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1章 禁忌與生死

是君無道...

天狐老祖默默地凝視著那個年輕男子，目光隨對方移動而移動。

他當然知道對方。

此人本是乾坤宮的一名弟子，同時也是這一代天機宮新生中的魁首。

但不同的是，君無道從來沒有過高調的事迹，明明擁有絕強的實力，曾正面打敗過這一代的麒傑聖子，但大部分時候卻表現得如同普通修士一樣，與那些動輒就驚天動地的年輕王者完全不同。

如今，眾人才醒悟，其真實身份居然是混元仙尊一脈的修士。

灰濛濛的天地。

巨坑中，這片地帶被封絕了起來，嚴禁任何外人進入。

萬里之內盡荒涼，只有兩道身影。

大風呼嘯，地面的沙石在滾動，君無道的衣炔也在隨風展動，髮絲略微有些凌亂，但那雙眸子卻如同古潭一般。

「是混元仙尊讓你來的？」

天狐老祖忽然沙啞地開口。

「嗯，同時我自己也想過來看看。」君無道說道。

天狐老祖聞言，渾濁的眼瞳中閃過一絲寒洌。

混元仙尊果真還對寧夜如此上心。

天狐老祖沒有再開口，他腦子裡思索起了種種，像是重新變成了一個冰冷雕像。

另一邊，君無道行走在這個天坑中。

他見到了諸多可怕的戰鬥所留下的痕迹，以及一些奇異的血液。

地面上各處都散落著寶血，有的是殷紅，有的是金色，還有的是彩色，全都蘊含有不同的強大氣息...

這些是古妖、仙尊、蘇家第一序列、妖族聖子他們曾在這裡激烈搏殺的證明。

透過這些痕迹，彷彿還能看見當日那一戰的慘烈程度。

「別亂動。」

天狐老祖突然開口，是提醒，也是告誡，讓對方不要動這裡的一草一木。

「你這次立下了天大的功勞，聖城中的那些事都結束了？」接著，天狐老祖的聲音再次響起。

「都是混元大人的功勞，我不過只是讓混元大人能夠在人間顯聖罷了。」君無道平靜地回答道，

「另外，回稟古妖大人，聖城中的事情確實告一段落了。」

「各族都已經商討出了結果，幽冥天下的法陣也在重建當中。」

蠻荒天下內萬族林立。

在攻破幽冥天下的那一天晚上，戰爭結束后，各族的大妖當晚就差點發生了內訌，都想讓自身的利益最大化。

混沌雞一族的巫瑒，其戰功甚至大到了可以回到蠻荒天下的萬妖宮。

除此之外，還包括混元仙尊與楊慎、南宮家的靈寶仙尊。這幾位如今也都加入到了妖族陣營當中，有太多的事要去商討。

「麒風和聶雲聖子可還好？那個蘇家第一序列又如何處置？」

天狐老祖問道。

自從戰鬥結束，他就一直站立在這裡，彷彿一切都和自己沒有了干係。

儘管前面麒麟老祖等都來過一趟，但當時的自己都沒有去聽，只陷入寧明道崩的巨大震驚當中。

「幾位聖子都暫時脫離了危險，過些日子就會回蠻荒天下，進到萬妖宮調養。」

君無道一邊繼續行走，一邊回道，「至於那位蘇家第一序列，他現在被關在了聖城的地牢里。」

「嘿。」說起這件事，天狐老祖陰惻惻地一笑，眼角寒冷得像是能凍出冰渣。

那一日大戰的最後，蘇家第一序列靠魂道聚集了不知多麼浩瀚的大道之力，就連大成的麒麟聖子和鯤鵬聖子聯手都不是其對手。

但誰也沒想到的是，寧明遞出最後的一拳，是堪比道劫的最強一擊，光耀諸天萬域！

蘇家第一序列當場被殺的暈死了過去。

若非他作為蘇家最重要的子弟，身上有蘇羅的保命手段，必會連同寧明一起當場道崩！

最後，蘇家第一序列也是落入了妖族的魔掌，震驚了諸天。

可即便如此，天狐老祖還是恨不得現在就去宰了蘇家第一序列！

「寧夜真的...死了嗎？」

忽然間，君無道在地面抓起一捧黃沙，從指間流逝而過。

土壤貧瘠。

尋不出任何生命氣息，那個男人的一切都像是被磨滅掉了。

天狐老祖沉默了片刻，沙啞著開口，「混元仙尊這麼在意他？」

「大人你不也一樣嗎？」君無道詢問。

天狐老祖眯起了雙眼。

他不太喜歡這個年輕男子的態度。

對方...是因為仗著背後有個混元仙尊，所以才如此不卑不亢是嗎？

一時無話。

大風呼嘯，吹過破敗的廢墟，像是這片天地在訴說悲與傷。

兩道人身在這個天坑中，像是在故地重遊，像是弔唁著某位故人，各自都懷揣有心事。

「老夫有些好奇你的故事。」忽然間，天狐老祖開口，打破沉寂。

他看著君無道的背影，眸中有光華在浮動，想要看穿對方的身軀。

可惜，對方體內有混元仙尊的力量，隔絕了自己的窺探。

自己的故事嗎......

