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謎底
「哎呀,小將軍,你可就別賣關子了!」雷戰看欒安平不緊不慢的樣子有些焦躁。
「雷將軍莫急,其實仔細想來,方才所提到之事,所經歷之事都已然可以得出結論。」
欒安平拿著那桿小旗子,舞了兩下,自顧自踱了幾步,說道:
「其實我們先前便知,這南楚方圓不大,我們走不出去,但南楚知曉秘密之人卻視之如無物,那其中的原因無非有兩個。」
「一是南漠內有迷陣,南楚商人知曉破解之法。」
「這不可能,若天仙陣法的迷陣連不修玄的商人都可隨意破解,那此陣未免太過兒戲。」顧南枝說道。
「顧叔叔說的對極,天仙陣法的啟動破解所需的天材地寶不在少數,若每次貿易都開關陣法,那這欒楚貿易反倒成了賠錢買賣,楚國斷不會做!」
「那第二點呢?」
「第二便是如雷戰將軍所說,我們一直都在走回頭路!」
「你看吧,我早就說過了,這可是我雷家老祖天仙託夢給我,怎麼會錯!」雷戰大大咧咧的道。
「你個鄉野蠻子,哪裡來的天仙老祖,你就擱那胡說吧!」司徒風嬉笑道。
欒安平笑著說:「這便是我說雷將軍是福將的原因,今日若不是雷將軍,這南漠之謎倒不好定論!」
「定論?」
「是的,王爺如今毒入骨髓,侵入玄脈,三日內不得救治之葯便無生還機會,而從大欒至南楚也需要三日,也就是說,沒有試錯的空間。」
深吸了一口氣,欒安平又道,「從這點上來說,我們要做的其實是找到出去的方法,而不是完全破解南漠之謎。」
顧南枝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雷戰卻又不明白了,忙問道:
「小將軍,俺不明白,你這說的不是車葫蘆話嗎?」
「車軲轆話!」司徒風捂住額頭。
「雷將軍想想,如果能找到佐證,證明我們每天都在走昨天走的路,比如你說的風吹十幾里的陣法,那我們第二天便朝反向走即可,又何必管這南漠到底是什麼陣法呢?」
雷戰愣在那裡,反覆念叨了兩遍,欒安平見他還是半懂不懂的樣子,笑了笑。
「那安平你可否找到佐證啊?」
「我說過《璃水縣誌》所記之事,說明南楚人在每天半夜風沙大起的時候做手腳,那半柱香能做的手腳是什麼呢?」
「把營房,馬匹,大欒人的相對位置旋轉半周,營造出第二日還在沿著第一日方向走的假象!除了這些東西,這茫茫黃沙上就再沒有東西能確定方向了!」顧南枝也驚喜道,可轉念間又沉悶下來。
「可如此,第二日我們不都是在走回頭路嗎?又如何能走出南漠?」
「顧叔叔,我說過,此時首要之事並非是原因,而是推測出千年前南楚人走出南漠的方法,然後便能依葫蘆畫瓢的走出這裡,至於究竟是什麼玄機,我雖有猜測,可眼下卻無關緊要了。」
顧南枝點了點頭,示意欒安平接著說下去。
「若以需要倒轉方向的結果去推方法,這南楚所做手腳便呼之欲出,半柱香時間太短,南楚商人能做下的事情太少,想來這也是為數不多的可能之一,我想到縣誌一事時便有了這種想法,但直到剛才,我才敢肯定我的推斷。」
「哦?你又想到什麼了?」
「雷將軍所說的,把我們吹回十幾里的風!」
「風?」
「風!」
欒安平高舉右臂,將枯枝抓在手上,枯枝上紅色披風做的小旗迎風招展,落下幾縷細沙織成的絲線。
「我昨日畫欒楚地圖時,諸位可還記得,這小旗旗尖指向哪裡呢?」
「好像是指著大欒!」
「對,指著大欒!我記得清楚!」司徒風忙說道。
「可今日醒來,雷將軍說託夢之話時,對我曾有一問,對吧,雷將軍。」
「對!對,俺當時就不知哪邊是大欒,哪邊是南楚,便問過你此事!」
「我的回答是什麼,將軍可還記得?」
「你說旗尖指著的是十萬大山!」
欒安平咧開嘴笑了起來,
「如此便對了,這陣法倒轉方向,但有一樣東西它卻倒轉不了!」
欒安平雙眸含光,如同南漠夜晚的星河。
「冬季自大欒東北吹往南楚海岸的北風,如此說來,昨天夜裡,我們所面朝的方向,調換了!」
