把彩霞灌醉又有什麼打算？剛剛張小娟在外面拔打的電話被馮天佑聽得清清楚楚。

猛然，馮天佑心中一緊，彩霞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