君無道望著這片天地，面龐漠然，尋不出絲毫感情色彩。

後方，天狐老祖看著君無道，渾濁的眼睛在此刻認真了起來，

「早在之前，我族其實就有察覺。」

「麒傑有提到過，在天外天與你打的那一戰，他當時像是感受到了另一種大道之力，光憑一個荒蕪道，你還登頂不了天機宮新一代的魁首。」

「後面，戰爭開啟。寒毒禁蟲一族的大妖更是說，當時才道火境的你，居然抗住了他的一擊，並沒有死。」

「你的真正實力恐怕不止道火境，」

「不，或者更該確切地說是...你有兩個道果？」

唰——

隨著最後一句話落下，這片天地突然靜止住了。

君無道停了動作。

天狐老祖也不再開口。

就連原本呼嘯的大風也詭異地停止了。

「若非一些線索指向，老夫也不敢相信，這個時代的雙道果位修士，除了昔日的那位瘋道人，如今居然可能還有一位。」

天狐老祖深深地看著君無道。

不只是他，當時，妖族內部甚至都因為這一猜想炸開了鍋。

雙道果位有多逆天？

當初，寧明剛來到諸天，還沒有合道時，乾坤宮的趙良就提到過，大道可能有強弱之分，但很難說有高低之分。

而真正的唯一的無敵路，眾生全都公認的，那就是，同時修鍊兩條大道！

從古至今，雙道果位的修士，幾乎全都成為了一個時代的最強者，站在了歷史長河的最頂點！

「前輩見怪了，雙道果又能有多強？」

忽然，君無道開口，「禁忌道的寧夜，都如此逆天了，可到頭來還不是消失在了這個世界？」

他眼帘低垂，眸子里儘是複雜情感，當中夾雜有淡淡的兔死狐悲。

「你真是雙道果？」天狐老祖念頭一動，此刻都想要強行出手了，

「回答老夫，你還有一條大道，是什麼？」

對此，

君無道並沒有回答，也沒有在意令一塊塊碎石浮空而起的強大氣機。

「寧夜真的死了嗎？我本還想此次事件結束后，能和他在妖族見面，聊上很久。」

他昂首望著天空，看著灰濛濛的穹頂，再次發問。

天狐老祖盯著君無道看了很久，最終還是取消掉了氣機。

「就算有混元仙尊罩著你，但你也隱瞞不了多久的。老夫很好奇，雙道果位的修士，又怎麼甘心屈居人下？」

「沒有大人你想的那麼厲害，和寧夜一樣，在這個時代中，我們都有無奈。」

君無道半句話不離寧明。

儘管天狐老祖也放不下寧明，但還是察覺到了一些什麼。

對方就這麼在意寧夜？

是因為在天外天時期，他們和麒傑三人相處過一段時間？

還是說，

這其實是混元仙尊異常看重寧夜？

這樣想著，天狐老祖心頭有些沉重，

隨後又莫名其妙地鬆了口氣，「寧夜發生道崩，儘管對於那個計劃...但沒想到的是，混元仙尊居然和混沌雞一族走到了一塊，並且還對寧夜有所察覺。」

「此子是混元仙尊的人，雙道果位。」忽然，天狐老祖再次看向君無道，眼中明滅不定，「而寧夜是...禁忌道體...」

他知道一些不為人知的大秘，甚至能改變諸天現在的局面！因此，如今似乎想通了一個君無道和寧夜之間的聯繫。

「禁忌道是不會道崩的。」

正在這時，君無道突然語氣一轉。

天狐老祖愣了下。

君無道腳踩著破碎的大地，收回眼神，不再逗留，他而是朝遠方走去，同時說道，

「如果這般容易就能磨滅掉黑暗禁忌，那此物也不會是諸天有史以來的最恐怖、最無解的災禍了！」

聞言，

天狐老祖訝然，似乎明白了對方想說什麼，然後道，「禁忌道是不會道崩，可寧夜還只是一個人...」

「他早已步入了道源境，肉身融合大道。」君無道堅持，就像是不相信寧夜真的就這樣隕落，「他的禁忌道體，他的血肉，他的一切就和黑暗物質無異。」

頓時，天狐老祖也按捺不住地內心一動。

他同樣有這樣的猜想！

只是，如此重要的關頭，妖族內部與天狐族的很多事，自己都沒有去理會，而是在戰爭結束后就一直站在這裡，可整整過去了三天三夜，自己還是感知不到任何異常之處。

那終究只是一縷奢望，是不現實的幻想。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寧明的肉身真的在最後達到了大成禁忌道體，到了無法被天地所根除的不可名狀的地步。