「令人讚歎!」顧南枝也興奮起來,雙手緊緊握拳,此時此刻他也將一切聯繫了起來,豁然開朗的感覺讓他興奮十分。
「事不宜遲!現在便調轉方向,早一些行動,便可早一些出去!眾將聽令!」顧南枝
「在!」一聽顧南枝的軍令,滿座眾將都立即站立起來。
「即刻開拔!」
「遵將軍令!」
困局將解,大欒諸將都充滿著幹勁,不消片刻便將馬匹乾糧整頓完畢。
眼前依舊是平沙莽莽黃如天,不過欒安平在無垠的黃沙里,看見了一條有著微微亮光的出路。
……
行了一日,至夜似穹廬,籠蓋四野,黑暗裡,怪物的聲音又悉悉索索。
顧南枝招呼諸將點燃篝火,坐下休息。
篝火邊,眾人分發好乾糧,又圍坐到一塊。
不過這次,每人的臉上都不再有昨夜的頹然,彼此間說說笑笑。
「小將軍,雖說咱們如今出得去了,可這南漠的謎題著實還是弄得我心痒痒,不知道小將軍解開了沒有?」
欒安平正吃著胡餅,聽了也笑笑道:
「其實有猜想,不過也只是猜測罷了。」
「那你就跟俺們說說你咋想的唄!俺老雷老想著這個事也怪折磨人的。」
「哈哈,雷將軍,沒想到你還是個求知若渴的人啊。」欒安平打趣了他一句。
「說說就說說,但可不敢說這南漠之謎就是我說的這般啊!」
「安平,你就說罷,我們就當聽聽故事!」顧南枝也附和說道。
「好!」吃罷胡餅,欒安平拍了拍手,站起來說道:
「諸位將軍可還記得第一日夜晚時,我給大家說過的《奇險絕見聞》中關於此地的軼事,大概是說南漠為楚國開國皇帝楚江子以至寶『太極陰陽爐』構成。」
「好像提過一嘴!」雷戰回答道。
「我的猜測其關鍵便在這『太極陰陽爐』上!」
欒安平背負雙手,踱步起來,緩緩說道:
「太極者,無極而太極,太極動而生陽,動極而靜,靜而生陰,靜極復動。一動一靜,互為其根。」
看著滿座諸將一臉的不知所謂,欒安平頓了一下,說道:
「這是上古先賢關於太極的解釋,我畫出地圖之時,我便有些好奇,南漠為何形狀如此規則,莫不真是《奇險絕見聞》中所杜撰的傳說並非虛言,而只是說不出來故推稱杜撰,可能是書的作者柳宏知曉了南漠之謎,卻苦於無法說出,便通過杜撰的方法將南漠謎題的解寫出來。」
「確實有這個可能!」顧南枝說道。
「我師父曾說過,凡世上說不出口的真實,都隱藏在杜撰和笑話裡邊,凡人沒幾個是只吃不拉的『貔貅』,那既然我們假設柳宏知曉南漠之謎,那他所寫的細節便是解密的關鍵。」
「太極陰陽爐!」
「對!太極陰陽爐,聯想到太極圖,我首先想到的便是旋轉,可納悶之處在於,如果整個南漠天地都在旋轉的話,我們所在的位置其實也在隨天地旋轉而變化,那隻要我們確定行走方向,其實無論如何都能走的出去,那唯一的答案便呼之欲出了!」
雷戰司徒風一臉茫然,這叫「呼之欲出」嗎?
半晌沒人說話,欒安平尷尬的摸了摸頭,接著說道:
「那便是只有一小片周圜天地在旋轉,如此才能使我們每天都在走回頭路,那剩下的便是最後一個問題,這陣法不似仙寶,難以產生靈智,那我們身處南漠,是如何被陣法定位的。」
「動極而靜,靜極復動?」顧南枝問道。
欒安平臉上添上笑容,道:
「對,太極者,絕對之動,卻是相對之靜。當白日跋涉時,便是動極而靜,周圜天地不轉,夜間風沙起,坐下休息,便是靜極,此時周圜天地復動,一晝夜旋轉半周。再加上風沙陣法,流沙陣法等陣法來輔助限制被困者的速度,蜃氣陣法來模擬日月星辰,不讓人通過日月的位置來判別方向,這南楚的天塹便形成了!」
欒安平娓娓道來,在座諸將其實大多數並沒聽懂,只是覺得,這僅憑藉書上隻言片語便將這橫亘上千年的天塹南漠破解,太過震撼。
「其實這陣法算不上困難,只是多少年來無人破解南漠之謎,蓋是因為上古齊元帝的黑騎鐵甲盡皆葬身南漠,此地便沒有多少人敢入了,便是散仙也只敢從上空小心渡過,也多是藉助世人篤信前人經驗原因。」
「他是在裝嗎?」雷戰指著欒安平問司徒風。
「應該是,他說這陣法不難,應該是在裝。」司徒風也扭過頭看著雷戰,一臉無奈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