可他作為一個人的靈魂也湮滅在了無盡的光與熱當中。

「混元大人為我爭取到了一個進入萬妖宮的機會。接下來我在這裡待不了太長時間，將和巫瑒、麒風、聶雲三位聖子一同前往蠻荒天下。」

正在這時，君無道已經到了天坑的邊緣。

離開前，他說道，「我想說，不要放棄，這個地方有很大可能還會有變化。」

「你也能進入萬妖宮？」

天狐老祖驚訝。

隨即，他又眼神一冷，「混元仙尊如此在意寧夜，怎麼？萬一寧夜真的出現了，是要老夫第一時間給他把人送過去嗎？」

君無道兵沒有回答，而是就此消失在了天地間。

等到這個神秘的年輕男子離開后，

天狐老祖重新一個人獨自站在天坑中，四下死寂，他抬頭望著灰濛濛的天空。

「如果真還有機會的話...唉。」

最後是一聲嘆息。

不管在誰看來，這都是一種不現實的奢望。

......

可是，禁忌道本就是最不正常的存在！

事實上，不只有天狐老祖，也不僅君無道等，後面，楊慎和混元仙尊都親身來了這裡，感受了許久的天地。

就算是天機宮都始終有種隱隱不安的心情。

幾乎所有的諸天生靈都認為寧夜已經道崩在了幽冥天下，身死道消，淪為了過去式。

但，這個時代最強大的仙尊與古妖們，

他們並不認為這個世上有絕對的事。

反而如今的頭上莫名像是懸著一把看不見、摸不著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禁忌真的能被磨滅嗎？

「黑暗物質不會被磨滅，但人會！」

天外天，穿過那扇北冥親筆刻下三個大字的天闕，在天機宮中最深處的三清宮。

面對弟子李宰道的擔憂與詢問，

三清宮之主，或者說天機宮之主，蘇羅如此回答道，「除非只有一種可能，那傢伙會再一次重臨諸天：」

「那就是，他成為了禁忌。」

......

......

又是一個夜晚。

黑暗就如同一頭巨獸的大口，直接吞掉了這個世界。各種飛禽走獸以及年幼的孩童們都趕緊回到了家裡，對於黑夜，每一個生命都有最原始的恐懼。

此刻。

一支隊伍正行走在一片平坦的大地上，到處都矗立著不同的景觀，一個個建築物恢宏且大氣，更有大量的男女老少，皆衣著不俗，談吐非凡。

顯然，這是一個極為富強的疆土。天地間靈氣濃郁，自然景物優美，稱得上是人傑地靈，能夠誕生出一位位蓋代的雄主。

這裡是青蓮天下，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月。

蘇仙帶領著太清城一眾上下，現在終於是來到了一處洞天，接下來便會入住進去，以此躲避外界的戰亂。

因為戰爭而背井離鄉，任何人的心情都不太好受。不過好在的是，青蓮天下的環境要比東夷天下好太多了。

一路上，大家都還算是放鬆，在幻想未來，等到戰爭結束后，如何把太清城建立得更大、更好。

只是，蘇仙卻始終沉默著。

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月。

這一個月以來，諸天的局勢穩定了下來，但氛圍卻愈發緊張。

空氣中就像是瀰漫著火藥，稍有不慎就會發生大爆炸，讓人心惶惶。

天機宮退守到了陰陽天下和大夏天下。

而妖族也沒有進一步地推動戰線，雙方都需要一段時間來恢復元氣。

另外，東夷天下果然很快就被封鎖了起來，裡面的所有人都出不來了。

接下來，天機宮的第一步是要先剷除掉南宮家！

當然，這些都與自己無關。

人族也好，妖族也罷，諸天怎麼打都是諸天生靈的事，統統都毀滅了反而是最好的結局。

蘇仙如今已經長出了鬍渣子，這段時間以來，他只在考慮兩件事。

一是自己，二是寧明。

蘇仙一直在思考，自己該如何向妻女交代說自己接下來要離開一段時間？

他的目地是要去幽冥天下為寧明收屍，想盡一切辦法，哪怕拾到一根骨、一滴血也好。

這樣也能帶回家鄉，給父老鄉親們一個交代。

「終究還是得要去的，不去不行，我蘇仙絕不是畜生！」

經過一個月的心理鬥爭，蘇仙終究還是堅定了意志。自己沉浸在溫柔鄉里太長時間了，之前是全靠小魔王一人在全力托住宇宙下墜的速度。

現在，自己必須得來承擔這一切了，直面現實！

這也看得出來，寧明真的失敗了嗎？

並不完全。

他實質性地影響到了蘇仙這個有些迷茫的仙道至尊，讓對方如今也踏入了這條道路當中來。

就和寧明年少時受到東玄域主的影響一樣，縱使二者最後都失敗了，屍骨無存，

但這條路還沒有消失！

正在這時，一則消息傳來，讓蘇仙猛地大震。

「什麼？你真的發現了？」

蘇仙震驚不已地看著楚歌。

楚歌便是之前寧明在邊塞結識的一位道火境修士，過後早早地就離開了幽冥天下，並來到了蘇仙的太清城。

「有...不過，我也不是很確定。」

楚歌用力點頭，同樣心情大受震動，他也是第一次接觸到這樣的大秘。

他將一本古籍交給蘇仙。

上面只有很短的一句話，十幾個字而已，並且語意還有些模糊。

那本是北冥的自傳，上面寫的是他告誡諸天世人的一句話——

「你們活著的時候要多做點好事，那樣去了死後世界才能不吃苦，下輩子還有福報。」

這句話相當的模糊不清，更像是一種玩笑話。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種話如今就連三歲小孩都不信了。

但卻要知道，這是四萬年前的諸天第一人，北冥的親筆。

更加重要的是，北冥還是生死道的道主！

「就只有這樣一句話？世間...真會有輪迴嗎？」蘇仙喃喃。

「還有其他更多的記載嗎？」

蘇仙又繼續追問。

楚歌搖頭，「人死如燈滅，諸天從來沒有這方面的記載。而生死道的道主，北冥也沒有真正談論過這一方面，就只偶爾打趣時會說讓世人要在活著的時候多做好事。」

這樣的話，恐怕只是善意大過真理。

而自己希望寧明能死後重生，同樣也只是一種不切實際的幻想，是一種寄託，表達不舍而已。

蘇仙沉默了很久很久，最終攥緊雙拳，

「我輩修士只活在現世，只信自身，終究得要斷掉過去與未來，只爭朝夕...」

「寧明，我該學習你的。在大家將希望寄托在神靈之時，是你第一個踏出了離開宇宙的那一步。」

都已經過去一個月了，

蘇仙知道，自己得停止胡思亂想。

「呼~」

蘇仙深深地吸了口氣。

他在這一刻想到了很多，這個諸天需要又一位下界的魔王！

就在這時，遠處忽然傳來動靜。

蘇仙順著看去，

見是一騎著青牛的老者，與某位中年強者發生衝突，後者不耐，揮手就將那個老者給打得倒地不起。

「好痛啊...好痛啊...我的骨頭哎~」

老者躺在地上，不停地哎喲喂，渾似一個碰瓷的老大爺。

「倚老賣老的東西！青蓮天下真是最多這樣的人。」那個中年強者滿臉不爽。

老者怒視著對方，罵道，「好啊，你這個外鄉人當眾欺負我一個老頭子，就不怕遭報應，天打五雷轟！」

「報應...呵...」中年強者嗤笑一聲，「上蒼真降下雷霆，我一拳轟破之。」

言罷，他便轉身離去，看也不看老者一眼。

「現在的人，不尊老愛幼也罷了，連一點敬畏之心都沒了。一個個全都覺得自己天下無敵，因果報應都不怕，難怪人心不古，諸天環境變得越來越糟糕！」

老者還躺在地上，這會兒仍在不停地咒罵。

「因果報應...」

蘇仙眼神微動，聯想到了此前看的關於寧明，關於輪迴的事。

於是，他出手。

一縷清風將老者給扶了起來，並道，「老丈，別罵了。人是不聽話只聽拳頭的，歇息一下，喝口水潤潤嗓子吧。」

老者詫異地看向蘇仙。

「好！我倒地這麼多年，你小子是第一個敢扶我的！」老者誇讚地說道。

蘇仙淡淡道，「不過是隨手之勞罷了。」

老者正想說什麼善惡因果，

突然就看到蘇仙身後的一大票人，立馬明白，這是個有權有勢的主兒！

「哎喲~」

剎那間，老者眼珠子溜動，扯起嗓子，大叫一聲，吸引來周圍的無數目光，然後再度當眾倒了下去。

蘇仙陡地一愣。

楚歌以及一眾太清城的修士全都傻眼。

「是他！就是那個穿青色衣服年輕後生！快把他盯上，哎喲喂，我還以為他是好心扶我的，沒想到他力道如此之重，把我的腰又給抓壞了...」老者躺在地面，疼得大喊連天。

蘇仙整個人都驚了。

「這尼瑪！」

「我去！」

「還TM說什麼人心不古，因果報應，這老東西不要臉起來是真不要臉啊！」

一眾太清城的人馬也都如何也沒想到，氣得當場就要發飆。

怕不是時代變差了，而是壞人變老了！

蘇仙也沒想到，自己好心好意，扶個老人，結果卻撞上了這樣的事。

果真是善惡無序，天道無情。

「不行，老頭子我這會兒疼得要命，路都走不了了，你剛才碰了我，你必須得對我負責！」老者死纏爛打。

他的那頭大青牛也很通人性，主動走向蘇仙面前，厚重得像是一座小山，擋住不讓走。

蘇仙臉都黑了。

「死老頭，你是真不怕死是吧，碰瓷居然碰到我們頭上來了！」蘇仙沒表示，那伙太清城中的修士則不一樣了。

東夷天下的民風和青蓮天下可沒得比，那裡資源貧瘠，勢力眾多，蘇仙一行人多有彪悍之風。

「怎麼？我怕了？」

老者卻一瘸一拐地走來，完全不帶怕的，「我看你們這群外來的今天誰敢動我！我敢說，諸天萬界不管是誰，只要動我了，絕對要遭報應！」

「牟~」

那頭大青牛也跟著叫了聲，像是在附和。

「好大的口氣！」

楚歌等人差點沒被這句話給氣笑，當即就有人挽起袖子想動手。

蘇仙卻制止了大家，然後看著老者，「老丈，你若是有什麼困難，不妨直說就是。用這種手段的話，丟臉的是你自己，到時候碰上性格不好的強者，丟命的也是你自己。」

「我丟臉...」

老者一下子臉就紅了。

緊接著，他悻悻地瞪了眼蘇仙，「臭小子，本想還給你的福報，既然你不要，那就算了！」

言罷，

他瘦小的身體突然動作，靈巧地跳躍到了牛背上，然後用力一拍牛屁股，「還停在這裡幹什麼？趕緊走了！」

「牟~」

大青牛怨念滿滿地看了眼老者，心道說你沖我發什麼脾氣。

老者一邊騎著牛離開，一邊又對蘇仙說道，「年輕後生，老頭子我可沒什麼困難，倒是你碰上大麻煩了。不過，記住一句話，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你人生中遇到過的那些人，我們以後還會再見的。」

「哎，這死老頭是真過分啊！」

楚歌等人又生起氣來。

對方走之前還得嘴硬地詛咒一下城主大人？

蘇仙卻抬手制止大家，臉龐微微變色，不知是湊巧還是怎麼。

「玉虛？」旁邊，林雙兒察覺到了蘇仙的一些心事。

「沒什麼。」

蘇仙搖頭不語，讓林雙兒俏臉又難看了些，隨後讓大家繼續前往目的地。

同時，路途上，蘇仙心中仍在回想著方才的種種，眸子里全是思索，

「輪迴...善惡報應...」

「可是，諸天都折磨了我們十幾萬年，憑什麼？為什麼？」

「......」

蘇仙不想再去想那些。

真正到了寧明的位置，個中的矛盾根本就解不開，他現在只想該如何去成為下一個攪動諸天風雲的魔尊。

.......

.......

世間，有輪迴嗎？

若有輪迴，在盡頭處，誰有資格來審判我？

......

唰——

寧明突然睜開雙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條條飄蕩的慘白色氣體，天穹昏暗，這裡是一處荒蕪的大地，遠處有幾棵乾枯死了的樹...

不。

在這個世界，那棵枯死的老樹事實上是還活著的，仍還在生長。

就和此時的自己一樣。

「我死了？」寧明茫然地望著四周，見到了這片大地上的密密麻麻、無窮無盡的生靈，以及一條像是要流向冥府的黃泉河，所有一切景物都在衝擊著世界觀，

「還是...活著？」

【作者題外話】：7000字大章...所以...不要罵了，墨刀碼字比較吃狀態，但幾天內的字數一定會去追求動態平衡的。